箭上有毒,劇毒。
孫策回到柴桑后,便立刻找人來醫(yī)治箭傷,誰知軍醫(yī)說這箭上有毒,且劇毒無比,恐怕孫策性命堪憂。
這對孫策軍來說無疑是一大噩耗,本來打了勝仗,誰也想不到孫策竟會中箭昏迷。
趙云聞訊立刻趕往柴桑,無論是作為結(jié)義兄弟還是盟友,他都得去看一看。
柴桑城一片寂靜,程普帶著趙云來到孫策屋內(nèi),孫策依舊昏迷不醒,周瑜就在一旁守候著他。
“公瑾,伯符他怎么樣了?”趙云看著孫策,憂心問道。
“如你所見,三天了,一動不動。”
“軍醫(yī)沒有辦法嗎?”
周瑜搖搖頭,滿臉無奈。
“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壁w云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人,“我想起一神醫(yī),若能請到他,伯符也許還有救?!?p> “趙大人何不早說?那人在哪兒?我立刻派人前去,就是綁也將他綁來!”程普激動道。
“程將軍稍安勿躁,此人在荊州,乃是長沙太守張機?!?p> “那有何難?我們直接率軍打過去不就行了!”
“柴桑一戰(zhàn)后,劉表對荊州各地必然都有所戒備,要攻打又豈是易事?何況看伯符這情形也等不到那會兒?!?p> “那你說怎么辦?”程普有些急躁。
“我去請吧,只是我沒帶人來,我需要一個人同我一起前往。”
“我同你去!”忽然門口一個人說道,趙云進門時便看到他一直守在門外。
“閣下是?”趙云問道。
“太史慈?!?p> “原是太史將軍,如此甚好,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出發(fā)!”
程普走到太史慈面前,懇切道:“少主性命就拜托你了!”
“慈定與趙大人將那張機帶回來!”太史慈抱拳道,眼神異常堅定。
蔡瑁回到荊州后,由于損兵折將,被劉表懲罰禁足在家反省。而張允將射中孫策一事告訴劉表后,劉表大喜:“張將軍辛苦了,此戰(zhàn)能夠重傷孫策,想必黃祖將軍在天之靈也會有所安慰了?!?p> 張允詭譎一笑道:“主公,實不相瞞,我那箭上涂有劇毒,名曰水寒,中此毒者,不出十日,必死無疑!”
“哦?當真?”
“千真萬確!”
“若真能取那孫策性命,當解我一心頭大患!”
“也是那孫策狂妄自大,竟對我軍窮追不舍,我豈能由他任意妄為?便特意在箭上涂上了此毒,現(xiàn)下江東軍一定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做樂極生悲吧?哈哈哈……”
“張將軍當真我荊州之福將,此戰(zhàn)多虧將軍力挽狂瀾啊!特賞千金,官升三階!”
“謝主公!”
正如張允所說,現(xiàn)下江東軍可算是樂極生悲了,當初孫堅便也是在占盡優(yōu)勢時中了敵人埋伏才慘遭遇害,想不到如今孫策又是如此,莫非這就是孫家的命數(shù)?
趙云與太史慈連夜奔赴長沙,趕到時已是第二天傍晚。
長沙太守張機素有圣明,醫(yī)術(shù)高超,深得百姓愛戴,也因此長沙城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張機府內(nèi)夜晚無一守兵。
趙云打探好消息,便同太史慈夜訪張機。
兩人正在屋頂上,卻聽屋內(nèi)張機道:“遠來即是客,二位有事不妨下來說?!?p> 原來二人早已被察覺,便翻下屋頂,從正門走了進去。
“在下趙云,冒昧前來,還請大人見諒?!壁w云施禮道。
“你們不是荊州人,找我何事?”張機沒有抬頭,繼續(xù)看著手中的醫(yī)書。
“救人。”
“何人?”
“孫策?!?p> “孫策?可是那數(shù)天前攻我荊州之人?”張機抬頭看了看兩人,繼續(xù)看書。
“正是?!壁w云如實回答道。
“既如此,我有何理由去救敵人?”
“醫(yī)者仁心,不分敵我,何況孫策所中之毒,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大人能解。”
“我若救好了他,他豈不是又要來犯我荊州?”
“未必,大人若能醫(yī)治他,孫策便欠荊州一個人情,恩怨相抵,他便沒有理由再攻打荊州了?!?p> “可那樣我便成了荊州的罪人,劉表也不會放過我?!?p> “所以我二人特來秘請大人前往!”
張機放下醫(yī)書,起身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猶豫不決。
“大人救的并非孫策,乃是整個江東百姓!”趙云見張機猶豫,便脫口而出。
“此話怎講?”張機這就有些不懂了,救了孫策怎么就算是救了整個江東百姓呢?
“孫策本就在江東立足未穩(wěn),只因報仇心切,才發(fā)動這場戰(zhàn)爭,若今日孫策一死,江東必然大亂,屆時又會有無數(shù)的百姓家破人亡飽受戰(zhàn)亂之苦,還請大人救救江東百姓!”
張機一聽,趙云這話不無道理,他要是不知道也就罷了,但他既然知道了死一個孫策會牽連到無數(shù)百姓的性命,他就不能坐視不理。
“我同你們?nèi)?,只是長沙城到處是荊州士兵,百姓也人多眼雜,勢必有人知曉我離開?!?p> “大人請放心,我們已經(jīng)準備好路線,保證沒人察覺?!?p> “那便走吧!”張機隨手拿起案上的一只木箱,便同趙云去了。
為了不被人察覺,趙云讓太史慈假扮張機,留在府內(nèi),并在門外掛上了“鉆研醫(yī)書,謝客三日”的牌子。趙云則帶著張機,從他們來時的小道連夜趕回柴桑。
這已是孫策中毒的第七天,孫策全身寒冷,依舊昏迷不醒。周瑜天天照顧著這位義兄,卻沒有一點好轉(zhuǎn),內(nèi)心除了擔憂還有內(nèi)疚,若不是他盲目與荊州軍開戰(zhàn),孫策早就撤退了,又豈會中毒?一想到此他就悔不當初,是自己的年輕和沖動無畏才使孫策蒙受此難。
這時趙云帶著張機終于趕到了。
張機把脈過后,一摸孫策全身冰冷,嘴唇發(fā)紫,問了句:“這是第幾天了?”
“第七天?!敝荑せ卮鸬?。
張機搖了搖頭,嘆了聲氣,隨后道:“此毒解不解已經(jīng)不重要了?!?p> “你說什么?”周瑜不敢相信,這一定不是真的。
“此毒名為水寒,乃取水中至陰至寒之物提煉而成,我曾遇過一人,中的也是此毒,當時他才中毒兩日,我雖然將其寒毒排出,但他也形同廢人,全身不能動彈,不能說話,與死人無異。
孫將軍體格異于常人,故而七日還有一絲氣息,我雖可以將其體內(nèi)寒毒排出,只不過也已經(jīng)無濟于事了。”
“無論如何,還請先生施以援手!”周瑜跪下懇求道。
“還請先生替我孫策大哥排毒!”趙云也說道。
“二位快快請起,我自當盡力而為!”
兩天后,孫策竟睜開了眼,周瑜激動道:“伯符!你醒了?”
張機在一旁說道:“他體內(nèi)毒素已排得差不多了,剛我刺激了他的穴位,才睜開了眼,若能開口說話,倒還有一絲希望,現(xiàn)在看來,唉?!?p> 張機再次無奈地搖了搖頭,他雖救人無數(shù),可在他面前死去的人也不計其數(shù),這種無奈又無力地感覺,張機也是痛心不已。
孫策就這樣睜了一天的眼,到夜里,眼睛又閉上了。周瑜趕忙叫來張機,詢問情況,張機一把脈,脈象竟若有若無,便立刻叫眾人去門外等候,他需要使用針灸大法。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張機走了出來,對趙云道:“送我回去吧,我在這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p> 周瑜聽了連忙沖入房內(nèi),看到孫策竟坐在床邊!
“伯符!”周瑜激動得眼淚奪眶而出。
“是公瑾啊?!睂O策緩緩道。
趙云聽到孫策的聲音,想進去看看,卻被張機拉住了。
“我路上同你說吧。”張機道。
趙云看了看張機,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好?!?p> 原來孫策已是無力回天,張機用針灸大法,激醒了孫策,卻也將孫策的精氣耗盡,孫策醒后看了看眼前這個為他診治的人,得知了昏迷期間發(fā)生的事,想不到到最后竟是荊州人救治他,他之前還攻打荊州,著實感到羞愧難當。
想自己堂堂江東之主,氣量竟還不如一個普通醫(yī)者。想到這兒,孫策釋懷了,得知自己將不久于人世,倒覺得也算公平,他給江東、荊州百姓都帶來了災難,如今這也是他應得的報應。
為免他死后,帳下那群人刁難責備張機,孫策便讓張機先行離開,也好自己安排后事。
張機把這些告訴趙云后,趙云感慨造化弄人,想不到這一次孫策依舊是英年早逝,這下江東可難收拾了,孫權(quán)要比當初更年幼,江東也比當初更混亂,這該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