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麗和趙梅波一前一后進(jìn)到辦公室后，正聽得屋里的人放生大笑，那笑聲從敞開的窗子蕩漾出來，沾在前棟校舍的房檐上。李秀麗立刻被笑聲所吸引，高聲問道：
“樂什么樂，都喝小老婆尿了”
劉玉民臉憋得跟正下蛋的雞一樣，好一會兒才說：“笑張老沙。張老沙和大隊官兒們吃大頭，回回是他，沒冒?！?p> 李秀麗不解地問：“啥玩意兒吃大頭？”
劉玉民看著李秀麗問道：“你真不知道嗎？就是把幾個蘋果中的一個拿出來，在屁股上按上按釘，然后幾個人抓蘋果，誰抓到按按釘?shù)奶O果就誰花錢?！?p> 李秀麗明白了，說道：“抓大頭啊，明白。誰大頭了？”
劉玉民答道：“老沙唄。孫成文把每個蘋果屁股都按上了按釘，那不一抓一準(zhǔn)兒嗎？張老沙就納悶了，這是怎么了，怎么哪回都抓到？有一回他長心眼兒了，挨個檢查，我叉全他媽按了，他實在呀，抓著以后先吵吵，別人‘鳥不悄’地都把按釘摳下去啦?！?p> 劉玉民復(fù)述的并不太好笑，只不過是有點意思，一定是他們說得更詳細(xì)，而且語氣上更放肆，或者是說了旁的什么事情。到現(xiàn)在為止，這屋里還只有李秀麗和趙梅波這兩個女老師。
人都進(jìn)來啦，鄭文山宣布開會。會議內(nèi)容如以往一樣沒有新意，但在最后鄭文山說：
“下面，咱們評選先進(jìn)工作者?！?p> 他的話音剛落，原先還是嘻笑著的人們，一下子危襟正坐異常的嚴(yán)肅。
“我和煥禮研究完了，這次我們采取投票方式來評選。你給每位老師發(fā)一張紙，也給我一張。同志們注意，只能投一個人，多了就是廢票?！?p> 趙梅波覺得這是個新穎的事情，她以前沒有經(jīng)歷過。她不認(rèn)真思忖，李秀麗是不二的人選。
程煥禮將稿紙分發(fā)到每個人的桌上后，鄭文山又說道：“一定要選真正優(yōu)秀先進(jìn)的，各方面都叫得應(yīng)的教師，不能投感情票。我和煥禮就不在評選之列了，所以不要寫我們倆的名字?！?p> 劉玉民忽然大著嗓門喊道：“你這不是豬八戒啃豬爪讓我們自殘骨肉嗎？校長你一句話說誰就是誰。”
未及他繼續(xù)說下去，鄭文山露出些許微笑道：“民主，民主，我相信大家比我看得準(zhǔn)?！?p> 劉玉民坐下，看著稿紙。過了一會兒，他將稿紙翻過來，在背面寫了幾個大字。
趙梅波在稿紙的空白處寫上了李秀麗三個字之后將紙折了幾折放到桌角。都將人選寫到各自的稿紙背面并折好后，陳煥禮由西邊兒起，逐桌收撿。
程煥禮重新坐好后，將票推到鄭文山面前。鄭文山端坐著，像能透視似的好一會兒才說：“啟軍，你來唱票，煥禮統(tǒng)計。”
陳啟軍猶豫著站了起來又坐下，然后說：“你念吧，錯不了。”
李秀麗忽地一下跳起來說：“啟軍不念我念?！?p> 她幾步跨到鄭文山的桌前伸手就去拿票。鄭文山說：“坐下，那有椅子。”
李秀麗并未坐下，伸手將一張票拿過了展開念道：“劉玉民?！?p> 李秀麗微側(cè)臉，見劉玉民正抬手?jǐn)n油亮的頭發(fā)，嘴角還掛著笑。李秀麗繼續(xù)念道：
“趙梅波?！?p> 李秀麗一張一張的仔細(xì)認(rèn)真地念，念完之后她手撫著胸口，夸張地說道：“我的媽呀，累死我啦。”
不消五分鐘，程煥禮就將票統(tǒng)計好。他將統(tǒng)計好的結(jié)果遞給了鄭文山，由他來宣布。鄭文山瞪著眼睛看了幾秒鐘后，目光巡視了一周，道：
“計票結(jié)果出來了，現(xiàn)在我公布一下。”
趙梅波沒想到自己竟得了四票，占了全部票數(shù)的三分之一。她誠惶誠恐地把目光從鄭文山的頭上掃過，腳跟不由自主地點著地面。得了兩票的劉玉民慢悠悠地站起說：
“眾望所歸，趙老師的工作有目共睹，值得慶祝?！?p> 趙梅波的臉上羞紅的汗粒滲出來，說：“我做得還不夠?！?p> 那邊的楊玉斌馬上接過話：“夠，絕對夠。梅波，請客。”
劉玉民揶揄他道：“總共十塊錢獎金，請客不得搭上？好意思張嘴，哈哈哈……”
雖然是玩笑，但趙梅波卻認(rèn)真對待。她笑道：“為了答謝大家的好意，我今天真請客。李老師，過一會兒你領(lǐng)老師們上我家，我先回去準(zhǔn)備一下?！?p> 嘻嘻哈哈的一陣后，趙梅波走出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