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庭祿本不想將自己與劉四壞爭執(zhí)的事說與張淑芬,但他要核實核對,就不得不將事情復述了一遍。張淑芬聽后勃然大怒,抄起賬本瘋也似的趕到了劉四壞家。還未到院門口,她就大聲嚷起來:
“劉四壞劉老四,你出來!”
正在園子里碼玉米劉四壞站起來不滿地大聲喊:“你吵吵的干啥?我在這呢?!?p> 張淑芬瞪圓眼睛指著他的鼻子道:“我吵吵啥?你說我吵吵啥?我告訴你劉四壞,你今天認不認那筆賬,我都得好好跟你掰扯掰扯。”
劉四壞被張淑芬的氣勢唬住了,眼睛轉了幾圈后音量降了下來道:“我認不認賬那不是你說了算嗎?可你家趙庭祿講話的,白紙黑字寫在那兒了,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p> 張淑芬揚揚手中的賬本道:“什么話?好像我們記黑賬似的。我對太陽說話,不管誰去買東西,我都抹零去梢的,特別是我們家那個虎犢子,整塊整塊地抹,我說的是不是扒瞎?你還誣賴我們記黑賬,我看你的心是黑的,昧著心眼兒說話?!?p> 劉四壞被張淑芬劈頭蓋臉的一頓數(shù)落后,臉上掛不住,就緊鼻子瞪眼道:“我說你記黑賬了嗎?我就說那幾樣東西沒買過,那時間我上安達打羊草了。”
張淑芬冷笑一聲,隔墻看著劉四壞說:“你打羊草與我啥關系,你打牛牛我都管不著。告訴你劉四壞,你不說羊草我還想不起來,你一說我倒想起來了。我記得真真的,那天唱二人轉,你和烏拉巴突兩個騎個破自行車,嘰哩咣啷的上我們家說要買什么花生米罐頭,還有酒,好去釣魚。當時就問你,老四咋不看二人轉呢?你說那玩意蹦蹦跳跳的有啥看頭,不如釣魚去呢,過兩天就釣不著了,打羊草去了?!?p> 張淑芬的連珠炮是的話,打中了劉四壞的要害,他從小土墻上跳過來,用近乎央求的語氣說:“四嫂,咱不說了行嗎?”
張淑芬提高了音量道:“不行,你一名二聲地哄哄出去說我們家記黒賬,現(xiàn)在又不讓我洗清身,你皇上啊,想咋地就咋地?!”
此時,院外已聚了十幾個聞聲趕來的鄉(xiāng)鄰,都頗有滋味的聽著。
張淑芬微側臉,既像對劉四壞也像是對大門外的人大聲說道:“吔,你還拿個二斤的小‘邦殼’裝酒。我就納悶了,你這小邦殼外面黑漆溜光的能裝酒嗎?你說里面干凈,酒裝里面也不裝外面。我說那小邦殼上有小汽車,還挺好看的呢。你劉老四說那不是小汽車,那是哈爾濱這三個字連一塊呢?!?p> 張淑芬說完就大步向他屋里走去,劉四壞不明就里也跟過去了。張淑芬到屋里后目光搜尋著,果然在碗櫥上找到了那個小塑料桶。她一把拿過來大喊道:“劉四壞,這是啥?”
劉四壞此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沒有了一點脾氣,他支吾道:“四嫂,這事兒我真的是忘了,明天我去還錢?!?p> 張淑芬把小塑料桶放回原處,語氣緩和了下來,說:“還不還錢不要緊,但是必須得整明白的,要不這黑鍋我得背到猴年馬月。”
張淑芬沒有與劉四會客氣道別就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出了房門。在他出去后,劉四壞自語道:“這娘們真他媽厲害!哎,你個敗家媳婦也是,這么大事你咋不記得?”
他轉而埋怨起他胖乎乎的媳婦。
趙庭祿看著媳婦氣咻咻的夾著賬本兒奔劉四壞家去時,沒有立刻尾隨出來,只是煩悶地發(fā)呆。過了一陣兒,他很艱難的罵了一句后,抬腿出門,想迎迎張淑芬。他的心里忐忑不安,怕張淑芬按捺不住破口大罵,那豈不是不好收場。好錢不賴要,他不給就算了,少那三頭二百的窮不了多了也富不了。
現(xiàn)在,趙庭祿到了劉四壞的家門口,見圍了十來個人,知道事情又鬧扯起來,就想進去給張淑芬?guī)颓恢嚒?p> “哎,趙庭祿,你媳婦真尿性,幾句話就給劉老四干貼殼了。”一個黑黝黝的女人說。
趙庭祿很驕傲地一笑,就耐心地等著,抻長脖子聽張淑芬訓斥劉四壞,心里別提多舒坦了。張淑芬出來后,他追上去故意問:“咋說的?”
張淑芬如凱旋一般得意的笑道:“回家說?!?p> 趙庭祿要在晚上才有時間再聽她說,現(xiàn)在當務之急還得齊賬,所以他夾著本子向西南而去。在分手前,張淑芬說:“中午早點回來陪他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