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節(jié)過后的第二天,雨開始下起來,一直下到五月初八才見陰云拉開了縫隙。上下兩層若即若離的絮狀云片相向運行,迅疾地錯滑過,如幻夢一樣。
五月旱不算旱,六月連天吃飽飯。百十年的諺語被念起時,秋天豐收的喜悅也早早底掛到了臉上。
雨后的第二天下午,地里就有了追肥的車與人。此時,太陽炙烤著大地,空氣中便顯得悶熱潮濕。
馬春榮如沖鋒陷陣一樣把肥追上后,報功一樣把事情說給了李曉輝,卻未見他有贊許的話語,這讓馬春榮掃了興。于是她自嘲也是發(fā)牢騷地說:
“我不是怕連雨天嗎,要老天爺容空還好,要不容空,再下個四五天就進(jìn)不去地了。瞅你,一天多省心,上班是活。我呀,就是叫驢的命,吭吭地干還不招人得意?!?p> 她說完傻乎乎地笑,既幸福又甜蜜。
老天爺并沒有連雨,一氣響晴了六七天后才又“撩”了一場小雨??雌饋?,今年鐵定是好年景。
有一天下午,周靜來拿著菜刀讓李曉輝磨,馬春榮冷落地說道:“我們家磨石兩半了?!?p> 馬春榮的態(tài)度很傷周靜的自尊,她漲紅著臉站了一小會后默默地轉(zhuǎn)身走了出去。當(dāng)李曉輝下班回來,馬春榮把這事講給他聽時,李曉輝打了個響鼻兒,吭吭兒地像有一點不滿。馬春榮一眼一眼看他,然后說:
“就不給她磨,有章程自己磨,磨爛糊了才好呢。”
她的話很離譜,所以李曉輝就問她:“你們原先不挺好的嗎,咋說翻臉就翻臉?你呀,啥事也沒個過程,冷不丁的都讓人找不著調(diào)門。”
“要是我們倆鬧計葛了咋的我都能原諒她,就是她看你那小眼神兒讓我心里翻個兒,這事絕對不容?!瘪R春榮語氣堅決,不可回旋。
既然如此,李曉輝也不好再說什么了。
“會啥挨啥累,會半拉咔嘰的泥瓦活誰都來找,連個禮拜天都待不著。就算是沒人找干木匠活了,可也沒閑著,還得給人磨刀,也是,哪有木匠不會磨刀的?”李曉輝好像是在發(fā)牢騷,其實,他完全是在說給馬春榮聽。
因為有了這次不愉快,周靜在QQ里向李曉輝訴苦說:
你那媳婦真不是物兒,橫豎不講理,翻錘調(diào)打的!那天她在大道上就說我沒那個命,就該攤上王德品那樣的男人。我哪得罪她了,冷鼻子冷臉的對我?還說磨石兩半了,不愿意給磨就明說得了,干啥找個借口,當(dāng)誰傻呀?原先看她挺好的,待人熱情還直爽,沒成想,她……算了,說這些有啥用,你又管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