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到了我們合伙的第四個年頭。經(jīng)過兩三年的流浪,姐姐他們的手邊也積累了一點積蓄,想趁著年輕做試管嬰兒。畢竟,我姐夫作為家里唯一的一個兒子,家里的六十多歲的公公婆婆怎么會不想抱抱自己的孫子呢??
我妹妹也不巧的在這一年懷上了第二胎,所以我們之前六人行的流浪隊伍一下子就只剩下四個人。
我媽念著我的姐姐妹妹都不出去了,怕我在外面沒有伴可以玩,總叫我也不出去了,由著他們?nèi)齻€大男人去做。我知道那時,我媽牽掛著我,念著姐姐她們都不去了,我連走動一下,解解悶的地方都沒有。
其實,她們兩個都不去了,我的心里是有點失落的。以前我們姐妹三經(jīng)常會互相走動一下,隔三差五的去哪家的棚子里聚聚餐,聊聊家常,出去逛逛。
不過,很快的,我的干勁又勝過了我的失落,我很快又恢復了每次出去時,那種士氣滿滿的姿態(tài),我依舊像個戰(zhàn)場上沖在最前面的士兵,一路吹著號角,鼓舞著全軍的士氣。
我們一路上懷著美好的愿景,聊著新一年的計劃,我一路也在心里盤算著,這一年我又要怎么去做,怎么去多賺點錢。沒有姐妹她們,我有書看,還有我樂此不疲的地攤生意,不孤單,也不空虛,我的生活被滿滿的正能量充實著。
可到了這一年,我們在紹興的生意可謂是步步難行?;旧弦呀?jīng)沒有新的市場可以做了,而且還有很多河南的,AH的,甚至浙江本地的人都和我們一樣,也開始了做這個生意。
我們都是這樣到外面跑江湖,他們比我們更是流浪,一個車子開著,拉一車什么就賣完什么,賣完這個又賣那個。他們的家就是那個貨車,吃睡都在上面。比我們更艱辛,我們經(jīng)常就是那樣的你看著我的不易,我看著你的更不易,有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
我們做生意之余,五湖四海的流浪人也總會坐在一起聊聊天,聊聊生意。我們看著他們很掙錢,他們又看著我們比他們掙錢,正所謂雞肚子里不知道鴨肚子里裝的什么。
我們生意好的時候,他們也總會湊過來。總會看著我們做,也跟著我們學,然后一聲不吭的就開著他們的大貨車直接也做起了我們這個。他們比我們更方便,也比我們更厲害。開著廂式的大貨車,天天下鄉(xiāng)去換,各個村莊,各個角落遍地開花,市場價格都搞亂了,一個餅十幾個人吃,誰還能吃飽了??
即使是這樣的一個生意,處處都充滿了無奈的競爭。當我們一心仰望著別處的風景時,殊不知,自己也是別人眼中的風景。人似乎都是這樣的,總覺得別人的總是更好的。
生意是越做越不好做,我們有想過離開紹興,去其它的市縣看看??捎窒胫?,生意都一樣,只要人家看著你像賺錢了,馬上遍地都跟了風,想著想著,最后都不了了之了。我們只好就那樣在紹興重復一個個做過的市場,都是碰運氣去,十天半月,或者個把星期的搬來搬去,心力交瘁。
我們一路顛沛流離的做著一個個的市場,出來都兩個多月了,我們都還沒有分到錢,似乎到了一種山窮水盡,一籌莫展的地步。
到了快農(nóng)歷五月份,我們搬到了妹妹他們先年下半年才做過兩個多月的門前江菜市場。那時,他們在那里賺了兩萬多塊。我們也是實在沒有地方好去,心里想著再去做一下,說不定還能賺個幾千萬把塊。
生意是一片死寂,連上來問的人都沒有。天氣也熱了,棚子里一天到晚被曬著,酷熱難耐。條件艱苦不說,還賺不到錢,我們整個隊伍都無比的泄氣。
姐夫和妹夫沒心再做下去,心牽著兩頭,對那樣的生意更是徹底的失望了。他們不想再耗下去,這樣的賺不到錢的日子還不如回家陪陪家人,再到家里看看有什么其它的事做做。他們便提議一起回去,峰哥也動了心思,可我不想回去,而且我的態(tài)度很堅決,我對著他們說:“我是不會回去的,即便你們?nèi)齻€回去,我也不回去?!?p> 我媽打了電話來勸我回去,還在電話里罵著倔強的我,她氣憤著對我說:“你是豬啊,一個女人你那么好強做什么,你能翻個什么天?;貋?,跟著媽,就在我這里吃喝,好好休養(yǎng)一下,媽給你零花錢用,讓他們幾個男的去外面做,不用你去想那么多,你就在家里好好的帶著兒子,房子的錢還不上就賣掉........”
我是一頭犟牛,難回頭。我堅持自己的想法,我?guī)е耷粚χ麄冋f:“我們出來前才買了房子,欠著這么多的債我怎么回去,出來這么久了,滾出這些貨,我們才賺了那一萬塊,回去了又會用完。問題是用完了,我們還沒有賺錢的地方,我們能怎么辦??”
我堅決表示不回家,我要再想想辦法。我對著他們?nèi)齻€男人說:“你們看看,這個菜市場除了我們沒有生意,別人賣菜的,賣水果的,賣小吃的.......你們自己看看,誰不是在忙得熱火朝天,只能說是我們這個生意已經(jīng)被淘汰了。不如,我們就在這里轉(zhuǎn)行試試,這個市場里人流量這么多,我們干脆扔了這個累死人的生意,賣這個市場還沒有人賣的。不如我們就賣干貨試試,趁現(xiàn)在市場里面還沒有人賣干貨.......”
峰哥,聽我說著,也開始改變主意了,覺得也有道理,他也和我一樣,橫下心來準備堅守下去。姐夫妹夫他們兩個還是決意回去,留我們兩個守望在那里。
面包車他們開了回去,我用擺地攤賺的錢,先去買了一輛三輪電動車,花了2100多塊,這樣我們在外面有車也方便一點??梢哉艺沂袌?,拉拉貨。
說干就干,他們回去的那天下午,我就開著電動車去了市場拉了些干貨,準備試試,一共進了快2000元的貨,反正都是用我擺地攤賺的錢滾著。本錢不多,不敢搞大了,一點點的去進貨,一點點的賣著。
我記得有一次,我去拉貨的途中,沒有算好電動車的電量,拉完貨回來的路上車子沒電了。還好批發(fā)市場隔我們的菜市場不是很遠,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辦了。我自己想著就那么一直推回去,有一個長長的上坡道,我請了好心的過路人幫忙才推了上去。我累乏了坐在電動車上順著下坡就那么溜下去。才下坡不久,又下起了傾盆大雨,我躲無可躲。還好,車上有塊雨布,我趕緊的顧著那車干貨,把它們牢牢蓋住,自己淋了個落湯雞。那個狼狽的樣子,我至今想起來都是心里酸溜溜的。
“以舊換新”的攤子我們還是沒有拆掉,峰哥說一起都賣著。反正大棚是擺在后面的不礙事,總會有幾個生意做。只是廚房用具不進得那么齊全了,只賣些常用的電飯煲,高壓鍋,煤氣灶......前面就擺著干貨和我的一個小攤,照樣帶著賣好賣的一些兒童服飾。
我們算計著這個賺一點點,那個也賺一點點,一天下來能撈個二三百塊就無比知足了。天那么熱,實在是沒有什么地方好搭棚子,好歹這里旁邊有個亭子,大中午的我們可以在旁邊避避暑。
市場里最不好的就是沒有廁所,整個市場也是別人包的一塊空地,然后搭了一些鐵棚,做成了這個臨時的菜市場,我們上個廁所都要去到一公里外的小區(qū)。不過,菜市場里的人大多都不去那里,當然誰又那么多的時間一天幾趟的去,基本上很多人就在我們棚子后面的那塊小樹林里解決了。
生活那么難了,誰還有那么多體面可講了。大多時候,我也沒有時間,也像他們一樣上著露天廁所,心里慌亂及了,生怕被人看見。整個樹林臭氣熏天,環(huán)境實在不忍直視。每每回想起來,我都羞于去回憶,也不敢去想象的一種我曾經(jīng)那么真實的過著的齷齪生活。
剛開始的干貨生意,盡管只進了一點點品種不多的貨,一天也能賺個一百多塊,燃起了我們的一點賺錢的信心。其實,現(xiàn)在想想,如果當初,我們本錢多,地方大,專賣好干貨,把各種品質(zhì)搞豐富了,在那樣的市場絕對是好賺錢的。
我賣兒童服飾的生意勝過干貨和電器生意一起。整個夏天,我們基本上靠它撐著。有時候,一天都擺在那里,輕輕松松的一下子就可以賺個兩三百,差的時候都有一百多。那段時間,為了補貼收入,我每天還會騎著電動車去其它的市場趕早市或者夜市,留峰哥看守在那里。
以舊換新的生意實在是太差了,也許是位置的關系,我們的棚子搭在了偏后的地方,簡直就是無人問津。一個月算下來,我們連三千元都賺不到。
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很快就步入了六七月份,天大熱,干貨也開始賣不動。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左邊賣豆腐的,右邊賣小菜的,對門賣水果的.......他們一天到晚的忙得熱火朝天,只有我們兩個一天到晚的大眼瞪小眼的守著一個冷火清秋的攤子。
眼巴巴的望著他們不停的打稱,收錢,不停的找錢。天知道,我們有多羨慕他們可以這么忙啊,哪怕讓我們也忙那么一陣子都好。
沒辦法,既然已經(jīng)開始了,我們只有先做著。我們想著等天氣涼快了,干貨生意就會好了的。
后來到了七月底了,服飾也賣不動了,也許是到了換季的時候。那兩個也還是沒有起色,一天三個攤加起來還掙不到兩百塊。沒有我那個小攤服飾的支撐,我們的攤位更顯冷清,我們兩個守在那里,就那么眼巴巴的守望著。
這時,峰哥便提議我趁著生意慘淡,先回家陪陪兒子。他說反正沒有生意做,讓他一個人守在那里,能賺多少是多少。他還說了他心里的計劃,他安慰我說:“急什么,盡力了就好,暫時天氣太熱,不好去找市場,我們就當做在這里避暑,比回去總強些。等你回去了再來,我們再去找另外的市場做?!?p> 我早就想回去看兒子了,從出來起,我就掰著手指頭算著再次和兒子相聚的日子。只是生活所迫,我們沒有辦法好好的守著他,陪著他長大。我們一年四季的漂泊在外,兒子從六個月的時候就扔給爺爺奶奶帶著,他既是我們最大的牽掛,也是我們最大的希望。
兒子的性情也開始變得有些內(nèi)向,孤僻。我媽常常打電話向我反應兒子的情況,她說她很擔憂他,她說我兒子越來越內(nèi)向,不到她那里去,見到她了也不理,也不和別人說話,到別人家里去了也不理人,自己一個人在角落里玩......
我的一個表弟也和我說過這樣的話,他對我說:“小葵姐,你們家添添(這是我為我兒子取的小名),怎么都變這樣了,他來我家都不進去,也不和同齡的隆隆玩,也不說話不理人,拖著他的爺爺奶奶就要回去,要是可以回來,你還是回來多陪陪他吧.......”
他們都叫我回去看看孩子,多去陪陪他,別是錢沒賺到還毀了孩子。我媽總是急著,總打電話和我說著:“妹兒,添添變得狠了,可能是知道想你們了,你們現(xiàn)在又不是很忙生意,要不先回來看看,別總是錢要緊呢,錢多錢少,關鍵是人要好。我們家就這么一個男孩種,本來是又乖又聰明的,別好好的一顆秧苗白白的毀了........”
我聽著,心如刀絞,我不急嗎,我不想我兒子嗎,可我們的生活還要過下去啊,我們有什么選擇呢???我知道我的兒子,他不該是這樣的,一定是想我們想?yún)柡α?。只要我一回去,他就是另一番模樣的,愛說,愛笑,又開朗又活潑,而且不管我做什么事,他總會要搶著幫我的忙。
他還小,他還不知道什么是生活,在他的心里,他只知道想他的媽媽,想媽媽可以在家里陪著他。
每次,我快要出來的時候,我就會對他說:“寶寶,爸爸和媽媽要出去賺錢了,你在家里要聽爺爺奶奶的話....”。他總會耿直了小腦袋,不假思索的很認真的對我說著:“媽媽,我有錢,我的錢錢全部都給你,我不亂花錢,媽媽賺錢很辛苦......”
這就是一個三四歲小孩經(jīng)常對我說的話,從來沒有人告訴他這么說,是他自己意識里說出來的話。我感覺我的兒子懂事得很早,心思格外的敏感細膩,還很貼心。
每次,我回家了都會帶他去大超市買他想吃的東西??伤麖膩矶疾幌褚话愕男『⒆?,這個那個都要,他只會選幾樣他特別想要的,然后就詢問我,媽媽這個貴不貴,我就只要這些。我總是很欣慰卻又有點心疼的對他說:“不貴不貴,寶寶喜歡的媽媽都給你買,你再多選幾樣.......”
不管我怎么說,他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一只手對著我搖著,頭也擺著,就是不要了。他總是對我說:“媽媽,夠了,我不要了,真的不要了,我的媽媽賺錢很辛苦,我不浪費媽媽的錢,我用錢多了,媽媽又要出去賺好久了......”
一邊說著,頭一邊擺著,還一只小手四指并攏著死勁的抗議著。十足的乖巧模樣,可愛認真極了,說完,總還拉著我的手臂,小嘴在我是手背上一通亂親。邊親邊說著:“我的媽媽最好了,你是我的好媽媽.......”
每次,我看著他那樣,我的心里都樂開了花,無比的感動著。即刻,我對這個生活充滿了感恩,我還有什么是需要去抱怨呢,老天爺給了我這么懂事,貼心,可愛的兒子,我還有什么是不知足的。我的心里被他填得滿滿的,灌滿了蜜糖,我感覺整個世界都是我的那種幸福感。
可對于孩子,我們是無比慚愧的。在他最需要我們陪伴的時候,我們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離他而去。我們?nèi)毕怂砷L的最美好的過程,我們無疑又還是無比的遺憾著。
有家的地方,沒有工作,有工作的地方又沒有家。故鄉(xiāng)安不下肉身,他鄉(xiāng)安不下靈魂。我們注定不能兩全。沒有辦法,生活和孩子,二選一,為了我們茍且的生活,我們別無選擇。
兒子,爸爸媽媽真的想對你說聲對不起,原諒我們?nèi)毕四阕钫滟F的童年時光。我們只有這點能力,很多時候爸爸媽媽別無選擇。只能盡我們最大的努力去彌補這些缺失,爭取最大的限度去陪伴你。爸爸媽媽最大的快樂就是有你這么一個可愛,貼心,懂事的寶貝,你是上天賞給我們最美好的禮物。你是我們的動力,有你,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為了你,我們會更加的努力,只愿你健康平安,快樂,幸福一生。
我無數(shù)次的在心里說著這些話,想對我兒子說這些他還不太懂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對我的兒子說著........
到這個時候,我們已經(jīng)在門前江菜市場耗了快兩個多月了。沒有賺到多少錢,可能除去開支,還不到萬把塊吧。擔憂著生意更擔憂著兒子,峰哥不再猶豫著給我打好了火車票,讓我趁早回去先陪陪兒子。他安著我的心說道:“別想那么多,順其自然吧,回家了就安心好好的陪陪兒子,天氣涼快了再出來,到時候我們換了市場,生意總會好的.......”
看著他,說實話,我又有點舍不得。想著他一個人在那里,要自己做飯吃,要自己洗衣服,要顧著這些亂七八糟的生意,連上個廁所都要跑到那么遠的公廁去,晚上市場里的人都走了,又只有孤零零的他一個人守在那里........
峰哥知道我的心思,他故作輕松的對我說:“你和兒子開心了,我就開心了,當下,陪伴兒子是最重要的事情,回家了帶他好好玩,我這里賺多少是多少,就當避暑了,總比我們都回家了無所事事的強........”
提著兩大袋給兒子買的各種東西,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千多公里,我終于回家了。兒子大早上就到了外婆家里等著我。我一進門,就看到了他一個人在外屋的摩托車旁搗鼓著一根繩子,很清瘦,的確很內(nèi)向。我大聲的喊了聲寶寶,他看到我回來了,望了我一眼之后,又動也不動的繼續(xù)埋著頭玩他的。
我把東西放下了,就跑過去一把抱起他,我逗著他,他這才怯生生的很小聲的叫了我一聲媽媽。
我把買給他的玩具,彩筆,衣服.....一樣又一樣的從包里拿出來逗著他,慢慢的,他就開始活蹦亂跳了。背著我買給他的光頭強甲殼蟲式樣的書包跑來跑去,一會兒叫外婆看這個,又一會兒叫外婆看那個,還要擺著POSE拍照.......
我媽詫異于他這前后巨大的變化,也是高興得合不攏嘴。她說:“妹兒,你看看,你一回來,他就變了個樣,想媽媽想得真是遭了孽,臭屁伢子,媽媽不在,外婆這里也不來,外婆也不叫.......”.
看著兒子這么開心,又是這樣燦爛的笑容,我的心里甜著又酸了。兒子他這是多渴望著我們的陪伴啊,哎,我們口口聲聲說的都是為了孩子好,為了孩子的將來,那么,孩子的現(xiàn)在呢??我們所謂的對他們好,是不是他們內(nèi)心里想要???
回家后的日子,兒子是一天比一天的活潑開朗,屁顛屁顛的跟著我這里那里,寸步不離。最讓我印象深刻的事,有一天的晚上,我摸著黑在屋外洗衣服,家里前廊沒有燈,好大一澡盆的衣服,外面一片漆黑,我正坐在那里一件件的洗著.......
只聽著我兒子踉踉蹌蹌的腳步聲,他竟然用家里的一根柴火棍挑著一個有手柄的手電筒來到我的身邊,無比暖心的對我說著:“媽媽,外面好黑,我怕你看不見,我?guī)湍闩e著燈籠......”。
他就站在我的旁邊舉著燈籠一直陪著我,我洗著洗著感動得熱淚盈眶。那一刻,我的心里被那種無法言語的幸福充斥著,我的心窩窩里都是甜的。我覺得我的生活有了更多的價值,我的人生有了更多的意義。原來,我的兒子,也是我最貼心的小棉襖。
在家里陪伴他的時間,為了讓他更好更快樂的享受他的童年時光,我變著花樣陪著他玩,陪著他鬧。這里那里,就像我們小時候一樣的,更多的帶著他體會著大自然的樂趣。我還編造了很多的游戲,一起陪著他玩,想因此讓他形成好的性格定向,培養(yǎng)他像我小時候一樣的活潑性情。而他也總是玩得興起,總玩不夠的還想玩。
每天,我也會分享兒子的點滴給峰哥,讓他安心也讓他開心。看著他一點點的變化,我們都很欣慰著。
寶寶這時也快四歲了,幾乎都是爺爺奶奶一手帶大的。他們對兒子十分寵溺,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會買給他。我兒子很聰明,小小年紀情商高,很會逗親人們開心。還有他的姑媽,家里的幾個老祖宗,姑奶奶,幺奶奶,幺爺爺....無不寵愛著他,我也因此為他感到幸福。我們不在他身邊的日子,想著也有這么多的其它親人寵著他,愛著他,我們在外面也少了一份牽掛。
反而,只有我沒有那么寵溺他,不會他想要什么就給他什么。我買東西會看著來的,需要的,實用的,有時間有規(guī)劃的給他買著。每次,只要我給他買了他想要的東西,他總會使出他的殺手锏哄著我,抱著我的手又是親又是搖的多我說著甜到心窩里的話:“我最愛我的媽媽了,你是我的好媽媽.....”每次,都哄得我笑彎了眼,心花怒放的快樂著。
回家的日子里每天都很充實很快樂,一晃,就四十多天了。我又快要出去,也到了一年一度的開學季,兒子也得開始入幼兒園了??晌覀儏s連學費都拿不出來,賺的錢都依稀先還給了別人。在我回來的那段時間,峰哥是一點錢都沒賺到。
這時,我的公公婆婆跟著她的女兒去了BJ游玩回來,知道了我的困境。他們先幫我墊付了學費,我很慚愧,我們沒有給過他們什么,連這樣的事情竟然還要他們幫忙。不過,借歸借,我說什么這錢都是得還給他們的,我便承諾著,過年回家就還給他們。
特別是我媽那里,爸爸去世都幾年了,她都沒有經(jīng)濟來源,省吃儉用著,還總是為我們操心。后來,找了一個伴,兩個人搭著伙過著。我媽便到鎮(zhèn)上搞了一個攤位,和叔叔賣豬肉,這才有了些收入。叔叔人很好,脾氣也好,兩個人都是苦日子里熬出來的,相知相惜,他容著我媽的臭脾氣。我們不在家的日子,他們有個伴,我們也更安心。
送完兒子入學,我馬上就要出去了。我媽知道我手頭緊,要給我500元路上開支。我沒有要,路費的錢我還是夠的,我故作輕松的安慰著她說:“媽,不急呢,等我過去了,我們搬個市場,生意就會好了........”
我這么安慰著她,其實,自己心里都是一片茫然,一點底氣都沒有。我心里慌亂的想著,要是下半年我們還賺不到錢怎么辦呢???
在我回去的那段時間,交不出兒子學費的時候,峰哥就曾想把房子賣了,不想背負那么大的壓力。我不同意,好不容易才做對的一件事,我不想這么輕易就放棄。我的態(tài)度非常堅決,就算離婚我都不會同意賣掉房子。
我太了解他這個人了,賣掉??錢能安穩(wěn)的到我的手里捏著??又不知道有哪些他四面八方的朋友找他又借了去,肉包子打狗似的有去無回。我沒法再相信他,只要有朋友找他借錢,他總是拉不下臉去拒絕的。我們現(xiàn)在都這個條件了,都還總有人找他借錢,我們買了個房子也圖個安靜,擋了多少借錢的人去了。我們欠的錢,賺得多少就還多少,總是落到了實處,也算是存住了錢。
陪著兒子上了幾天的幼兒園,我就去了紹興。這樣賺不到錢,我都有點不想去呢??刹蝗ビ植恍?,我只得一路上給自己加油鼓勁,我對自己說:“下半年了生意都好做些,我們也一定會賺到錢的,小葵,不要怕,大膽的往前走吧,一定會找到路的,困難只會是暫時的,且把這段苦逼的日子當做人生里的歷練罷了........”
我就這么給自己打著氣,我總想著有那么一天,我們的足夠努力能夠換來一個明朗的明天。我更期待著有那么一天,我可以帶著我的家人都過上好日子。有那么一天,我也可以豪氣的對著他們說那句我在心里念了很久的話:“媽,姐姐,妹妹,你們盡管吃好,喝好,我有錢........”。
就這樣,我一路上鼓舞著自己,又提著大包小包峰哥愛吃的各種家里的東西,孤身輾轉(zhuǎn)一千多公里回到了紹興。
下半年,我們沒敢指望干貨了,既沒有本錢,也沒有時間再耗下去。除非,我們把整個攤位都改成賣干貨,品種搞齊全,把我們的攤位擴充整理一番。這樣一來,再過一兩個月,干貨旺季了,我們肯定會賺錢的??墒悄菢拥脑挘覀冎辽龠€得投入好幾萬塊錢,我們既沒有那么多本錢,也沒有時間再耗著。
思來想去,我們還是來點穩(wěn)當?shù)?,畢竟身上肩負著二十幾萬的債呢。我們決定放棄干貨生意,專心搞以舊換新,順帶繼續(xù)賣點我的兒童服飾。我們即刻離開門前江,找了幾個新市場。
還好,下半年給力,我們換了市場,生意就有了好轉(zhuǎn)。一共做了三個市場,不到四個月我們賺了快四萬多塊錢,再加上我的服飾生意也零零碎碎的賺了萬把塊。
終于松了一口氣,頓時,心里又有了底氣也有了信心。我們兩個和他們分開之后,獨自做著也賺到錢了,我們的心里也有那么一點點的自豪。盡管上半年耽誤了那么久,加上我擺攤賺的兩萬多塊,這一年下來,我們還是賺到了七萬多塊錢。
雖然和我們期待的十萬塊有些距離,不過,我們也很滿意這個結(jié)果了。還掉了四萬塊的債,留了兩萬塊在手邊開銷,還有一萬多元的存貨寄放在倉庫。
其實,我們也算預備比較多的開支了,可很快,用得所剩無幾。添置家里的用品,給了公婆三千塊,再還掉兒子上學他們墊付的錢,姐姐做試管嬰兒給了兩千塊,吃酒做人情,還有我奶奶的去世.......
還好,家里的吃的喝的,有公婆他們幫我們擔著,減輕了我們不少的經(jīng)濟負擔。有時候,仔細想想這些年,他們?yōu)槲覀兊母冻鲞€是很多的。盡管我們之間的生活方式,生活態(tài)度有著天壤之別,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是,事實歸事實,總是他們?yōu)槲覀兏冻龅母?,從來沒有為我們增添過一點點的經(jīng)濟負擔。
平時,我們不在家的時候,孩子的吃吃喝喝都是他們二老供著,比我們還要為孩子舍得。以前,我總是會對他們不同于我的生活方式產(chǎn)生很多怨言,也常常和我的娘家人抱怨。后來,漸漸的,我的思想開始有了一些轉(zhuǎn)變。每個人的價值觀無法雷同,每個人的生活方式自然也無法雷同,只能互相靠攏,而不是一味的以自己的價值觀為中心,以我為中心的要求別人向我靠攏。
一個家庭搞不搞得好,其實主要責任不是在他們老一輩的身上,而是靠我們。我們不應該只想著從他們身上去索取什么,而是應該更多的靠自己去爭取一些什么。我們沒有干涉他們的權利,只能各取所長,各自忍讓彼此的不足,互相去包容。
雖然,我們一個破舊的老房子住著四代人,生活中難免會產(chǎn)生一些矛盾。但是,總體來說,我們處得還算很和諧的。念著彼此的好,大家相處起來就融洽了。我沒有討厭過他們,也沒有嫌棄過他們。只一心想著,我們好好的一起努力,修一個好一點的房子,他們住一頭,我們住一頭的那樣住著。等他們老了,我也愿意好好的照顧著他們。
很多時候,思想是會決定一個人的行為。當我把自己以前的錯誤思想調(diào)整了,行為上我也慢慢的就改變了。我理清了很多事情,反審了自己某些錯誤的思想。我覺得我們還是更應該的對他們多些理解,多些寬容。任由他們按著自己的生活方式去過,做好自己就好了。
我一般都不管家里的那些事,任由著我婆婆去安排。對的錯的,大多聽她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得了。我和我婆婆是完全不同性情的人,一個屋檐下怎容得下兩個管事的,我就由她去,基本上聽她的,畢竟,她也是為了我們這個家好。
總體來說,這幾年,我對于他們二老,還是心存感恩的。經(jīng)濟上我們給予不了什么,平時,我只有盡可能的幫著婆婆分擔家務。既是一個家了,我希望我們家和和美美,越來越好。
婆媳矛盾其實都只是小問題,只要兩口子好,什么都可以好。問題是我們兩夫妻,真是應了那句“貧賤夫妻百事哀”,怎么過都是酸溜溜的。這一次回家,我們又鬧了一個大矛盾。
本來,我們手邊留著用的錢都只剩了兩千多塊,他的好哥們雷震,不知道又是到哪里搞的那種類似于傳銷之類的拉人頭,找到了峰哥又去幫忙湊個數(shù)。賣什么保險吧,一年一千八一個人,買滿多少年之類的。
我壓根就不想買,覺得是根本就不靠譜的事。我們買著干什么,手邊又沒有很多錢,買完,手邊用的錢都沒有了。
他為了給他的哥們?nèi)愡@個數(shù),火急火燎的來找我要錢,我不想買,他要買。連我們好多的家人都勸他不去買,都說就是那種類似傳銷的拉人頭。他誰都不聽,固執(zhí)己見,我無奈把錢給他了,他趕著回去找身份證,找不到還找我發(fā)脾氣。告訴了他身份證放哪里,他自己找不到,等我回去找都不行,發(fā)脾氣把柜子里,抽屜里的東西扔一地。
我回去看到房間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氣憤不已。我們大吵一架,還鬧上了離婚。最后的結(jié)果是,又是如我所料,一千八打了水漂。
哎,對于我們的生活,很多時候,我真是充滿了無奈。很多時候,我感到很壓抑,真的想一走了之,什么都不管不顧了,也樂得逍遙自在。可現(xiàn)在我有了家,有了孩子,有了責任,也有了牽掛。我要真的自私的狠了那條心,撒了手,摔傷的還是我的寶貝兒子啊。
我的心里,也還不想就那么放棄了。還想再努力一點點,好好的維持好這個風雨飄搖的家,我還想它在我們的努力下越來越好。兒子,這么的聰明懂事,我不想這么輕易的剝奪了他本該擁有的幸福快樂,本該有的一個完整的家。一個好的爸爸,好的媽媽,一個完整的家就是孩子一生里最大的幸福。我自己不是在親身感受著嗎,我不想我的兒子重復我內(nèi)心的傷痛。
抱著那樣的想法,我在早已被蟲蟻腐蝕的空框架里,艱難困頓的挺了一年又一年,我在迷宮里,在死胡同里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我像困在井底的一只青蛙,只能仰望我頭頂?shù)哪且环綗o法觸及的藍天。
是一個“相信明天會更好”的堅定信念支撐著我,不放棄,大踏步向前。我邁過一個個的坎,越過一道道的溝,我不舍放棄,更不愿意輕易放棄,直到,確確實實的我已無能為力。
我一邊煩著他的不好,又一邊念著他的好,把那不好的在心里一個個的埋葬掉。為了和他繼續(xù)走下去,我掰著手指頭算著他的好,在心里試圖用更多的加法為他加分。
當我的腦袋里更多的播放著他的那些好------除了他的豬頭義氣,壞脾氣,我開始在心里樂呵呵的又羅列著他的種種好,他細心,體貼,做事認真,不吸煙不喝酒,不嫖不賭,還會給我講幽默笑話逗我開心,給我唱情歌逗我樂一樂,天熱了,給我開風扇,叮囑我午睡,睡得差不多了,又把我叫醒,怕我醒不來,還提前給我買來冰飲料,連蓋子都給我揭開了,天涼了叫我加衣,晚上去散步前都會幫我把蚊香點好了出去,臟活累活不讓我做.........
很多很多的事情,真的是一個人的內(nèi)心思想在作怪,你的內(nèi)心是什么,你的行為會表現(xiàn)出來。突然,我又不討厭他了,覺得他即使那樣也還瞞好的。這樣的男人,你又能說他不好嗎??沒錢沒愛情又怎樣,生活不都是這樣嗎,再轟轟烈烈的愛情,到最后都是要歸于我們這樣的平淡,生活就是一杯濃茶,喝著喝著,慢慢的都會淡了。
我總是對自己說著,算了,你還是知足吧,不要去渴望太多了,學會享受當下吧??蔀槭裁淳褪沁@樣的一對認真生活,努力奮斗的夫妻,為什么在婚姻里就是無法相愛,相敬如賓的和平相處呢??總是好好的過著過著,突然怎又崩塌了。
我始終無法回答這個困擾了我多年的問題,直到現(xiàn)在,我依然無法知道這到底是為什么,是我們單單的性格不合??還是我們毫無愛情基礎呢??
我們真的沒有誰特別不好,也許僅僅只是不適合。就像那上好的羊肉和牛肉,任憑掌勺的廚師多精湛的廚藝,任憑再多的調(diào)料,也終究無法將他們煮成一鍋美味的菜肴。也如那磁鐵和不銹鋼,只因他們始終不是一個磁場,你再使勁去吸又怎樣??
我們沒有夫妻之間正常的濃情蜜意,過著這么多年幾乎有名無實的婚姻生活?;橐鲇谖覀冃瓮撛O,我們從一開始就是錯,而我們還在一錯再錯。我們沒有過約會,沒有過任何節(jié)日儀式,從來不是出雙入對,而是形單影只。
也許,我們當初只是為了尋求心靈的寄托,為了家庭而結(jié)婚。只將彼此視為生命里最親的親人,再多的爭吵打鬧都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每次走到離婚的邊緣,都是那濃濃的親情將我們拉了回來。
我們不似夫妻,卻更似兄妹。我無奈,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傷心。在他的內(nèi)心里,從來沒有把我當成真正的老婆來對待,只好似妹妹一樣的呵護著。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是這樣的心思,我不想他那樣,可我也沒有辦法,因為有些感覺和心理是強求不來的。
慢慢的,我也只得順從了他的心思,和他存一樣的想法,不再把他當做我丈夫一樣的去要求。我們活在同一個物質(zhì)世界,卻在不同的兩個精神世界泛游。
過完這鬧心的一年,情況又發(fā)生了戲劇性的變化。我們的二人行江湖又變成了六個人。妹妹生二胎在家里耗了一年,妹夫和我們分開之后,也沒有掙到錢,幾乎是陪著妹妹一直閑賦在家。姐夫陪著姐姐在家里做試管嬰兒,花了十幾萬也沒成功,手頭積蓄又是所剩無幾,只得和我們一樣又操起這個老行當,繼續(xù)一路顛簸在路上。
這一年,我們還是相邀合伙干。臨行前,我妹妹他們改變計劃,他們決定不和我們一道去紹興,和他們隔壁的鄰居一起去江西做,聽小吳叔說他們那里更好做些。也是考慮到小孩子才四個多月,隔家里近些,回家也更方便。
不管他們怎么計劃,我們兩口子肯定是要得去紹興的。我們先年賣剩的一萬多的貨還租放在倉庫里。這一年,也算是做生意這幾年,第一次免去了沒本錢的煩惱。最后,我姐姐他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又跟著我們?nèi)ソB興。
到了紹興之后,我們先租了一個門面安頓下來,也是我們之前做過的門面,已經(jīng)過去了一兩年,我們想著應該又會有生意了。上一次生意很好,可這一次,我們竟連開張都難,開銷都賺不到。不光我們,市場里面買菜的好多商戶都抱怨著,生意不似往年了,都說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市場里面的人流量越來越少。
這個生意也已經(jīng)更難做了,遍地開了花,惡性競爭的壓迫感。我們每次辛苦的搬個市場,做個幾天就沒有生意了,又去找,又搬,搬來搬去的,看不到希望,我們四個人出去了兩個多月了才分得一萬多塊,心灰意冷,更不知道何去何從。
妹妹他們在江西的生意比我們在紹興的要好些,市場沒有那么難找。他們做的市場每次都可以做一個多月甚至更久,收入也可以七八千,有的地方也有萬把塊一個月的收入。
我們每天都會互相通電話,了解各自的情況。后來,我妹妹說,和他們一起的小吳叔沒有做了,去了云南的一個朋友那里做事。妹妹叫我們?nèi)ソ骱退麄円黄鸶?,三姐妹也好做個伴。
我們在紹興再試著又做了一個多月,像耍猴子把戲的還是一點起色都沒有。我們對紹興實在是不抱有希望了,商量著干脆租個貨車撤回江西算了,這樣離家里也近些。
說走就走,過了幾天,我們就找了貨車,運費就去了三千多,我們一行四人又風塵仆仆的投奔在江西的妹妹去了。早上九點多出發(fā),下午六點多就到了,妹妹早已在棚子里準備了豐盛的飯菜迎接著我們。
我們?nèi)忝妹χ页#墼谝黄鸶吲d得不得了。我們整合所有的貨,盤點對賬了又入伙一起干。當天晚上,我們六個人坐在棚子里有說有笑的聊到了晚上十點多還意猶未盡。
到了江西,我們姐妹三更是經(jīng)常走動,說不完的話,拉不完的家常。我們聚在棚子里一起吃好吃的喝好喝的,我們的棚子都是搭在一個市區(qū)的幾個街道,隔得不遠,隔三差五的聚會。
可這樣美好的日子還沒有持續(xù)一個多月,我們便又各奔東西了。
我們來到江西之后,最先的兩個市場就迎頭潑了我們的冷水。我妹夫就像一個帶兵打仗的,帶著我們接連打了兩個敗仗,軍心失散,士氣全無。
江西他比我們熟悉些,兩個市場都是他找的,生意沒有都算了,我們兩口子做的那個市場環(huán)境又臟又亂,我們的心一下子又跌到了谷底,像泄氣了的皮球,一個個都是焉巴巴的。
我們感覺江西的生意也不好做,拿貨比浙江貴,賣得比浙江便宜,利潤也低些。這邊的消費水平超低,顧客討價還價很厲害,做一個生意得費很多口舌。
我們不停的給人介紹貨品,解釋兌換方式,有的人說了一次不明白,是解釋了一次又一次。每天重復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有時候趕集人多,聲音都說得沙啞了。說實話,我真的無比討厭這個生意,來個人就要解釋各種貨品的兌換價格,兌換方式。說完了,人家也不買。翻來覆去的說著同樣的話,我都膩歪了。
我大姐的性情本來就浮躁,做了幾天就牢騷滿天。我們聚在一起就聽著她抱怨,他們兩口子的那個市場也確實生意慘淡,連開張都難,十天半月下來還虧了本,大姐連做下去的心思都沒有了。
剛開始,我也確實十分的泄氣。我們的棚子搭在一條正對市場的爛馬路邊。破爛的馬路,破爛的民房,破爛的菜市場旁竟然還有幾個墳堆。一眼看去,明顯感覺江西不同于浙江的貧困,在浙江,連我們做的村莊都不存在這樣的地方,更沒有這樣還坑坑洼洼的爛馬路。更何況,這里竟然還是市區(qū)旁邊的一個街道。
破爛的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還是挺多的。揚起的灰塵漫天飛舞,沒有停歇的時候,我們躲無可躲。看到那樣的地方,當下,我們就無比失落。我們想著這樣的地方,會有生意嗎??
妹夫不是說江西的市場多嗎,怎會還跑來了這樣的市場做。我妹夫看著無比泄氣的我們,信心滿滿的安撫著我們說:“別看這個地方這個樣,就在前年有人做過,很好的生意,那個收我們電飯煲廢品的人說,都拖了兩三車的廢品呢,廢品都是他收的?!?p> 我妹夫還說:“放心吧,江西的生意是做不死的,做過的年年都可以做,小吳叔叔他們也就是那樣重復的做著那些市場,不也一年都賺了八九萬嗎?”
既然我們來了,也只能做做看,聽我妹夫這樣說著,我們也只有按捺住不安的心先做做看。每天,我看著貨物上擦了又有的厚厚的一層灰,還帶著很多的沙粒。我的心情,無比煩悶。每次我剛擦完不到五分鐘,馬上又是一樣。
我沒有辦法了,只得把我們睡覺的那一頭,盡管大白天的,也把貨架前面的棚布拉下來,至少我們睡覺的床會少些灰塵吧。做個飯,我都是匆匆忙忙的找個擋灰的角落草草了事,趕緊的吃了。
有一次,我正在做飯,一輛加長的重型大貨車呼嘯而過,揚起厚厚的一層灰,真像沙塵暴一樣,讓我躲閃不及。一下子,我的鍋里,碗里,臉上全是灰。即刻,我煩悶浮躁到了極點,我真的就蹲在那地上,奔潰著帶著絕望的哭了。
天知道,我每次遠遠的看到有大貨車來了,我那種無助慌亂的心情。以及看著他們一輛輛的呼嘯而過,揚起的漫天的灰塵,我那種絕望,崩潰,又無奈的心情,我無法形容的壓抑。
我一邊崩潰著,我過上了這樣我以前不敢去想象的日子。一邊又還絕望著,我這樣的日子似乎還遠遠的都望不到盡頭.....
我們即使是比姐姐妹妹他們那里的生意好,可也不想賺那要命的錢。只是還沒有落實下一個市場,我們沒有辦法,只得繼續(xù)呆在那個地方。后來,我只得去了醫(yī)院,買了一包醫(yī)用口罩先頂著,盼望著趕緊逃離這個讓我崩潰的地方。
從來沒有那么討厭過一個地方,連回憶里都是充滿了厭惡。峰哥看著我那樣,總是安撫著我,他說:“再忍忍啊,他們在找市場了,找到了我們就馬上搬走,別浮躁了,越浮躁越心煩.....”
在家里,我看到家具上沾的一點點灰,我都看不慣,總會擦得光亮著。別提那里一天到晚那么臟的地方,那么多的灰,讓我的心情是多么的壓抑著。
還好,我還能挺,抗壓力也強,煩悶至極的我,還學著別人在網(wǎng)上開了茶館,我邀了我的一些親朋好友打小牌娛樂著。一天到晚也有了事做,有些錢賺,多少可以轉(zhuǎn)移一點我的注意力。有時候一天可以賺個兩百多,三百多。只是自己手氣不太好,總要輸。不過,剛開始我每個月都還是可以賺個幾千塊。這樣,或多或少的減輕了不少我煩悶的心情。
既來之,則安之,來了就沒有了退路,咬牙挺住,橫下心來好好做下去。我姐不同于我的耐性,她適應不了,每天叫苦不跌,她本來也厭倦了這個生意,逼于無奈而已。
姐夫和姐姐已經(jīng)找到了出路,一天都不想做了的想即刻擺脫。姐夫的姐姐在東莞開了一個小的磨具廠,他們倆口子一起去那里上班,包吃包住的一年給他們十來萬。我姐姐早就想去了,再也不用四處流浪的生活,也終于得以擺脫了這個苦逼生意。
后來,我姐姐的情緒感染了我妹妹,妹夫,他們也沒有心思了。兩口子也早想轉(zhuǎn)行了,也跟著下定了決心另謀出路。妹妹他們也連出路都想好了,妹夫跟著他們鄰居去廣州開的士,妹妹再打一份工,他們那條街好多人都在那里,過去了熟人多,一年收入也不比以舊換新差。
他們四個人都已下定了決心走,我們兩個不走,我們決定堅守下來。他們考慮到我們才來江西,人生地不熟。一下子把我們兩個孤零零的撇在那里,他們也有點放心不下。他們商量著,讓大姐他們先走,妹妹他們暫時留下來陪著我們先熟悉這邊的情況。和我們一起再做幾個月,下半年再走,就讓妹夫用那段時間帶著峰哥先熟悉一下豐城的市場。
峰哥知道他們的想法后,卻不是這樣想的。他對他們說:“既然你們都決定了要走,干脆就一起走,省得你家妹兒心里七上八下,總是難舍難分的送走一個又一個,適應一個又一個,她更難受。你們一起走,我們賬和貨也好一起結(jié)清楚。”
姐妹他們聽完峰哥的話,都覺得有些道理。也許他們都回去了,只有我們兩個人留在豐城,市場的競爭比較小,選擇也會比較多些。用他們的話說:“一個餅三個人分著吃都吃不好,還不如讓一個人管飽”。峰哥建議著他們一起走,不用擔心我們,他們走了,我們兩個也好早日定下心來做。
知道他們很快都要走了,雖然心里有些失落,但是更多的還是開心。我多么希望他們因此都走上了一條更好的出路,我鼓勵他們大膽的去做,好好做,我們這個生意是沒有未來的,僅僅只是糊口。
我們?nèi)忝眉s好一起努力一起加油,不要三姐妹都困在這一個泥沼里,總在同一個死胡同里打轉(zhuǎn),多幾個人走出去總是好的。誰先出頭了,也好拉一把在還在泥潭里的人。我們約好,互相幫助,互相扶持。
我們?nèi)齻€搭的棚子都在相隔不遠的地方,他們要走的那兩天了,我每天都去他們的棚子里聚聚。大熱的天,我們姐妹三在棚子里煮我們最愛吃的酸菜魚火鍋,趕著就快要分開的日子,我們好好的熱鬧一下。一大鍋酸酸辣辣的酸菜魚,配著冰飲料,喝著冰啤酒......我們無比的開心,也預祝著我的姐姐妹妹從此脫離苦海,擺脫了流浪的生活。
吃完火鍋,臨近傍晚,我們各回各的棚子里。姐姐的棚子隔妹妹的更近一些,走路也就三十分鐘左右,這也是他們來江西之后做的第二個市場。我還在那條爛馬路旁,已經(jīng)做了快二十天了。
我隔得遠了些,走路需要個把小時,妹夫堅持要開車送我,我卻執(zhí)意要自己走回去。我想走一走,理一理自己的思緒。妹妹堅持要陪著我走一段路,她看著我曬得黑不溜秋,瘦骨嶙峋的樣子,她的眼里充滿了不舍。
她送我走了一個又一個的路口,一路上叮囑著我這個那個。我要她不送了,她卻總說再陪我走一走,直到一個大大的轉(zhuǎn)盤路,她才停住了。我堅持自己走剩下的路回去,讓她回去,我知道他們心里都舍不得我,我心里酸溜溜的轉(zhuǎn)身,越過了轉(zhuǎn)盤路,妹妹也不說話了,就站在那個路口一動不動的望著我.......
在我轉(zhuǎn)身轉(zhuǎn)頭的那一刻,我的眼淚止不住的簌簌往下流。我知道妹妹也和我一樣,一樣的情形,一樣的心情,我不敢往后看她,我怕她看到我脆弱的樣子。直到我走了好長好長的一條馬路,我再轉(zhuǎn)過頭來,尋我妹妹的身影,我看到她依然站在那個路口還是在望著我.......
我一路上走著,哭著,內(nèi)心里既是不舍也是無可奈何。我想著想著,我的心里又會欣慰了,我很欣慰他們脫離了這個苦海,我們不再是三姐妹都困在一個深淵了。多個人走出去,我們的未來也就會多一份希望。
我是多么的希望他們從此都過上了安穩(wěn)舒適的生活,也恨自己的無能為力,自己給不了他們什么。我多想自己能撐出一方天,可以給他們遮風避雨??涩F(xiàn)在,我不光不能為他們分擔,還讓他們對我充滿了擔憂。
處在如此卑微的生活里,我空有一顆強大的野心,現(xiàn)實的生活托不起我的夢想。我只有還不死心的一點點的努力著,一點點的進步著,妄想著有那么一天,擺脫現(xiàn)在的生活,到達我夢想中的地方。那種渴望激勵著茫然無措的我,即使身處最艱難的困境中,即使走在滿是荊棘,崎嶇不平的道路上,我依然兩眼直勾勾的望著那我要去的前方,義無反顧,不死不罷休。
到了他們要走的那一天,上午我們已經(jīng)把三個棚子的貨都清算了,結(jié)好賬。姐夫也帶著峰哥預先去看了幾個市場,好幫我們提前預備幾個地方。下午,我和妹妹他們的棚子陸續(xù)都拆了,一起整合到姐姐他們的棚子里,我們就直接接手在姐姐他們的那個市場做。
人多力量大,下午三點多都搞好了。拿著破舊電飯煲的內(nèi)膽當?shù)首?,我們團團的坐在棚子外面聊著天。我很舍不得他們,看著他們大包小包的行李都清理好了,我說:“要不今天晚上你們別走了,我們都擠在這個棚子里睡一晚上,以前我們剛出來在清電湖也這樣睡過的,再熱鬧一晚上,明天大清早再回去吧?!?p> 姐姐他們也都有這個想法,也想著再多陪陪初來乍到江西的我們。可峰哥卻又不同意,他說:“你們今天也是走,明天也是走,再舍不得明天也還是要走,省得你家妹兒心里總是疙疙瘩瘩的定不下心,依依不舍的樣子.......”
我在熱氣騰騰的棚子里做好晚飯,做了他們愛吃的好大一盆紅燒肉,還有魚......我是一點胃口都沒有,端起碗食不知味。飯后,我們都呆呆的坐在棚子對面的馬路上,都那么坐著,誰也不說起動身出發(fā)。
離別的愁緒在我們每個人心中飄蕩著,誰也說不出那句離別的話語。
這時,峰哥又先開口了,他說:“剛哥,你們休息好了就出發(fā)吧,現(xiàn)在天還不黑,路上也不急,你們慢點開,反正七八個小時就可以到家了......”
峰哥說完,他們開始一個個的起身了,叮囑著我們這個那個。我忍不住離別的傷心,躲到棚子里就哭了。我坐在角落的床沿上,低著頭,默不作聲的擦著眼淚。姐姐妹妹隔著貨架,站在棚子外面望著我,也都哭紅了眼睛。一邊叮囑著我生活上的各種瑣事,也一邊哭著要我好好的.......
峰哥送完姐夫妹夫回來,看著姐姐妹妹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棚子外面。他過來擺著手對她們說:“哎呀,你們早點走了,你妹就好了,越這樣越難受.....”
我仰起哭紅了的眼,我也催促著她們:“你們走吧,沒事呢,我就是一會兒難受,你們出去了就好好做吧,總比做這個會好的.......”
姐姐妹妹不停的拿著紙巾擦著眼淚,妹妹安慰我說:“二姐,你們暫時先好好做著,我們出去了有好點的路子了,你們也去.......”
她們一邊叮囑著我,也一邊慢慢的起身向路口走去。峰哥又一路送她們?nèi)チ?,我沒有出棚子,還是低著頭在里面哭,邊哭邊安慰自己:“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在一起都做了四年了,總會有分別的一天。我現(xiàn)在應該高興才是,高興他們先擺脫了這個生活,有了更好一點的出路?!?p> 一會兒,峰哥急匆匆的回來了。他徑直走到我的身邊抱著我,一直安慰著我,還拿來濕毛巾給我擦眼淚。他安慰我說:“你姐姐他們有了好的出路,我們應該高興,這不是你一直盼望著的嗎,我們兩個就暫時先做著,不帶壓力的做,賺多少是多少,等我們還完了債,我們也不做了...”
其實,我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我只是內(nèi)心里突然真的很不舍,也無可奈何。稍微緩一下就好了,我本身自愈力也是超好的。聽著峰哥安慰著我,我哭著哭著又笑了,心情一下子好了,臉上又出現(xiàn)了那嬉皮的笑容。
峰哥看著我心情好了,他也高興,忙笑著說:“哎呀,我妹兒好了,我也去吃飯了,看著你們可憐兮兮的樣子,我哪還吃得下什么飯,餓死了....”說完,他就開懷的去吃那擺在那里還沒有收拾的飯菜。其實,這么多好的菜,大家都沒有什么胃口,還剩著一大半我舍不得潑掉的飯菜。
我看著峰哥大口吃飯的樣子,心里很高興,我高興我們這一對困苦的夫妻在異鄉(xiāng)緊緊相依,不離不棄,我們互相關懷著。我突然感覺,我們似乎不吵架的時候,也像極了一對恩愛的夫妻,也疼惜著彼此。
是啊,有什么是大不了的呢,我們又算什么苦,看看我的身旁.........還在路邊沒有收攤的菜農(nóng),還有轉(zhuǎn)角處的馬路旁,一貨車的西瓜等著賣到深夜的瓜農(nóng),還有那日夜顛倒的貨車司機,還有在打掃著一條又一條街道的清結(jié)工阿姨.......
生活太多的茍且,可我們依舊也要在茍且的生活里活得從容體會。生命即使是一灘屎,我們也要想著辦法在里面蹦出一朵花。把生活中的苦辣酸甜融進生命里,把一個個的故事,一段段的經(jīng)歷寫進生命里,走過的都是獨一無二不再重來的風景。
我們誰又不是一邊飽受著生活的煙熏火燎,一邊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繼續(xù)奔跑。再苦再難的生活,把它當詩一樣的來過,抑揚頓挫,飽嘗生活里的各種煙火。
他們回去的時候,又是農(nóng)歷六月多了,天氣越來越熱。到了中午,棚子里的溫度高達四十多度。避開高溫段,我們就搬條睡椅坐在棚子對面的馬路上的樹蔭下。中午做飯成了我最煎熬的一件事,每次在熱氣騰騰的棚子里,做完飯就是熱汗淋漓,連吃飯的食欲都沒有了。
盡管是這樣,對于吃飯,我卻是不馬虎的。即使是這樣的環(huán)境,在生活上,我從來不湊合,也不敷衍對待,一日三餐,都是用心搭配著吃。在我的觀念里,吃穿住行,吃排第一位,我們不可以太漫不經(jīng)心的對待自己生活里最重要的那一件事。
每天每天如此,去買菜的時候,我不光會葷素搭配著買,中午晚上還不重樣,湯也會搭配著來。菜買來了,也會不厭其煩的想著各種方法把它做得更好吃些,盡管我們們在外面,什么都不方便,有很多時候都是蹲在地上做個飯。
丟了什么,也不能丟了健康,身體跨了,那才叫什么都沒有了。這一點,我不同于一般人的明智,而且一直都奉行著這個宗旨。健康第一,這一點,我從來不會忘記,也不虧待自己。不熬夜,不透支自己的身體本錢,我時刻奉行著好好養(yǎng)生的理念。
處在這個社會的最底層,我最是明白健康對我們來說是多么的重要。我們上有老,下有小,一個也不能倒,我們的存在可關系著整個家庭的興衰。身體跨了,那就真叫辛辛苦苦數(shù)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錢不好好用在自己的健康生活上,難道還去投資在未來的醫(yī)藥費上??
我們生活在各個菜市場,馬路邊,我看到了太多像我們一樣的天涯淪落人,他們比我們更加的居無定所。車上狹窄的車廂就是他們的床,看著他們晚上蜷縮在車里的身影,更為他們感到心疼,感到他們遠遠多于我們的艱辛。
睡覺將就著也就算了,竟還有太多的人連正餐都是日復一日的將就著。
在浙江的時候,開著貨車拉著貨各個市場賣貨的AH的河南的流動商人,他們賣完東西,搬條睡椅坐在車旁,中午就是買上一包榨菜就著幾個饅頭管飽一頓飯,晚飯皆是如此。下雨的時候就躲在車里嚼上兩個干巴巴的大餅或者去超市泡上一桶方便面......
還有那些在工地里干著苦力活的建筑工人,一身臭汗的幾個工友聚在一起,連手,連臉都來不及洗,一身臟兮兮的團團坐在路邊,幾瓶冰啤酒,買上一點熟菜,打上一點米飯,也是他們無比滿足的一頓飯.......
也還有那一頂草帽戴著,滿頭大汗的清潔工,坐在馬路邊的樹下,掛在垃圾斗車上的,早上帶著走的保溫盒里,便是他的一頓飯,還有趕早市的菜農(nóng),瓜農(nóng),天還不亮的就早早的來搶位置擺攤......
我們睡在棚子里,被來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吵醒,聽著他們就在我們的棚子旁邊一路聊著天一路等著早上開市買賣.......我們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雖然很煩,可埋怨他們的話總說不出口,心里既是無奈,也是心疼。
大冬天的,霜寒露重。我們躺在被窩里連手都不想伸出來,連我們的一陣陣嘆息,呼出來的熱氣都是一圈圈的白霧,在我們的頭頂飄蕩著。而他們就守在我們的棚子旁邊,無論吹風下雨,干巴巴的忍受這苦寒等天明。
想著他們,瞬間覺得我們比他們幸福多了,當你可憐自己沒有鞋子穿的時候,就回過頭來再看看那些還沒有腳的人吧。
生活可不只是你有眼前的茍且,這世界上還有太多太多的人都是在茍且的過著一生。
看著身邊的那些和我們一樣的人,一樣的事,我的心里充滿了更多的無奈,也有對現(xiàn)實的一種我無法去改變的深深的無力感。我連自己都還改變不了,怎么還妄想去改變這個社會呢??
我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可我卻還一心想去改變這個世界。我們來自社會的最底層,猶如淘米篩利過的沙粒,如此的微小。我們苦苦掙扎,努力奮斗,總妄想著有那么一天,能跳出那個層次,改變那種生活。
夢想總是很豐滿的支撐著我們苦苦向前,而現(xiàn)實似乎又是太骨感著,猶如一根又直又長又尖的枝干直戳著我們的心窩,一路挫敗著我們。為了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夢想,我們似乎得付出千百倍的努力。
或許是我們的無能,也或許可以為我們的無能找出一些借口,我們沒有學歷,沒有背景,沒有后臺,什么都沒有.......我們唯有靠著自己的雙手一點點的去拼搏,一點點的去積累,省吃儉用,步步艱辛,步步謹慎著.........
不敢生病,不敢偷懶,更不敢貪圖安逸,只要我們稍微松懈了,就會應付不了應接不暇的種種現(xiàn)實生活的壓力。只要我們停止不前,我們就會看不起病,小孩上不起學,吃不起人情酒,結(jié)不了婚,甚至是死個人都死不起了......
伴隨著經(jīng)濟社會的高速發(fā)展,某些不良的社會風氣如影隨形。首當其沖,受害的還是我們這些貧苦的老百姓。醫(yī)療和教育不再是那么神圣的存在于我們的心中,某些無良的醫(yī)生和教師,沒有操守,好似吸血鬼,吸著的是我們老百姓的心血。
醫(yī)院不敢去,有病盡可能的自己扛,動輒幾百上千上萬的醫(yī)藥費我們負擔不起,也更舍不得。
還有各種昧著良心的毒食品,散布在我們生活的角角落落。我們絕多數(shù)人是農(nóng)民,工人,工薪階層,吃不上有機食品,生態(tài)食品,更喝不上那些所謂的大明星喝著的斐濟水......我們吃的是最普通的飯菜,逛的也是最普通的菜市場,那些黑了良心的毒食品,大米,蔬菜,水果,他們無所不能,通通的就那么堂而皇之的供給給了我們.....
這都是無奈的我們,無奈的面對著我們無能為力的社會。在崎嶇不平的人生路上,我們一路顛簸,顛得一身疲憊一身傷,負著一身的傷繼續(xù)好好的往下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