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得不亡
錢塘江美人磯上劍光四起，那個剛踏入神到境不久的水月宗老者不到兩個照面就被石中劍斬殺，剩下的那些人自然更不是石中劍的對手。
江玉藻站在觀景岸邊，靜靜等待石中劍清理完那些敗類。
別處觀景臺上，那些觀潮人群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了美人磯那邊的情形，有些仙家修士想要來查看一下情況，但遠(yuǎn)遠(yuǎn)瞥見那駭人劍光，瞬間就收斂了作死的心思。
也有人開始議論，難道是水月宗的哪個死對頭恰好在這觀潮之時碰見了，然后二話不說大打出手？
沒有人知道具體情況，很快，美人磯的劍光消失不見，連帶著動靜都沒了半點。
幾個藝高人膽大的修士御劍來到美人磯，卻瞧見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那五名水月宗的高手都被人斬去了頭顱，然后壘疊成一座小京觀，放置在在美人磯的懸崖之上，面朝北，死相凄慘。
美人磯的北面，已經(jīng)看不到錢塘江大潮的地方，江玉藻從石中劍的飛劍之上輕輕落下。
“不再看那大潮了？”
“沒興致。”
石中劍不再說話，他從沒見過江玉藻如此生氣，是氣那水月宗草菅人命還是氣那萬真言語污穢，不得而知。
兩人走了片刻，忽然石中劍手中短劍一翻一轉(zhuǎn)，射向旁邊樹木。
神劍風(fēng)月關(guān)連續(xù)洞穿了幾顆大樹，最后停留在一個衣甲殘破的乞丐的面前。
江玉藻朝那乞丐看去，看他的裝束，似乎是前線下來的逃兵。
那乞丐連滾帶爬地來到江玉藻二人面前，撲通一聲跪下，口中大喊：“求劍仙收我為徒！教我仙法！”
石中劍一愣，這是哪里來的人才！哪有一見面就拜師的道理？
他看了眼江玉藻，等她發(fā)話，神劍風(fēng)月關(guān)則始終對準(zhǔn)那名乞丐的天靈蓋，以防不測。
江玉藻細(xì)細(xì)打量了一番這個滿臉污垢的年輕人，但除了逃兵之外，再也得不出其他有用信息。
于是江玉藻只好開口詢問：“姓名?！?p> “李敖！”
“年齡。”
“二十二！”
“籍貫?！?p> “京城！”
……
經(jīng)過一連串的審問式問答，江玉藻這才得知了這個名叫李敖的年輕人的大概情況。
他名叫李敖，是京城一個地地道道的將種子弟，之前跟隨大軍在姑蘇郡與瀛國作戰(zhàn)，后大敗被迫撤出姑蘇郡，撤離的時候遭遇了埋伏，幾乎全軍覆沒。他躲在死人堆里一天一夜沒敢動彈，最后還是那道劍氣鴻溝的出現(xiàn)讓守在此地的瀛國軍隊回撤，這才死里逃生。
后來他與一眾難民一起流落到了晉陵，在錢塘江畔目睹了劍仙的出劍風(fēng)采，將那些草菅人命的敗類唰唰幾劍解決，這才決定死心塌地地跟隨！
李敖還說，他打小就非常仰慕修仙之人，尤其是那劍修！一身青衫一柄長劍，飛劍一出便是道理！所以他一直想加入一個仙家門派成為一個劍修，但無奈資質(zhì)太差，沒有哪個仙家門派愿意要他，所以只能在自己家里鼓搗那些修仙之法，但始終沒有任何成效，目前連入門都算不上。
江玉藻聽完噗嗤一笑，心想自己的資質(zhì)已經(jīng)算差的了，現(xiàn)在終于見到比自己還菜的，她哪能不高興！
石中劍也簡單探查了一下李敖的境界，確實連入門都沒做到。
李敖聽到江玉藻的清脆笑聲，以為是劍仙答應(yīng)自己了，于是納頭便拜，同時口中高喊：“師父師娘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石中劍臉?biāo)查g一紅，立馬轉(zhuǎn)向別處，江玉藻雖然也有點不好意思，但奈何她臉皮厚，于是跟李敖解釋道：“小李將軍，我倆不是你想的那種關(guān)系，而且我和你一樣，修仙什么的，都還沒入門呢，所以拜師什么的，你去找他！”
江玉藻指了指石中劍。
李敖立馬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于是朝著石中劍再拜：“求劍仙收我為徒！”
石中劍見江玉藻把這個麻煩推給了自己，無可奈何只有冷聲回道：“我不收弟子，你拜再多也沒用，我倒是建議你去練武，你的修仙資質(zhì)確實很差，武道資質(zhì)倒還湊活，將來或許能有個八境武夫的成就。”
石中劍再轉(zhuǎn)向江玉藻：“每個人的修仙資質(zhì)確實都不一樣，有些人好，比如我，有些人差，比如李敖，可還有些人更差，是誰我就不點名了。”
聽到石中劍的挑釁之言，江玉藻頓時火冒三丈，好你個石大劍仙！敢當(dāng)著外人的面揭我的老底！你給老娘等著！
李敖直起身子，撓了撓頭：“只是可惜那姑蘇劍池不在世間了，不然我就算傾家蕩產(chǎn)也要拜入那姑蘇劍池！”
江玉藻神情一滯，但很快又恢復(fù)自然，這個人會突然在他們面前提起姑蘇劍池，江玉藻還是覺得應(yīng)該多留個心眼，她也將這個意思通過心湖傳遞給了石中劍。
石中劍也是同樣的想法，不過這個李敖到底是真仰慕還是說大話，一會兒試試他便知！
江玉藻攙扶著李敖站起，李敖不好意思地后退兩步，生怕自己的破爛盔甲弄臟了江玉藻的手。
江玉藻卻笑著拉住了李敖的胳膊，問他：“姑蘇劍池我也仰慕許久，李小將軍可否給我們講講姑蘇劍池的事情？”
聽到要讓自己講姑蘇劍池的事情，李敖立馬來了精神！
他說，在整個前線戰(zhàn)場上，如果有人不知道自己軍隊將軍的名字，頂多就是杖責(zé)二十，半個月后又是條好漢！如果有人不知道當(dāng)朝皇帝的名字，大不了就是殺頭，甚至還會有人夸他是個敢說真話的猛士！但如果有人不知道姑蘇劍池的名字，那他就會成為整個軍營的眾矢之的！所有人都會唾棄他！那是比殺頭還要大的罪過！
江玉藻很是震驚，忙問緣由。
李敖繼續(xù)說道：“很多人說咱們大成國的軍隊弱，一打就散，一觸即潰，其實不是的，就像我們營里，很多人很有本事！而且他們也都很熱愛這片土地，痛恨侵略者！但每次遇敵，我們接到的命令不是撤退就是拖延，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沒了士氣，成了戰(zhàn)場上被敵人嘲笑的逃跑者。
可姑蘇劍池不一樣，在他們的門人眼里似乎只有沖鋒與殺敵！從來不會在乎上面下達(dá)的可笑命令，但是也正因為如此，姑蘇郡的戰(zhàn)事才會那么慘烈，死掉的大成軍士比之前淪陷的幾個郡加起來都多！”
江玉藻不由得嘆道：“也正因為如此，姑蘇劍池才不得不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