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吉爾拉著艾斯的小手，看著充滿破敗氣息的街道，皺了皺眉頭。
迎面走來的幾個背著大背囊，拿著鋼筋與帶釘木棍的拾荒者看到兩個拉著手的小矮子乞丐雙眼發(fā)綠，卻出于對本地勢力的‘尊重’，選擇按捺自己的想法，只是緩緩地跟在兩人身后不遠處，就像幾匹餓狼一般。
在徹底確認獵物沒有主人而且落單后，餓狼會毫不猶豫的撲咬上去，把獵物撕碎。
發(fā)覺這幾個拾荒者沒有一見面就殺上來，維吉爾知道這里雖然沒有法律，但是有人為制定的潛規(guī)則限制了他們的行動，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氣，把手從短柄斧上挪開。
似乎是看到維吉爾在要帶上挎著的短柄斧，幾個拾荒者發(fā)出了哈哈的大笑聲，嘲笑著小乞丐裝腔作勢不自量力的行為。
“槽你大爺?shù)?，笑尼馬笑!”
一個手持短管霰彈槍的武裝巡邏人員忽然走過來，一槍托砸在了笑的最燦爛的拾荒者頭領(lǐng)臉上，頓時他的臉部就像一朵綻開的菊花一樣，點綴著殷紅無比燦爛。
其余的拾荒者見此，連忙點頭哈腰的認錯，拉著頭領(lǐng)灰溜溜的離開。
維吉爾警惕的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光頭武裝分子，臉上保持著面無表情，松開艾斯的手從袖套里捏住隨時‘出鞘’的玻璃刀。
艾斯則是害怕的捏住維吉爾的衣角，躲在艾吉爾身后不敢多看。
“別怕，我并沒有惡意。只是這里很少有你們年紀這么小的外來客人了。
無論是哪里的拾荒者，都像是鬣狗一般，不是嗎?”
光頭男人眼角處有一道瘆人的刀疤，臉上卻違和的扯出了一絲‘和藹’的笑容，維吉爾無法分別對方真實的來意。
“我叫哈特，是灰熊幫的領(lǐng)地巡邏員，這里是灰熊幫的地盤，要不要去我們總部坐坐?”
“謝謝哈特大哥的好意，不過不用了，我們很快就會離開的?！?p> 沒有多加交流的意思，維吉爾直接謝絕了對方的‘好意’。
看著依舊警惕的盯著自己的維吉爾，哈特摸了摸光頭有些尷尬的說道。
“好吧，那我就先離開了，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可以去那邊的房子里找我，那里是檢查站，我就在那里值班?！?p> 在維吉爾怪異的目光下，哈特擺擺手端著槍離開。
看了看哈特指向的那座被改造成小型碉堡的居民樓，維吉爾搖搖頭，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要是他沒記錯的話，那里似乎有一個傭兵酒館。
看著身后像個小尾巴一樣的艾斯，維吉爾笑了笑，摸了摸口袋里的三顆手槍子彈，向著傭兵酒館旁邊的一家旅店走去。
走到門口，維吉爾卻沒有進去，而是等在一旁，聽著里面的動靜，不一會兒就有一個蒙著臉的男人從旅館結(jié)賬離開，維吉爾這才走了進去。
進入旅店，光線霎時就昏暗了起來，亂七八糟堆滿酒瓶的前臺邊坐著一個帶著老花鏡看書的老婆婆，聽到有人進來，老婆婆站起身來望向兩人，渾濁的眼睛一亮。
“奶奶，這里怎么計費?”
維吉爾開門見山的說道。
“三小時一顆子彈或是半瓶純凈水，要是有藥品或是罐頭之類的東西，有額外優(yōu)惠……”
老婆婆聽著維吉爾有些稚嫩的外地口音，裝作不在意的隨口說道。
“貴了，我剛才可是聽到其他客人可不是這個價格?！?p> 維吉爾也沒多說什么，為了表達自己對老人的尊重，從皮帶上拿起短柄斧頭手腕一甩，斧頭旋轉(zhuǎn)著砍在了一個玩具飛鏢靶子中心上，把上面插著許多小飛鏢的靶子從中間劈成四瓣掉落在地，斧頭最后死死的扎在了木墻上。
維吉爾在展示完自己的合格的道德品質(zhì)后，把三顆手槍子彈拍在柜臺上，看著目瞪口呆的掉落老花鏡的老婆婆淡淡說道。
“剛才右手一不小心走火了……
一顆子彈算是賠償，另外兩顆算是住宿費，奶奶，你覺得我能住多久?”
老婆婆撿起老花鏡，戴上后又仔細的看了一眼短柄斧頭，扭回頭，臉上的褶子像是綻開的老菊花一樣燦爛了起來。
“你可以住一天，這是你的鑰匙，拿好了。”
接過散發(fā)著銅臭不滿霉斑的鑰匙，看著鑰匙牌上寫著的203，維吉爾取下斧頭后拉著艾斯頭也不回的向著樓梯走去。
老婆婆拍拍手，有兩個中年男人從隔間里恭敬的走了出來。
“把那里收拾一下，別影響了旅館的美觀?！?p> 拿起書，老婆婆帶著淡淡的笑。
“真是有趣的小家伙，我喜歡。”
“這么可愛的小家伙，一定可以賣不少錢……”
……
來到二樓，維吉爾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
可以確認的是，二樓共有九間房子，有三件房子沒有掛上牌子，分別是203，204，208。
維吉爾先是用鑰匙打開了203的大門，里面只有一間小臥室與一個不到二平米的衛(wèi)生間，窗戶被鋼筋徹底焊死，只留下透光的作用。
與其說這是房間，不如說這是監(jiān)獄。
關(guān)上門，維吉爾皺著眉頭檢查了一下房間內(nèi)的環(huán)境，扯出了兩個紐扣大小的攝像頭，隨手扔在桌子上。
掏出那一小塊腐敗的面包，維吉爾對艾斯低聲說道。
“你吃這個么?”
見到艾斯一副難為的表情，維吉爾接著說道。
“這里暫時是安全的，你先呆在這里，我給你找一些好吃的去?！?p> 見到艾斯乖乖的點點頭，維吉爾摸了摸艾斯的頭，從袖子里抽出連著皮套的玻璃刀。
“小艾斯，記住，我不在的時候，要保護好自己，不論是誰敲門，也不要開門。
要是有不認識的人進來了，就先裝可憐，然后用這把刀狠狠的扎他!刺完以后就往老奶奶那里跑，去找老奶奶……聽懂了嗎?”
一邊說著，維吉爾一邊用刀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襠部。
見到艾斯點著頭接過玻璃刀后，維吉爾想了想，在桌子上留下了那塊發(fā)霉的面包。
“要是我一天之內(nèi)回不來，你就把這塊面包吃下去，回到垃圾場里等我?！?p> “要是一直等不到我……”
維吉爾不知道該怎么跟艾斯說明最壞的情況，只能沉默著。
“你一定要回來，我等你!”艾斯放下玻璃刀，抬起漆黑的小臉睜著淡藍色的大眼睛認真的說著，緊緊地抱住了維吉爾。
看著跟自己吃了不少苦頭卻無怨無悔的艾斯，維吉爾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堅定地說道。
“小艾斯，只要哥哥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等我……”
隨著大門緩緩合上，小艾斯抱著腿坐在床上，左手拿著面包塊，右手拿著玻璃刀，靜靜地望著充滿腐朽氣息的大門。
幼小而無助的心靈，期待著大門再一次打開，期待著再一次的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