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北海之人
次日上午，妋衣見曜央不在天府宮，問了千愿才知道一大早曜央便出門了。我不在，他自己也能練習(xí)嗎？妋衣覺得奇怪，往崖上去，崖上空無一人。不一會，曜央自崖底便乘風(fēng)而上，落到妋衣面前。
“這么快你就學(xué)會了？”妋衣驚訝到。
“好像仙上不在的時候，我學(xué)得更快些?！标籽氪鸬健?p> 這孩子嘴也太欠了，不過他確實天賦極高，不愧為曾經(jīng)的戰(zhàn)神。妋衣企圖挽尊：“咳咳，御風(fēng)這種小把戲，學(xué)會了也沒什……”
話未說完，妋衣神色一變，突然飛身擋在曜央身前施法結(jié)了個罩子，幾乎是同時便受到一股不小的沖擊。
“何方妖孽如此鬼鬼祟祟，竟行偷襲之事？”妋衣厲聲道。
“司命見諒?！币粋€長著龍角的紫袍神君帶著笑走上前來：“小神久聞司命上神修為高深，心中神往，總盼著能有機會與上神切磋一二?！?p> “大皇子連我都不敵，還是別在司命面前丟人現(xiàn)眼了?！眾m衣諷到。“北海的小魚小蝦大皇子打起來不順手嗎？”
原來此人是北海龍宮大皇子，雖然曜央惡補了些神仙名單，但刻命司跟北海打不上交道，暫時也就擱置未看。妋衣素來和善，倒是沒見過她這樣牙尖嘴利的時候。
“妋兒，你心中怨我，這是你我之間的事。何苦在司命面前說這些話叫人為難呢?！彼@話說得就好像小兩口吵架吵到公家面前似的。
“說不過你，司命我們走?！?p> 千愿覺得很奇怪，妋衣之前明明很喜歡吃飯的，怎么這頓飯一直沉著臉呢？還有這個紫袍神君，什么也不吃，就笑瞇瞇地看著妋衣，那他上桌干什么呢？還有司命大人，昨天讓他喝口湯都百般推脫，今天怎么自己就坐到了飯桌上呢？
“千愿，加飯！”
看來妋衣只是心情不好，并沒有影響到胃口。千愿接過飯碗，又盛了一大碗。
“妋兒胃口不錯，那我便放心了?！比叫窈槊}脈地看著妋衣，隨即又宣誓主權(quán)一般對曜央說：“妋兒被我慣的蠻橫，還請司命多擔(dān)待。”
“妋衣是刻命司的人，我自然不會虧待他?！标籽氲?。
妋衣心中煩躁，根本無暇去聽二人談笑間的明槍暗箭。想起自己從前在北海受的那些欺負(fù)，就氣不打一處來，又想到存華為了哄自己開心將那個什么鮫人族公主弄成大花臉，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曜央，冉旭二人正冷著臉舌戰(zhàn)，見妋衣突然笑出聲便又都看向她。
“繼續(xù)，你們繼續(xù)?！眾m衣放下碗筷離桌了。
冉旭跟了上去，曜央雖然不愿讓他們獨處，但自己跟上去也不大合適，便讓千愿奉了壺消食的茶上去。千愿泡好茶，兩人也談的差不多了。
“太遲了冉旭?！眾m衣難得一臉正經(jīng)的樣子。
“我不明白。”冉旭看著妋衣，目光灼灼：“你既然已經(jīng)不惱我了，為什么我們不能重新開始呢？”
同這一根筋的說不明白，妋衣倦了，索性說：“因為我已經(jīng)心有所屬了。”
冉旭眼中的光一下黯了，麻木地踱開步子。他遠去的背影竟讓千愿生出一種心疼的感覺。
妋衣見千愿一臉的同情，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心疼他還不如心疼我呢?！?p> 冉旭來的這一遭屬實在妋衣平靜已久的內(nèi)心又激起一陣漣漪，連教曜央調(diào)息都走神。
桃止山安全得很，曜央既會御風(fēng)了，我不如偷空回霧狹間看看，順便胖揍那呼嚕獸一頓發(fā)泄一下。妋衣交代曜央：“這朵傳音鈴蘭給你，需要我時對它說話即可。這是花神存華培植，無需施展法術(shù)即可使用?！闭Z畢便轉(zhuǎn)身離去。曜央看著她離開的方向，有些出神。
妋衣離去后曜央白天處理刻命司事務(wù)，夜里翻閱藏書閣中典籍。除了修行修心的書籍，各路神仙傳記、從前與人往來公文信件自然也是少不了要看的。
數(shù)日后，龐襄上報，“司命上神，刻魂林赤水方位有不少刻魂木枯萎，樹身有灼傷痕跡?！?p> 刻魂林棲居無數(shù)可以消除火患的卻火雀，怎么會有火跡？難道是下界赤水發(fā)生了什么……曜央略一沉思說：“你先帶我去看看。”
刻魂木如果枯萎，寄居其上的魂魄就會無處安身，隨風(fēng)而散或是化為精怪，總之再難轉(zhuǎn)世為人。曜央檢查完刻魂林，確非林中有異，他決定親自去赤水一趟。
到了赤水城，曜央只覺此地灼熱異常，河水枯竭，大地干裂。家家戶戶房門緊鎖，路上已經(jīng)沒有行人了。破廟中有幾個衣著破爛的乞丐，曜央詢問后得知赤水已經(jīng)三年無雨。那些乞丐見曜央穿著像是有錢人家公子，乞求他施予一些糧食。曜央身上什么也沒帶，摸索一陣，只掏出來個傳音鈴蘭。
曜央走出破廟，傳音妋衣。
“這是我給你保命的東西，你就叫我送些吃的東西？”妋衣嘴角有些抽搐。
“仙上不是最喜歡吃嗎，這對仙上來說算不上大事嗎？”曜央對著鈴蘭說，嘴角忍不住浮現(xiàn)出笑意。
“好，我給你送?！眾m衣咬牙切齒道。
不消半個時辰，妋衣蒙著面紗，帶著好幾食盒的東西出現(xiàn)了。
“慢些吃，久未進食，突然暴飲暴食身子受不住?！眾m衣看著狼吞虎咽的乞丐說。
曜央站在廟外，望著天空。
“布云施雨是風(fēng)神雨神的事，凡人因有過被罰干旱也是有的，這也需要干預(yù)的嗎？”妋衣走到曜央身后。
“這不是天降大旱?！标籽胝f：“天上有云?！?p> 聞見食物的香氣，躲在各個角落避難的流浪漢聚集了過來，但妋衣也沒有足夠的食物了。
“哪怕給口水喝，求求老爺夫人了，行行好……”見討要不到，眾人漸漸失控，直接動起手來。神仙在人界不能輕易施法，曜央只能護著妋衣跑出人群。見追趕不上，那群人返回破廟奪乞丐的食盒，乞丐護食，兩伙人打了起來。
方才一番混亂中，妋衣的面紗滑落了，曜央這才看到妋衣臉上有一道血痕。
“你受傷了？這幾日你去哪兒了？”曜央皺眉問到。
“這……這是跟飛捷他們打打鬧鬧弄傷的，傷口很淺，幾日就好了?！?p> “你……”曜央覺得有些發(fā)堵：“自找苦吃?！?p> “司命這是……”妋衣湊到曜央面前說：“吃醋了？”
她一貫是這么調(diào)戲人的，就是喜歡旁人把她看成心上人卻又明知她不是的時候露出的那種表情。大多被調(diào)戲的人都會像飛捷那樣，起一身雞皮疙瘩，然后跳出老遠?？墒顷籽?yún)s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的眼睛，妋衣反而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咳咳?！眾m衣自然地轉(zhuǎn)身走出兩步：“既不是干旱，便召雨神問問詳情吧?！?p> 妋衣又掏出一朵傳音鈴蘭，還未遞給曜央，只見他已經(jīng)施術(shù)。
“你們這些主管凡間事務(wù)的神彼此之間還有什么便捷法術(shù)聯(lián)系的嗎……”妋衣訕訕地收回了鈴蘭。碎碎念道：“不是失憶了嗎，什么時候背著我學(xué)的……”
不消多時，雨神青木便到了。他看見妋衣有些遲疑，如果眼前這是妋衣，他開口叫楚荷或者眼前這就是風(fēng)神楚荷，他開口卻叫了妋衣，那自己的心事不就藏不住了嗎。想來想去還是稱仙上最合適？
妋衣心想，你這木頭，還當(dāng)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嗎，人人都知道你心悅誰了，你還如此謹(jǐn)慎。她拉起青木的袖子說：“青木哥哥，楚楚今天好看嗎？”
青木頓時明白這不是楚荷。他慌張扯出袖子，連退幾步。這才是被調(diào)戲的正常反應(yīng)嘛。
“仙上還請自重。”曜央不屑地看了妋衣一眼，轉(zhuǎn)而問青木：“赤水旱情可是天降？”
“我并未斷過赤水雨水呀，若非今日下凡，我還當(dāng)真不知道赤水已經(jīng)旱成這樣?！鼻嗄敬鸬?。
“三年無雨，若是照常布云，濃云積聚雨神難道毫無察覺？”曜央追問。
“想來是楚荷以為青木疏忽，布多了云，悄悄幫他吹散了吧。赤水本就雨水稀少，半年才會大降一次。因為次數(shù)少所以未曾察覺也是有的?！眾m衣嘆了口氣，風(fēng)神雨神明明是兩情相悅，也不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是不肯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