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震攝一個人或許只需要一個深情入骨的眼神，一句撩撥人心的情話。
江至倒是兩樣都占了。
看著李擇喜緩緩垂下的手，她的眼中沒有驚訝只含著不明來由的笑色，竟然也顯得平靜。
“江至，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李擇喜抬眸看著他說出那句話的唇，如殘陽血染之時綻放的玫瑰，盛大卻寒涼，在那雙漆黑幽深的瞳孔中找不到一點玩笑之色，江至低下頭看著懷中的人揚起笑色靠近她的耳畔，唇啟低聲，沙啞迷人。
“李擇喜，我喜歡你?！?p> 煙色燭光之下，江至垂眸看著她，那雙終日冷淡的瞳孔唯有于面對李擇喜才會散開的寒意，此時此刻，似若動情，換做別人來看，是一句太過柔情的甜言蜜語。
李擇喜道：“是嗎？”
李擇喜低笑出聲，黑發(fā)垂落，一根不識趣的發(fā)絲落進(jìn)了她的嘴里，李擇喜伸手拽出隨即一把攬過江至的脖頸逼近自己的面前，在江至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時已經(jīng)將吻落在了他的唇上，雙唇交匯之時似乎炙熱的能將冬雪融化，屋內(nèi)有些烏煙瘴氣，燈火細(xì)碎朦朧，兩人的身影閃爍在微光之中格外旖旎。
江至錯愕之際緩過神勾起唇角，不明白李擇喜的意圖只是伸手摟過她的腰肢，她的吻狠戾霸道甚至決絕，香灰環(huán)繞李擇喜松開手，瞳孔浮著笑色，玩世不恭的模樣，道：“狐族能騙人嗎？”
江至微微一笑，道：“或許不能?！?p> 李擇喜道：“神明，能騙人嗎？”
江至低聲道：“也不能?！?p> “既然都不能，就要注意自己說的話，江至?！崩顡裣驳肿〗恋纳碜?，指尖按在江至的胸膛上，逼近湊近他的耳畔，笑色濃郁道：“一日之喜真摯嗎？如若同我的愛一樣廉價到可以四處留情，那么不管是神明，還是狐族都是個美化自身的騙子，還記得你說的話嗎，狐貍一生只會追隨一人，若是我們兩個認(rèn)識的再久一些，或許我還能因為你的話動動情，可惜了?！?p> 知道江至在扮豬吃老虎，李擇喜也不愿意戳破，她知道江至什么都記得，可畢竟對她而言最為重要的東西失去了，那么剩下的任何事都不再重要。
江至垂眸道：“你覺得，我是在說玩笑話？”
話音剛落，江未寒如同救星一般蹦蹦噠噠的上樓，叩響從未來過之處華麗的紅色大門，小心翼翼的問道：“李大人，江兄，你們在里面嗎，快點出發(fā)啦，葉叔催呢，再不說話我就進(jìn)來啦？”
李擇喜離開江至的懷中，輕聲道：“走吧?！?p> 懷中空蕩，江至也沒有再開口，只是看著李擇喜的背影揚起了笑色，屋外小孩等不到回應(yīng)伸手推開了門，映入眼簾的赤色讓小孩喜上眉梢，道：“李大人！江兄！你們還真在這里啊，不過這里是哪里啊，我怎么從來都沒上來過?！?p> 李擇喜道：“走吧?！?p> 李擇喜頭也不回拂袖離去，心中思緒復(fù)雜的撓人，一是因為自己沉不住氣，二是不知從今日開始她還能否將江至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牧粼谧约荷磉叀?p> 看著李擇喜冷漠的背影，江未寒有些摸不著頭腦，看著靠在墻上一臉笑色的江至，江未寒擔(dān)憂道：“江兄，你和李大人沒事吧？”
“無妨?！苯林逼鹕碜叩介T前，江至很高挑，伸手便固住了小孩的頭便往外頭拉著走，小孩驚的吱哇亂叫，卻還是乖乖的讓江至拉著自己的腦袋，一邊下著樓梯一邊好奇道：“江兄你和李大人吵架了？”
江至道：“沒有?！?p> 江未寒道：“那是怎么了？李大人看起來不太對勁啊，肯定是江兄你惹李大人生氣了?！?p> 江至道：“小孩?！?p> 江未寒循聲回頭，一臉乖巧道：“怎么了江兄？”
江至低笑道：“你說，相識一人多久才算久呢？”
“多久才算久？”江未寒手指抵唇，極其認(rèn)真的思考道：“我和李大人認(rèn)識的就很久啦，已經(jīng)四百年啦，李大人是看著我長大的，我和江兄也認(rèn)識很久了，不過也是在江兄封神之后了，幾百年在人間也有十幾二十年了，小半輩子，算是很久了吧？對了江兄，你問這個做什么？”
“幾百年便算很久了。”江至摸索著江未寒的話只得無奈一笑，看著在轉(zhuǎn)角處消失的背影，指尖覆在了薄唇之上，笑道：“那四千年，怎么會不算長久呢。”
江至聲音很低，走在前頭的小孩沒有聽清，問道：“江兄，你在說什么？”
見江至搖頭，小孩也不多加追問，走至?xí)w外，葉凌側(cè)身靠在馬車外，李擇喜則坐在了前面閉眸休憩，一乘不大的馬車，四四方方，江至止住步子在小孩耳邊說了句話便沒了人影。
葉凌道：“小江公子，江公子去哪了？”
江未寒撓了撓頭，道：“江兄說要回一趟天府，讓我們先去，回頭來煙安城找我們。”
“這樣?！比~凌會意的點點頭，伸手掀起車簾，道：“小江公子上車吧，我們準(zhǔn)備出發(fā)了，行囊我已經(jīng)放好了?！?p> 江未寒笑瞇瞇的鉆進(jìn)車內(nèi)，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行囊，道：“謝謝葉叔，辛苦啦！”
葉凌輕笑一聲，也上了車前御馬，隨著一聲馬啼聲，煙安一行便正式上路了。
李擇喜緩緩睜眼，沉聲道：“江至走了。”
葉凌道：“小江公子說江公子要回天府一趟，回頭再找我們匯合?！?p> “匯合？”李擇喜若有所思一笑，伸手撐住頭，看著流連于車馬外的景色覺得心煩，索性又將眼睛閉上了，道：“恐怕是再也不會見了。”
李擇喜大費周章的將江至從落徽河中撈出來，不過短短一日便甩手離開倒是讓葉凌有些看不明白和覺得十分奇怪了，只得問道：“大人為何這么說？”
只能怪當(dāng)初聽到蘗枝的話她便有些著急了，有些讓人沒來由的有些煩躁，李擇喜皺眉道：“管他為何，一個神一個鬼，怎能同路。”
葉凌笑道：“看來李大人是和江公子鬧矛盾了？”
“葉凌，你管的太多了，是不是和小孩呆在一起久了給帶過去了？”李擇喜冷眸淡眉的看了葉凌那滿臉笑色的模樣覺得奇怪，道：“忘記那小孩給你丟井里了？”
“孩子終究會長大的，小時候調(diào)皮搗蛋，到了如今活潑燦爛，大人您也不否認(rèn)吧，小江公子像一個太陽，人人見了都會喜歡，心生愛憐?！比~凌回眸看下緊閉的車簾，模糊的輕紗之中還能看見江未寒抱著自己的寶貝行囊呼呼大睡的模樣，小孩睡姿不好可是睡相有趣，垂著頭翹著腳還留著口水打著豆大的鼻涕泡，看起來滑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