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嘿嘿一笑,又看向如銘身后的男子,面色更加疑惑道:“這小公子為何貼著一張符咒?”
陸焉識聞言搖搖頭,道:“我也......”
如銘伸手捂住了陸焉識的嘴,樂呵一笑,道:“我小弟,夜半看不清,需要符咒才能看清路,免得摔得眼瞎手殘,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原來如此。”小二理解一笑,撓撓頭打量道:“不過幾位客官,需不需要給幾位加幾間房間,這么多人六間房不合適吧?”
李擇喜從袖中取出一兩銀子,道:“不了,送一壺龍井上來,其余的不必多言?!?p> 小二一樂接過銀子,指了指先前幾人點的滿桌辣菜,沒動幾筷子,問道:“這菜客官還要嗎?”
葉陵正欲搖頭,身旁的陸焉識便眼神示意了一眼如銘:我餓。
如銘若有所思點點頭,想道:“對哦,你都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吃過飯了,免得到時候你吃了我就麻煩了?!?p> 想罷如銘看向小二道:“這些不用了,煮幾碗面端上來吧?!?p> “好嘞,客官稍等?!毙《⒚頁P了揚,端著菜就進了小廚房。
幾人一前一后的上了二樓,葉陵推開屋門,如銘見此準備帶著陸焉識入另一間門卻被李擇喜拉過一腳踹進屋內(nèi),還沒來得及哀嚎,李擇喜奪步入內(nèi),關(guān)上屋門。
小二正好出了小廚房,見狀感嘆道:“現(xiàn)在的人啊,真是興趣奇特。
“好痛?!比玢懗酝吹娜嗔巳嗤尾浚詭z惜道:“都不翹了.....”
葉陵滿臉惡寒的將手邊的燭臺丟向如銘,道:“別惡心人了,趕緊從床上起開,難道要我一直扛著嗎?”
如銘低低的“哦”了一聲,不情不愿的起開,葉陵上前將肩膀上的孫奈落放在床上,方才松了口氣,感嘆道:“這小姐看似輕如鴻毛,實則重如泰山啊?!?p> 李擇喜靠桌坐下,倒了一杯水,道:“葉陵,女子體重不可提,何況人家小娘子聽得見,你還是少說兩句,是被你氣的成了厲鬼,那可就麻煩了?!?p> 葉陵聞言頓時賠禮道:“無意冒犯?!?p> 如銘大搖大擺的坐下,也倒了一杯茶,道:“要我說,你就是活該,等孫小姐變成厲鬼,第一個吃了你?!?p> “你能不能閉嘴???”葉陵皺了皺眉上前坐下,眼見一直杵在旁邊一動不動的陸焉識,道:“小公子,你為何不坐下?”
陸焉識緩緩道:“我動不了?!?p> 李擇喜伸手撐頭含著戲謔的笑意看向陸焉識,道:“是尸僵?!?p> 陸焉識一怔,道:“什么是尸僵?。俊?p> “尸僵是指人在死后尸體僵硬,所以難以動彈?!比玢懞攘丝谒?,道:“你還真笨,這都不懂,也不知道你這個腦子如何當上捕快統(tǒng)領(lǐng)的,你爹花了不少錢走的后門吧?”
陸焉識聞言一晃,眼巴巴的看向自己腦袋上的符咒,憋屈道:“我沒有.....不過我死了嗎?”
李擇喜道:“尚居府侯之子陸焉識,于十六歲生辰前去東亭岸捉拿竊賊不慎落入深湖,隨后被一水鬼上身,后被捕快救下,帶回衙門,醒來之后,陸焉識性情大變,暴戾成性,賞罰不分,克扣百姓,如銘已經(jīng)替你將水鬼的魂魄抽出來了,不過今日開始你只是一具尸體了。”
“?。俊标懷勺R皺眉道:“我就這么死了?”
“也并非如此?!崩顡裣驳溃骸叭绻闱笄笪?,我倒是可以考慮將你的魂魄找回來還給你。”
陸焉識聞言一喜,道:“真的嗎?”
如銘撇撇嘴,道:“居然敢懷疑我們李大人,不過你也算幸運的,魂魄入了水如果沒有肉身是逃不出來的,所以當初的水鬼才會借你的肉身重返于世,所以只要那片湖近日沒有死人你的魂魄就應當還在湖里?!?p> 李擇喜道:“所以小子,運氣不錯,你頭上的東西前往別弄掉,此符叫鎖尸符,避免人間游魂上你的身,如若你再被上身我可不會再幫你扯一次魂啊?!?p> “大人....”如銘聞言委屈道:“是我扯出來的?!?p> “行,那如銘可就沒有如此善良了?!崩顡裣矡o奈的搖搖頭,道:“不過話說回來,我刺入三寸替你活血通脈,如今你脖子還疼嗎?”
陸焉識低頭撓了撓自己的脖子,道:“大人是說這個嗎?不疼,還有些癢?!?p> “那便是僵的不輕了,得虧給你拉脫臼,不然你手都動不了,如銘等會你給這小子多塞點辣椒進去,還有,丟了魂魄之人會變得腦子不靈光有些愚笨,你別欺負他。”
如銘撇嘴道:“我哪敢啊,免得他回魂找我報仇?!?p> 陸焉識問道:“可大人我不喜歡吃辣椒,可以炒盤雞丁嗎?”
如銘聞言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扶額替李擇喜答道:“辣椒有疏通經(jīng)絡,活血化瘀功效,免得你動彈不得,吃點好歹可以走動路,還有一點。”
陸焉識點點頭,道:“什么?”
葉凌如銘兩人一同指向陸焉識直往外冒的尖牙,異口同聲道:“收好你的牙,咬人很痛?!?p> 陸焉識聞言頓時一激靈,收回牙齒嘿嘿一笑,道:“忘記了忘記了?!?p> 葉陵看向床上的孫奈落,又回頭看向飲茶的李擇喜,道:“大人,還有一個?!?p> 李擇喜道:“如此一來,只有一個辦法了?!?p> 如銘道:“什么辦法?”
“借你肉身一用?!?p> 陸焉識見李擇喜盯著自己,一臉震驚的指了指自己,道:“我?大人你不是才說怕我被上身嗎怎么這么快就變了口風,真不厚道?!?p> “小公子你就體諒一下了,總不見得讓我們大半夜去荒山野嶺挖一座墳吧?”如銘說著便起身揉了揉手腕,一臉壞笑的看向滿臉惶恐的陸焉識,笑道:“放心很快的,眼一閉腿一蹬就好了,沒啥感覺?!?p> 見如銘一臉賊眉鼠眼的模樣,陸焉識就覺得背后毛骨悚然,身子向后傾了幾分,狐疑道:“你說的當真?”
如銘聳聳肩,身手就扯過陸焉識的脖子,道:“當真不當真無所謂,不過還是老規(guī)矩還是要這么做的,忍著點,一兩秒的事?!?p> 陸焉識聞言張張嘴,還沒說出話,便被如銘扭了脖子頓時昏了過去,如銘將陸焉識拖到床榻下的地面上,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有些困乏的看向李擇喜,道:“大人,你來還是我來?”
李擇喜若有所思的看著床榻上宛若沉睡的孫奈落,生前涂的脂粉已經(jīng)斑駁不堪,顯得面容有些沉悶。
“葉陵來吧?!?p> 葉陵一怔,頷首道:“是,大人?!?p> 葉陵正欲起身,屋門被小二叩響。
“客官,茶水好了?!?p> 如銘輕步躍到門前,伸手推開門,只見小二滿臉笑意的看著自己,手里端著茶具:“客官,你們的茶,請慢用?!?p> 如銘撇撇嘴,道:“我的面呢?”
小二聞言朝外頭睨了一眼還在忙活的小廚房,回過頭答道:“應當還要一刻鐘,客官稍等片刻,我再去催催,不過客官你們六人一間不擠嗎?”
如銘一把奪過茶具,伸手推開小二快要伸進來的頭:“關(guān)你屁事啊,干你事去,對了,面里給我多放一點辣椒,要多辣有多辣。”
“好嘞。”小二倒是沒心沒肺的下樓忙活去了。
如銘嘆了口氣,將茶具端進屋內(nèi),替李擇喜倒了一杯茶,感嘆道:“這小二還真是奇怪的很。”
江至靠在床旁低聲一笑,道:“一個山妖罷了,修煉不到兩百年,還無法辨出陰氣和尸氣,卻已察覺到有些不對,所以幾次三番與你交談,熱情過頭,方才生患,把門封了,免得他找什么借口闖進來?!?p> “原來是山妖啊,怪不得沒妖氣?!比玢懶÷曕止疽痪洌阋剖种冈谖蓍T上畫下一道血符。
李擇喜伸手將四周的燈盞熄滅,周圍沉沒進黑暗之中,葉陵從袖中取出一枚紅燭點燃,放置女尸身側(cè),又拿出一枚蓮花燈盞,紅燭燈芯照亮女尸峨眉間,女尸額上溢出尸油順著面龐流進蓮花燈盞之中,葉陵取下女尸的一縷發(fā)絲打成死結(jié),用紅燭點燃蓮花燈后吹滅紅燭,將發(fā)絲扔進燈盞之后尸油燃燒的更加旺盛。
葉陵盤腿坐于地面,面朝孫奈落的尸首和陸焉識的肉身,伸手合十,指尖挑起蓮花燈撤下陸焉識額上的鎮(zhèn)尸符,將融有死者發(fā)絲的尸油與陸焉識脖頸上的血液相融。
四周當下陰氣翻涌,女尸指尖涌出黑色的戾氣觸及陸焉識肉身的指尖,傳來低壓的抽泣聲,滿載冤屈和悲泣,寒氣入骨,蓮花燈搖搖欲墜。
莫約一盞茶的時間,陸焉識的指尖動彈,人緩緩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