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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府君子

第一百零九章:長生不老泉(4)

憐府君子 良喜 2422 2023-02-11 19:30:00

  “怎么樣了?”

  一個時辰后,戚桂云再次入了陸洲月的屋子,陸洲月正坐在長塌上,聞聲看向戚桂云,手里還拿著千軍公的戲譜。

  合上門,戚桂云搖搖頭道:“還跪著呢?!?p>  陸洲月皺眉道:“她不進來?”

  戚桂云道:“嗯,一個時辰了,見門開也不為所動?!?p>  陸洲月心中不免覺得奇異,合書起身道:“走,去看看?!?p>  沈臣胭在青園外跪了足足三天,膝蓋早已沒了知覺,肩上也積壓了一層白雪,縱使是銅墻鐵壁建造出的人也不可能再抗下去,她漸漸覺得意識渙散視線模糊,恍惚之間,她看見了兩道身影。

  是兩位女子,一位秀麗溫婉披著鵝黃絨袍,一位則要美艷些,披著絳紫披風,兩人撐著傘輕步踏在積雪上而來,跨出青園大門站定在她的面前。

  沈臣胭抬頭望去,只見陸洲月神色溫柔的望向自己,她道:“為什么不進去?!?p>  沈臣胭道:“未經(jīng)他人同意,不得擅自入內(nèi)?!?p>  戚桂云笑道:“倒是一身傲骨?!?p>  陸洲月道:“你為什么想入青園?”

  沈臣胭的視線自始自終都在陸洲月的身上,她比她想的還要漂亮,柳眉杏眸,鵝蛋小臉,青絲濃密烏黑,膚白勝雪皓齒紅唇的美人,尤其是那雙眼睛,如含秋水明媚透徹,戚桂云雖比她要美艷濃烈些,兩人站在一起,陸洲月卻是毫無疑問的贏家。

  沈臣胭道:“因為你?!?p>  陸洲月面露訝色,疑惑道:“因為我?”

  “家母很喜歡陸小姐的戲?!鄙虺茧傺壑惺终鎿?,道:“家母死后,我就沒了依靠,為了有一個傍身活命之所,也為了家母的遺愿,所以從銅雀來了故陵?!?p>  戚桂云道:“銅雀?銅雀離故陵可有兩三千里,你是如何來的?”

  沈臣胭道:“我從夏至出發(fā),一路走來?!?p>  面前女孩的恒心和毅力不由得讓兩人刮目相看,夏至出發(fā),如今已經(jīng)立冬,將近五個月孤身一人徒步而來,這是何等的勇氣,至此,戚桂云的語氣不由得放柔了些,道:“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來了青園沒有結(jié)果,你該如何打算?”

  沈臣胭搖頭道:“還未想過?!?p>  陸洲月的神色有些凝重,她上前幾步走至沈臣胭的面前緩緩蹲下身子,將傘遮在了她的身上,她垂眸看向沈臣胭,低聲問道:“多大了?”

  沈臣胭看著陸洲月的面龐不由得一愣,道:“若是過了除夕,便十五歲了?!?p>  陸洲月輕笑道:“除夕是你的生辰?”

  見沈臣胭頷首,陸洲月道:“真巧,除夕也是我的生辰,來,抬起頭我看看。”

  沈臣胭抬起頭,卻見陸洲月的指尖落在了自己的臉色,她的手有些冰涼,不知為何,沈臣胭卻覺得格外溫暖,周圍本是天寒地凍,卻因為陸洲月指尖的溫度土崩瓦解,似若春日。

  陸洲月端詳著沈臣胭的臉,片刻,她收回手,點頭道:“很漂亮,皮相好,骨相更佳,不是柔媚的模樣,卻別有一番風味?!?p>  陸洲月低笑一聲,又道:“師父已經(jīng)不收門徒了,若你不嫌棄,我做你的師父可好?”

  面前的姑娘沒有說話,陸洲月卻第一次看到她笑了。

  便是那抹勝若驕陽的笑,堅定了陸洲月心中的想法。

  “臣胭,這戲譜你拿去。”

  戲妝間內(nèi),陸洲月正描著眉,見沈臣胭拿著自己的行頭走來,便打開了一盤的抽屜,拿出了一本泛黃的戲譜遞給了沈臣胭。

  沈臣胭小心翼翼的將陸洲月的行頭放在衣架上,接過戲譜看了眼,道:“師父,這是千軍公的戲譜?”

  “嗯,這是應天的戲譜?!标懼拊吕^續(xù)描著眉,輕聲道:“拿回去看看,春臨演完,下一場便是煙安的天歌堂,到時候,就是你的第一場戲?!?p>  沈臣胭指尖輕顫,低聲道:“可是師父,這不合規(guī)矩,我才入青園一年,若是林青師父知道了,肯定會生氣的?!?p>  “那又如何?!标懼拊滦α诵ΓA斯P,回眸道:“臣胭,你過來。”

  “是?!?p>  沈臣胭將戲譜小心的護在懷中,上前一步半跪在了陸洲月的面前。

  陸洲月的指尖緩緩落在了沈臣胭的臉上,她的眼中滿是憐愛和溫柔。

  “臣胭,把握好這次機會,若是成功了,從此你便能獨當一面,成為名角?!?p>  “師父為何對我這么好?”

  “不知,但臣胭,你要記住,師父會把天下間最美好的東西,全部送給你?!?p>  天歌堂內(nèi),四周空無一人,紅臺上寂靜無聲,兩人坐在太師椅上,三尺高臺之前,李擇喜只是靜靜的看著陸洲月說出她和沈臣胭的故事,故事至此,是一樁美談且無人知曉,流傳更廣的便是陸洲月和沈臣胭師徒二人反目成仇分道揚鑣,陸洲月成了落魄花旦,沈臣胭則成了吃師父人血饅頭的白眼狼。

  李擇喜淡聲道:“傳聞是真的?”

  便是兩人鬧掰的故事,傳的滿城皆知,終究是不動聽。

  陸洲月沒有馬上回答李擇喜的問題,只是注視著面前拉上帷幕的紅臺,沉默許久,她低笑了一聲,緩緩道:“明明都是我的錯,卻讓臣胭背負了罵名?!?p>  “我愛上了一位將軍,準確來說,我并不愛他,只是將希望放在了他身上,乞求他能夠讓我脫離苦海,我呢,唱櫳旺唱的太過癡迷,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就是櫳旺,直至那個將軍的出現(xiàn)才讓我明白,戲就是戲,角就是角,我不是櫳旺,我只是陸洲月,我的人生也不會只為了櫳旺,只為了戲而活?!?p>  李擇喜道:“這是好事?!?p>  或許吧,陸洲月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名噪天下,她也的確有過,一生摯友,明明可以有,她卻放任自己的驕縱將其親手毀掉,俊美多金的夫君本也擁有,可她又費盡心思的脫離。

  青園是個牢籠,莊嚴肅穆死氣沉沉的牢籠,蕭府亦是,只不過這個牢籠更加華麗,更加盛大,卻將陸洲月困的喘不過氣。

  “陸洲月!陸洲月!”

  屋內(nèi)被人用力推開,陸洲月聞聲一愣,循聲望去只見沈臣胭奪門而入,她看似很著急,更是滿臉的怒色與不解,若是旁人看見只會覺得她是來興師問罪的,知曉沈臣胭一定回來找她,陸洲月低嘆了一聲,攏起發(fā)絲整理好了儀態(tài),才緩緩起身。

  沈臣胭一把扯過陸洲月的手腕將她的身子錮在自己面前,厲聲道:“為什么,為什么你要嫁給蕭玉陽?”

  陸洲月本欲意圖掙脫沈臣胭的束縛,嘗試幾番無果便放棄了,知曉沈臣胭的性格吃軟不吃硬,陸洲月雖是無奈語氣卻很溫柔,她道:“臣胭,不要這樣。”

  沈臣胭抬眸看向陸洲月,她的神色永遠那么溫柔,讓人泛不起脾氣。

  “好,州月,我不這樣,你和我說,為什么?”

  陸洲月道:“臣胭不希望我嫁人?”

  “我不是不允許你嫁人。”沈臣胭從未想過阻止陸洲月嫁人,她甚至期盼著有一天陸洲月能遇到個良人做她的夫君,只要她開心那就什么都不重要,一雙秀眉輕擰,沈臣胭道:“可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為什你要嫁給蕭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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