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沒想到蕭寂會來煙安，葉凌有些驚訝，卻還是行了個禮。
“蕭公子?！?p> 退去滿臉喬裝的嚴(yán)肅之色，蕭寂再次覆上滿面和煦的笑色，伸手拍了拍葉凌的肩膀，道：“葉鬼差，都是老熟人了，何必這樣拘謹(jǐn)呢，都是自家人，哈哈哈哈哈?！?p> 葉凌輕笑一聲，抬眸道：“蕭公子為何會在此處?！?p> “可不是我要瞎來的?！币娙~凌似乎要興師問罪，蕭寂立馬抬手表示無辜，指了指站在暗處低笑的李擇喜，撇去關(guān)系道：“是你們李大人托我辦事?！?p> 葉凌挑了挑眉，有些不解。
蕭寂隨手拉了一張凳子，坐下便道：“你說你們地府辦事效率實(shí)在是太低了，兩個鬼神一起去查一尊鬼佛都這么不上心，實(shí)在是太過分了?！?p> 李擇喜淡聲道：“地府傳統(tǒng)，散漫?！?p> 蕭寂笑瞇瞇道：“這么好，還收不收我這個小破神？”
李擇喜道：“俸祿很低?！?p> “那還是算了?！笔捈牌擦似沧?，話入正軌道：“我去了煙安，發(fā)現(xiàn)那里的瘟疫確實(shí)不嚴(yán)重，可是得了瘟疫的人，都有一個通病，就是眼睛都瞎了。”
葉凌皺眉道：“何故如此？”
“有點(diǎn)像是蘗枝的詛咒，下咒之人以瘟疫發(fā)病，實(shí)際上是要奪活人的眼睛。”蕭寂說著，便看見李擇喜有些波動的神色，又道：“我知道蘗枝死了，聽說她曾暗地踩了你不少下，算我看錯神了，擇喜，這件事是禮尚往來，你干的好?！?p> 這件事倒不需要蕭寂的稱贊，李擇喜微笑道：“繼續(xù)說?！?p> 蕭寂道：“那尊鬼佛的確是天府的手筆，很早的佛了，大約幾萬年前，能和西王母并列的神佛，后來是因?yàn)楸灰恢簧詈３鰜淼暮Ｑ曰螅屏私淙肓斯淼溃鹣袷潜焕细荒_踹下天府的，傳聞佛像砸到了泰山之上，那里的生靈被佛像上的戾氣養(yǎng)成了邪祟，開始四處傳播瘟疫，五千年武赤帝的千衡年間，因?yàn)檫@一場瘟疫，人府幾乎滅族，好在后來有數(shù)十位神祇合理驅(qū)走瘟疫，這才留下了一些后代開枝散葉，后來這鬼佛佛像不知所蹤，翻閱了天府千百冊古錄，才有些線索。”
李擇喜聞言低笑道：“蕭寂，隨便邀功可不好?！?p> 天府記載神祇神佛的過往書冊，除非是二十諸天，否則沒有神明有這個權(quán)利。
蕭寂撓頭一笑，倒是沒想到李擇喜這么敏銳，也不再遮掩了，笑道：“的確不是我，我也沒那么大的權(quán)利，是江至查的?！?p> 李擇喜神色微動，沒有說話。
蕭寂則一臉八卦，揶揄道：“李大人，這才多久啊，你就把江至吃的這么死了，真厲害，要知道這些古冊相當(dāng)于禁書，江至這一扒拉，又少不了一頓罵，不過府君老頭是江至扶持上去的，想來也不敢下重手，你放心吧。”
話聽的并不刺耳，可從蕭寂那張欠扁的臉上說出來就讓人渾身不愉快，壓著心底想要沖上去抽人的沖動，李擇喜繼續(xù)微笑道：“你話很多?！?p> “哎呦，我不說?！笔捈艧o奈的搖搖頭，他許久未見江至了，江至主動來找他的時候，他也嚇得不行，如今仔細(xì)看來，這兩個人無論是模樣，脾氣，還是性格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按他以往的經(jīng)驗(yàn)來說，太過相似的兩人注定不會有好結(jié)果。
總得是個柔媚嬌妻配一個霸道夫君吧，再不濟(jì)小家碧玉配個溫潤如玉的公子。
江至必定都是后者，可在蕭寂眼里，李擇喜到更像是那個霸道夫君。
見李擇喜神色不太好看，葉凌不著痕跡的提醒道：“蕭公子，繼續(xù)說吧?！?p> 收回腦補(bǔ)的思緒，蕭寂正色道：“有記載，這尊佛像被投進(jìn)了南冥，據(jù)說和那個海妖有關(guān)。”
葉凌道：“又是南冥？”
李擇喜眸子壓低了幾分，道：“這尊佛叫什么？”
蕭寂道：“茺赭佛?！?p> 想起江至所說的那位被南海淹沒的神明，有些事似乎在冥冥之中串聯(lián)到了一起。
“江至在哪？”
蕭寂一愣，道：“他可沒來?！?p> 李擇喜揚(yáng)唇輕笑，一字一頓道：“在哪？”
看著李擇喜斬釘截鐵的模樣，蕭寂緩和下神色，道：“什么都瞞不過你，在外頭呢?！?p> 蕭寂剛剛說完，只見眼前的人頓時沒了身影。
蕭寂抬眸看了眼葉凌，感嘆道：“葉鬼差，你的頭子，陷進(jìn)去了?！?p> “擇喜。”
李擇喜抬頭，又見那漫天琳瑯的星河，沒有江至那頎長清冷的身影，沒有那雙溫柔入骨攝人心魄的眸子，唯有一道低沉沙啞帶著倦懶的聲線和一團(tuán)幽藍(lán)明亮的狐火在半空中靜靜等候著她。
“江至?！?p> 走至狐火之前，李擇喜停下步子，神色溫柔了幾分，輕聲喚出他的名字。
“我在。”
狐火之中的回答之音，溫柔而小心翼翼。
李擇喜道：“你早就知道茺赭佛會出現(xiàn)了？”
“知道?！?p> 李擇喜笑了，輕聲道：“這就是你回天府的原因？”
“我沒有自己要做的事，只會是為了你。”
李擇喜道：“那只海妖可是被南海淹沒的神明？”
“是，卻又不是?！?p> 李擇喜皺眉道：“何故?！?p> “那位神明名為左岐，乃是一方造物神，被南海淹沒后尸首沉底，被鮫人吞食?！?p> 傳聞，沉沒深海的人會被鮫人吞食，鮫人會攜帶著亡者的記憶，共用一具肉身。
“而左岐，是男兒身，不同于地府對于斷袖磨鏡之時的淡然，神明的婚配必須循規(guī)蹈矩，尤其是神佛，鮫人為海妖，夜半離海于礁石上，嗓音柔亮蠱惑人心，正逢一處建于南冥的茺赭佛廟，那次深夜，茺赭佛的真身落在了那尊佛像上，聆聽海妖一夜歌唱，心悅與他，愛妖是罪，所愛的妖是男兒身更是大罪，茺赭佛本名清宇，倌夫大師的關(guān)門弟子，年少便登封神榜，不過萬年位列佛位，早年人府還在部落原始之時，便用黑曜石修筑佛身，這便是為何茺赭本是天佛，佛像確是黑身，此后百姓替他修金身受萬家供奉，與西王母不相上下，從人府蠻荒原始到如今的封建王朝，清宇卻愛這海妖愛的瘋狂，孤注一擲的離開了天府，卻被海妖挖去眼睛，一夜之間，世間萬座茺赭佛像的金眼皆流出鮮血變得猩紅，清宇下了很重的詛咒，所有見到佛像眼睛的人眼睛都會失去雙眼?！?p> 李擇喜道：“海妖挖去佛眼，為的是什么？”
“南冥作祟的原因，擇喜可知道？”
李擇喜道：“因?yàn)楹Ｑ?？?p> “是因?yàn)楹Ｑ珊Ｑ皇酋o人，掀不起這么大的風(fēng)浪。”
李擇喜皺眉道：“你說。”
“海妖挖去佛眼，是為了什么，不得而知，天府只能查到這么多，剩下的，我們只能去桃園了解了?！?p> “你何時回來？”
狐火中傳來一道輕笑聲。
“你想我了？”
“嗯?！?p> 沉默片刻，江至才緩緩道：“很快，因?yàn)槲遥蚕肽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