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窗外的雪
夏子器緩緩抽出細劍,劍下的風(fēng)獸身軀一顫,徹底撲街。
同一瞬間,
幽暗的走廊忽然開始搖晃,灰塵從頭頂簌簌落下?;蝿映掷m(xù)了好一會兒才平復(fù),往墻上一看,幾道不大的裂痕如同傷疤。
“這是第二個節(jié)點……”
夏子器打碎一扇窗戶,扛起風(fēng)獸丟了出去。
一只覆蓋著白毛的巨大爪子接住尸骨塞進嘴里,門板大小的牙齒咬合,如同咀嚼一?;ㄉ?。
若是把法陣比喻成一座古堡,
那么這些風(fēng)獸不僅是走廊,更是支柱,是維持這個零維度空間的框架,人類的夢境則是其中的填充。
簡單來說,
只要宰掉足夠數(shù)目的風(fēng)獸,法陣自然會崩塌。
雖然已經(jīng)通知了何遠,
但鎮(zhèn)守局到這兒的車程,至少要半個小時,夏子器等不起。
推開下一扇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煙味兒彌漫的小工作室,臺式電腦,舊打印機,剪貼的黑白報紙壓在玻璃桌面下,煙灰缸里塞滿煙頭。
一個中年記者抱著膝蓋,蜷縮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臉龐被臂彎埋住,只露出一個頭發(fā)稀疏的頭頂。
“大叔,別抖了,爺們兒點兒?!?p> 夏子器輕輕踢了一腳。
“別殺我,別殺我!
是、是那個工廠給錢讓我寫你的假新聞的,幾篇假新聞而已,我真的沒想到你會跳樓,對不起……”
記者不敢抬頭,
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怎么回事?”夏子器皺眉。
“縛生會掌握著一個畸變品種,名為【痛苦刑具】,可以激發(fā)出目標內(nèi)心最深刻的痛苦。這個法陣擁有類似的特性?!?p> 霍爾墨斯解釋說,
“你是夢蛹,在零維度中可以抵消很多負面效果,包括這種?!?p> 怪不得我在走廊一個活人都沒遇上,原來都被困在了屋里……夏子器想了想問:
“我能幫別人解除痛苦么?”
“可以,但很麻煩?!?p> “那算了,我不喜歡麻煩?!毕淖悠髋ゎ^剛準備出門,
咚咚,
門突然被敲響了。
對此,夏子器的回應(yīng)是——直接拔劍出鞘,刺穿門板!
劍尖扎入一團凝滯當(dāng)中,這個手感夏子器已經(jīng)蠻熟悉了。門外響起一聲狂風(fēng)般的嘶吼,十枚鋒利的指甲戳穿門板,往兩邊一扯,整扇屋門被一下子撕得稀爛!
奇怪,怎么沒戳中頭……我明明算準了高度……夏子器躬下脊背,頂著碎木屑竄了出去。
——室內(nèi)太狹小,發(fā)揮不了格斗的靈活性。
“嘶……”
夏子器一抬頭,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眼前的風(fēng)獸身高足有一人半,干枯但高大的身軀撐破了衣物,四肢細而纖長,畸形得不成比例。
它穿著女性的衣裙,
束胸被生生撐斷,在肩上掛著,著實有些辣眼睛。
夏子器看了看手里的細劍,又瞅瞅眼前這只足以把自己裝進去的風(fēng)獸,
牙縫間擠出一句話:
“要不,美女咱們留個微信,改天再聊?”
風(fēng)獸揮出一只胳膊,帶著沉重的破風(fēng)聲,將夏子器打上了半空!
但,
預(yù)料之中的噴血并沒有發(fā)生,因為夏子器根本不是被擊飛的,而是自己雙腿蹬地跳起來的!
腳尖在風(fēng)獸的肩膀上輕輕一點,
緊接著,兩條小腿牢牢鎖住它的脖子,結(jié)實如鋼筋糾纏。夏子器雙手舉起長劍對準后腦,正準備刺下,
心里卻驟然升起一股寒冷,如芒在背。
憑借64%格斗專精賦予的直覺,夏子器硬生生中途改變動作,以一招西洋劍術(shù)中根本不可能出現(xiàn)的負劍式,護住了自己的后面。
砰!
這一下砸得結(jié)結(jié)實實,夏子器渾身的骨骼幾乎散架,內(nèi)臟震得劇痛,被打出好幾米遠。
細劍崩斷了,一片劍刃打著旋落葉般墜落。
又一只高大的風(fēng)獸從陰影中行出。
夏子器捂住嘴巴,一口老血嘔到嗓子眼,從指縫間滲出。明明是在零維度空間里面,但這些細節(jié)真實得讓人有些分不清。
兩只風(fēng)獸一左一右逼近上前。
草(一種植物),居然還懂配合……夏子器搖搖晃晃站起,盤算著下一步應(yīng)該如何。
打是沒法打了,一只還好說,兩只根本沒勝算,可要是跑的話,自己也跑不過人家的大長腿……
近乎死局。
風(fēng)雪呼呼從破窗中往里灌,作為一個南方人,夏子器只在電視里看見過這種真正的大雪。
他斜眼往窗外看,要是實在沒辦法,就只能跳窗了,寄希望于那個紅眼巨怪瞧不上自己這二兩肉。
“子器?”
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
夏子器睜大眼睛,滿眼不可置信。
白茹。
女生站在風(fēng)獸后面,靠近破碎的窗戶,兩人的目光隔著席卷的雪花,對撞在一起。
在一般情況下,普通人無法靠自己擺脫法陣賦予的痛苦,只會困在房間里,靠運氣決定生死。
之前,夏子器一直覺得,白茹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富婆,甚至還有些嬌生慣養(yǎng),
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自己看走了眼。
畢竟是白安陽的閨女……
“真特么晦氣?!?p> 夏子器呸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反手握持殘劍,一個踏步?jīng)_向風(fēng)獸!
短劍刺穿了一只巴掌,夏子器雙手死命抵住劍柄,一時僵持,但一只利爪從斜側(cè)面拍來,將夏子器自上而下牢牢壓?。?p> 是壓住,
不是刺穿。
獵物已經(jīng)到了盤子里,沒必要囫圇吞食。風(fēng)獸將空白面孔靠近夏子器,大口吸氣呼氣,似乎這樣可以嗅到血腥的香甜。
“子器……”
白茹小臉煞白,上前兩步,拾起另外半截劍刃。
大小姐,我用命給你爭取機會,是讓你趁機逃,不是讓你送餐上門……夏子器眼睛血紅,看她的眼神像看不爭氣的傻子。
然后,
白茹一咬牙,做了一個夏子器完全想不到的舉動。
她用劍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鮮血,
新鮮的血從傷口涌出,白茹舉著胳膊,一步一步退到窗戶邊上,血腥氣味兒順著狂風(fēng)吹滿了廊道。
風(fēng)獸身軀一顫,牙齒懸停在夏子器喉嚨上。
下一秒鐘,壓制夏子器的那只風(fēng)獸松開了爪子,狂奔向白茹,興奮得如同餓了三天的野獸!
白茹閉上眼睛,向后一仰。
裙擺飄零。
風(fēng)獸追逐著血腥竄出窗外,風(fēng)雪中亮起一只血紅的巨瞳。
咬一口山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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