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老伊萬(上)
一推開門,夾雜著雪粒的狂風(fēng)直往臉上拍,刀子般割得生疼。
天空很晴,萬里無云,陽光被厚厚的雪層反射,晃得人眼睛發(fā)花。夏子器在平原上搜索了一陣,捕捉到一片掛滿了雪的小樹叢。
樹叢整整齊齊,一看就是人為種植的。
在雪原上立路標(biāo)很講究,
不能用石頭,會被雪埋?。徊荒苡脝慰玫臉?,輕易就被風(fēng)刮倒了,至少得是十幾棵樹抱團(tuán),這樣才固得住土。
樹種也得精心挑選,太高了扛不住風(fēng)吹,太矮了頂不住雪壓,這種高度的樹叢是最合適的,隔一段路程就有一小片,一路通往城鎮(zhèn)。
霍爾墨斯所說的小部落,位于廣袤無人區(qū)內(nèi),凍土廣布,風(fēng)雪阻路,地圖上都沒有任何標(biāo)注。
想去那里走一趟,夏天還好說,冬天一個人前往無異于找死,必須有熟悉地形、經(jīng)驗豐富的向?qū)阃賻蠋字粷M載物資的馬鹿。
陽光耀眼,
雪層深厚,
夏子器深一腳淺一腳跋涉著,得益于【夜使徒】的加成,累倒是不累,就是眼睛酸疼,酸得流淚。
二階畸變種【夜使徒】,
一種橡膠般的蛇形生物,身軀細(xì)長無鱗,生有數(shù)量不等的怪異頭顱、強(qiáng)勁的鉤爪和一對無法飛翔的薄翼,擁有操控生物恐懼的詭異天賦,在夏國有“鬼車”的別名。
在黑暗之中游動自如,如同魚在水里。
極度畏光。
心臟可以作為畸變食材。
食用了它的升華者,身體素質(zhì)大大提高,血肉變異,能在二十米內(nèi)正面抗住9mm子彈,獲得【夜游】技能,善于通過操縱恐懼令目標(biāo)緩慢、僵直,好似被凍住。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品種的升華者是不害怕光的,恰恰相反,他們喜歡用日光浴來壓制畸變性,效果不大,聊勝于無。
以上這些,
全部是霍爾墨斯留在面板上的“贈品”。
踩了將近兩個小時的雪,視野盡頭終于出現(xiàn)了一片房屋。
鎮(zhèn)子不大,頂著雪蓋的屋檐上冒出炊煙,仿佛白紙中間的大團(tuán)墨漬。
這是一座以木材和采礦為主業(yè)的小鎮(zhèn),一年之中工作八個月,之后便是長達(dá)四個月的漫長假期。
居民以搬遷的歐羅巴人種為主,所以建筑沒什么本土特色,夏子器想象中剝獸皮、磨骨頭、牧鹿打獵的場面更是完全沒有。
“呼……”
夏子器呼出一口白汽,使勁揉了揉眼睛,艱難跋向小鎮(zhèn)。
……
“鎮(zhèn)上一個獵人都沒有么?”
酒館塞滿了男人們的喧嘩,酒氣在腦門上蒸發(fā)。夏子器端著一個木杯,沖酒保大聲喊著。
——聲音稍微小一些,對方一個音節(jié)都聽不清。
“一個都沒了?!?p> 酒保是個豐滿的女性,一頭金發(fā)如同熔化的金子,年齡介于少女和婦女之間,嘴唇紅紅的。
屋里很熱,衣服很薄,她身體前傾,衣領(lǐng)開口落在夏子器眼里,和外面的雪一個顏色。
“為什么?”夏子器收回目光,用平淡的語氣問。
“獵人能賺幾個錢,還要被商人盤剝,值十盧布的鹿皮到了他們手上,價格從五盧布往下壓,這點兒錢都不夠在我房間過一夜的。
當(dāng)然,要是有你這樣的長相,那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你們那兩個喝高的混蛋,把桌子給我放下!”
酒保重重一拍柜臺,
怒意噴薄,
波濤洶涌,
從胸前抽出一柄左輪,朝上空扣動扳機(jī)!
砰一聲震響,
蜂窩般的房梁又多出一個彈孔,灰塵簌簌往下掉,幸好夏子器及時用巴掌蓋住了杯沿。
兩個醉醺醺的大漢罵罵咧咧,放下了手里的桌子。
民風(fēng)淳樸……夏子器默默吐槽。
冬天沒有正事干,這個時代又不像二十一世紀(jì),有豐富的娛樂產(chǎn)品,男人們也就只有酒館和床上這兩個地方可供發(fā)泄。
斗毆歸斗毆,絕大多數(shù)顧客都明白適可而止,所以酒保的子彈打在房梁上居多,沒幾回打在人身上。
“咱們剛剛說到哪兒?”
酒保放下武器,聲音重新恢復(fù)了柔和,
“哦,對,獵人??傊?,鎮(zhèn)上已經(jīng)沒有獵人了。”
除了獵人,還有誰懂路線呢……夏子器微微皺眉,灌了一口酒。
酒是谷物發(fā)酵的蒸餾酒,入口綿柔而純粹,有些像夏國的清香型白酒。
可一旦咽下喉嚨,濃烈的刺激性直接竄上腦門,仿佛食道里滾著一團(tuán)烈焰。
順便提一嘴,
這種酒,在后世被稱為伏特加。
酒保打量著夏子器:“你是要找去無人區(qū)的向?qū)矗俊?p> “沒錯。”
夏子器倒是不覺得意外,雪地背包就擺在邊上,肩頭掛著獵槍,再加上和當(dāng)?shù)厝松杂袇^(qū)別的五官,這種事情很容易猜。
酒保想了想,說:
“這樣的話,你可以在老伊萬那里碰碰運(yùn)氣呢?!?p> “老伊萬?”
“他不是獵人,是個養(yǎng)鹿的,前幾年經(jīng)常往無人區(qū)里鉆,用一些小商品和土著部落交換獸皮,但最近三四年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放棄了這門賺錢的工作。他住在熊角街的第三扇門?!?p> “謝謝?!?p> 夏子器將酒喝干,離開座位。
“客人,我們的酒很烈,你要不要多坐~幾分鐘,醒醒酒再出去。”
酒保舔了舔紅唇,挑逗的眸光中似乎別有含義。
窗子緊緊閉著,屋內(nèi)外不通風(fēng),悶熱得有些喘不上氣。
所以酒保脫掉了外衣,露出肩頭和鎖骨。膚質(zhì)不算好,但勝在骨骼肌理優(yōu)美而鮮活,讓人看得口舌發(fā)干。
“曾經(jīng)有外地人喝醉了,出門摔在雪里,沒有清醒。第二天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凍得比石頭都硬了。比石頭都硬~了哦?!?p> “算了,”夏子器搖頭,“要是再坐一會兒,就真的讓你們得手了?!?p> 酒保臉色一僵。
沒等對方解釋,夏子器反手握住獵槍,在手心里旋了半圈,頂住身側(cè)一個瘦小謝頂男人的額頭,
咔嗒,
上膛。
“我是來喝酒的,不是來殺人的。
所以,讓你的刀片離我的背包盡量遠(yuǎn)一些?!?p> 男人嚇得嘴唇直發(fā)抖,鋼制小刀片從指間滑落。
夏子器又看向酒保:
“故意和外地客人聊天,吸引注意力,給同伙制造盜竊的機(jī)會。這種事情假如讓你的老板得知,怕不只是失去工作這么簡單吧。”
酒保臉色陰沉,
半晌,
突然露出一個嬌媚的笑容:
“這些話沒必要和我的老板說,去我的房間,我會給你足夠的補(bǔ)償。”
酒保指了指瘦小男人,
“要是你覺得這樣的補(bǔ)償不夠,缺少刺激,他是我的丈夫,你可以讓他在床邊看著?!?p> 夏子器額角青筋跳了跳。
“我沒興趣。”
“你不就是懷著這種想法么?”酒保輕呵一聲,“西歐的男人啊,總喜歡裝模作樣?!?p> “我怕臟?!?p> 夏子器淡淡留下一句話,
然后,他將獵槍背回肩頭,不顧酒保的難看臉色,推開酒館的門,前往熊角街。
咬一口山風(fēng)
最近有些懶了,我的錯,明天恢復(fù)三千字更新,過幾天試著雙更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