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成頓然間因這些話而略有沉凝,緩緩間,才開口說道:“這些事情本不與這些相干,皇后娘娘又何必混為一談呢?!?p> “哦?”葉瑾撇過一抹冷笑,順著這話往下,“不相干?怎么,秦大將軍覺得本宮和皇上不相干?”
葉正和此刻也從自己剛才的深思中回轉(zhuǎn)過來,對著秦元成直接說道:“東陵國歷代帝后皆是夫妻同心,乃天下之表率,所謂后宮不得干政不過是對宮中嬪妃的約束,而非皇后娘娘,難不成大將軍覺得中宮皇后與一般妃妾無二?”
秦元成側(cè)眼掃過一旁的葉正和,眼帶兇光,聲音壓得低沉,“丞相大人當(dāng)真是教女有方,令人佩服。”
葉正和對于秦元成這話壓根不去理會。
葉瑾雙眼對上秦元成,輕飄而不屑的語氣,說道:“秦大將軍還有什么異議?”
秦元成深知此事他占不到上風(fēng),只能強(qiáng)忍著,躬身朝著上位坐著的人,回答道:“臣不敢。”
朝堂百官見到這手握重兵的秦大將軍在皇后面前竟然被反壓制住,一時間,朝堂上的氛圍愈發(fā)冷冽,所有人都沒想到,這皇后的出現(xiàn),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葉瑾視線從秦元成身上掃開,根本不屑于此人身上,“既然沒人再有異議,那就少說廢話,有本上奏,無事退朝。”
隨之,朝臣們一一將奏疏都呈遞上來,朝堂散去,葉瑾也只是命宮人都整理妥當(dāng),全部送去御書房。
此刻在這就只剩下他們父女兩人。
葉瑾起身走到葉正和的跟前,淺聲之間,喚著一句‘父親’。
畢竟,此人的確是原主的親生父親,而且原主在丞相府之時,葉正和對其何等的寵愛,這父女之情更是遠(yuǎn)比尋常。
“一切可都還好?”
溫和而淺淡的聲音交織其中,卻包含了不知道多少的情感在其中。
“都好,父親放心,雖說前頭一直病著,可如今到底已經(jīng)病愈,我不是已經(jīng)安然無恙的出現(xiàn)在父親的眼前?!比~瑾笑著將這些話說出口。
葉正和聲色略顯沉重,“你自入宮成為皇后,為父這心里……”
葉瑾聽著這自責(zé)的話,連忙說道:“父親何須如此,這些都是注定的,注定要成為皇后,注定要同皇上站在同一條船上?!?p> 葉正和嘆了一口氣,想說的話終歸都是略有幾分凝滯,他確實(shí)也清楚,在這朝堂之上,皇上需要權(quán)衡制約,自己的女兒成為這掣肘、拴住丞相府的存在也就是無可避免的。
緩緩間,他的視線凝聚對上葉瑾的雙眼,認(rèn)真說道:“果然是長大了?!?p> 葉瑾面容之上揚(yáng)著淺淺的笑容,“深宮高墻之內(nèi),女兒明白,無時無刻不存在著許多的牽扯,若是女兒不能撥開這層層云霧,不讓自己長大,終歸是要陷入囫圇之中,女兒總不能一直都活在父親的保護(hù)之下,女兒也是丞相府的一員,也應(yīng)該為父母兄長分擔(dān),才不枉這些年父親你們的疼愛。”
葉正和看著跟前之人,仿佛當(dāng)日送她入宮,到此刻再見,這所有的變化都是超出原該有的,“話雖如此,但是你也要記得,就算人在這宮墻之內(nèi),可是在你的背后還有丞相府,還有我們。”
葉瑾點(diǎn)著頭,“是,女兒明白,葉家是女兒的依靠,女兒也會為了葉家而做好這個皇后的?!?p> 葉正和心中暗自長嘆,也不知道對于她這般懂事是應(yīng)該欣慰還是心酸,若是沒有這些,她應(yīng)該還是在相府無憂無慮的生活著。
“今日你來這金鑾殿上,可都是皇上的授意?”
“也不算吧,是女兒自己的主意,因?yàn)槲抑阑噬狭⑽覟楹蟮恼嬲蛩?,所以我就向皇上提及此事?!?p> “皇上讓你前來,是在向丞相一系的所有文臣表達(dá)皇上的誠意,你回去告訴皇上就是,皇上的誠意葉家都看到了,丞相府會忠心追隨皇上的?!比~正和確定的對著面前之人說著。
對于這些事情,其實(shí)從一開始,葉正和心里面就已經(jīng)確定,遲早是要朝著這個方向走的,不過他葉家為臣,歷來忠心,忤逆君上、玩權(quán)弄術(shù)也并非他葉家人的作風(fēng),自己的女兒成為皇后,這無疑是與君王更深層的捆綁在一塊。
“皇上待你好嗎?”
葉瑾也能想到眼前之人會問出這話,自是源自于昨夜皇上留宿正陽宮,她病愈之后已經(jīng)侍寢。
“父親是明白的,好與不好原不在這一說,至少如今女兒安坐在鳳座之上,鳳印亦是執(zhí)掌在女兒手中。”
“話雖如此,但還需多加小心,后宮之中的事情往往越是兇險的,越是不起眼?!?p> 葉瑾當(dāng)然清楚,原主可不就是命喪于那細(xì)碎功夫之中,要不然現(xiàn)在在這里的也就不會是她了?!案赣H放心,女兒會謹(jǐn)慎待之,不會疏忽大意的?!?p> 葉正和縱有再多的不安心,現(xiàn)下也只能是如此。
到底,二人也不便在此多留,話落之間,終是分開。
葉瑾望著葉正和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存留在原主記憶中在丞相府的那些純真過往,當(dāng)真是純凈簡單到了極致,若是葉家的人知道真正的葉瑾已經(jīng)死了,一定會很傷心吧。
也不知道自己是因?yàn)榕c這具身體融合的緣故,還是自己從前從未體會過身為人的七情六欲,默然間,這層層涌上來的情感交匯,生出不知多少的莫名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的,只是她更清楚,雖然她不是真正的葉瑾,但是這個人,這個身份,是屬于她。
輾轉(zhuǎn),葉瑾撇開這些,只是從這金鑾殿走了出來,不就是皇權(quán)政治,難不成還有她不能的!
秋霜一直在外候著,見到出來的皇后娘娘,隨即跟上去,淺聲說道:“娘娘適才同丞相大人說話,奴婢沒進(jìn)去打攪,正陽宮那邊已經(jīng)派人來傳話,說,皇上現(xiàn)在還在正陽宮,等著娘娘回去一塊用早膳。”
葉瑾端坐于這轎攆之上,也沒有多言,徑直朝著正陽宮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