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遁光自遠處飛來,直接落在了東海一座荒島之上,緊接著又是一道遁光落下。
“這次多虧了辰七道友相助,在下感激不盡?!弊游灞轮x。
“子五道友客氣了。”辰七說道。
“沒想到這次消息有誤,看來應(yīng)該是有人暗中搞鬼。”子五沉吟道,然后嘆息一聲,“可惜了未三他們,都是我的錯?!?p> “子五兄無需自責,這也并非全是你的過錯。”辰五說道。
“多謝道友寬慰,眼下只能將此事盡快稟告上峰了?!弊游逭f完猶豫了一下,然后就看向藍玉,“不知道友對于現(xiàn)在的辰七稱號如何看?”
辰七一怔,沒有說話。
“哦,是這樣的,在下這次想在上峰面前舉薦道友作為上三序列,不知道友意下如何?”子五說道。
所謂上三序列,指的是就是子序,午序以及駭序。
“那就多謝道友了?!背狡咭稽c就通。
隨后,子五化作遁光飛身而去。
“上三序列?”辰七沉吟著,然后就看到他的臉孔靈光一閃,片刻之后就變了一副樣子,正是藍玉。
變回本來面目,藍玉摸了摸自己的臉,片刻之后飛身而去。
三日之后,藍玉落在了一處密林之內(nèi),然后施法鑿出了一處地下洞府。
“上三序列?!彼{玉深呼一口氣,隨手掏出四只令牌,上面分別刻有卯六,卯十一,丑二以及辰七。
兩年之前,他在參加一個拍賣會之后被人盯上了,這四個人就是四枚令牌的主人。偶然一次,藍玉拿著辰七令牌參與了一次他們的行動,發(fā)現(xiàn)他們似乎并沒有采取任何驗證身份真?zhèn)蔚姆椒?,只要拿著他們特質(zhì)的令牌就能夠參加行動,之后得到獎勵。
后來,藍玉又拿出其他的令牌,毫無意外,每次都沒人特別去驗證。后來,藍玉終于明白了這個組織的高明之處,正是不用認證,才能保證組織的不確定性,人員的廣泛性以及流動性,這樣就算有心人特意追查,也難以找到什么蛛絲馬跡。
藍玉后來還發(fā)現(xiàn),這個組織的每次行動都不一樣,有時候是殺人,有時候是劫掠,甚至有的時候是探訪上古洞府。盡管如此,還是被藍玉發(fā)現(xiàn)了一點蛛絲馬跡,他們似乎是在遮掩什么,或許是真的有人在暗中調(diào)查他們,所以他們不得不做出一些遮人耳目的舉動,來轉(zhuǎn)移調(diào)查者的視線。
就碧如這次白鷴部落一行,到了目的地才告知他們?yōu)榈木褪菉Z去白鷴部的一件至寶,而且只告訴了他們至寶所在的地方以及是什么樣子,別的什么信息都沒有,就連白鷴部存在多少金丹修士以及是否有元嬰修士都沒有告知。
藍玉心頭一動,五行真光透體而出,相較于兩年之前,五行真光已經(jīng)凝實許多。下一刻,玄水真光大盛,將整個洞府。緊接著就看到藍玉的身影幻生幻滅,不斷地閃現(xiàn)。
就在下一刻,一道灰色真光透體而出,此真光一經(jīng)出現(xiàn),藍玉的身上氣機大變,變得冰冷沉寂,毫無感情。
“寂滅?!彼{玉將之稱為寂滅真光,萬物寂滅,重歸混沌。
六道真光充斥著整個洞府,就像是一個遺于世外的獨立小界,木生火,火生金,金生水,水生土,土生木,寂滅萬物。
藍玉雙目微閉,似有毫光透出,進而可以聽到一陣低吟來自他的肉身,就像那夜的微風(fēng),吹遍小界的每一個角落。
望海城,一座大名府邊陲小城,此時城中一座茶樓內(nèi)格外熱鬧。
“話說,那天外來客,手持一把湛藍仙劍,一劍就取了東海明波府的海霸王,整個東海瞬間化為血海。”一名老者章站在高臺說書,地下擠滿了聽書的觀眾,時不時的傳來叫好聲。
“哼,這些凡人就知道整天胡扯,他們哪里知道真正修士是什么樣子啊。”坐在角落里的兩個年輕修士也時常的望向這邊看看。
“每個人都有成仙的夢,你我當年修行之前不也整天的跑到這里來湊熱鬧?!绷硗庖幻奘啃α诵?。
“可是誰曾想,我們?nèi)缃耠m然能夠飛天遁地,但是也僅僅比它們多活個幾百春秋,到頭來還不是黃土一坡。”此人說著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你還別說,這凡人的茶水雖沒有那些靈茶甘甜,略帶苦澀,但是也是回味無窮,別有一番風(fēng)味。”
“在人間何嘗不是一場修行。”另一名修士感慨道。
“今日怎么顯得有些感傷?。俊彼耐閯t是有些好奇的看著他。
“我修行至今已經(jīng)接近四百個年頭了,若是再不能前行一步,恐怕再過百年就要壽終正寢了?!蹦侨苏f道。
“聽說這次仙宮發(fā)布爭員令你也報名了,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的同伴問道。
“不錯,畢竟去那邊有著更多的機會,搏一搏興許能夠有一線機會?!蹦侨四樕怀痢?p> “聽說那邊極其兇險,異族眾多,每年都會有大量修士隕落,就連元嬰修士都不例外?!彼耐橛行鷳n。
“所謂富貴險中求,你只看到了這些,殊不知很多同道因此結(jié)成元嬰,修行一途更進了一大步?!蹦侨擞行┫蛲?,然后接著說道,“北靈宗的盧滎陽,已經(jīng)在五年之前成功結(jié)嬰?!?p> “什么?”另外一人大吃一驚,“當年他可是與你一同踏上修行一途的,后來你入了南靈宗,他入了北靈宗,沒想到這才數(shù)百年不見,其已經(jīng)修成元嬰了。”
“他的資質(zhì)本就在我之上,能夠結(jié)成元嬰也在情理之中。更何況,”正說著他停了一下,然后接著說道,“據(jù)仙臺穆大人所言,盧滎陽在那邊戰(zhàn)功卓著,擊殺的靈師已經(jīng)不下二十名,穩(wěn)居誅靈榜前三名,這才獲得仙君親賜靈丹,以得元嬰。”
此人說完之后,另外一人似乎有所心動,然后說道,“我是否應(yīng)該也報名呢?”
“穆大人說那邊不比東洲,可謂步步驚心,險象環(huán)生啊,你可要考慮清楚了?!蹦侨苏f道。
兩人又聊了一會之后,身形一閃就消失不見。
“異族?誅靈榜?”藍玉此時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剛才那兩人的話全部被他聽到,不過他并沒有多想,而是靜靜的聽著說書先生繪聲繪色的表演。
不知為何,自從那夜道言初成之后,藍玉總是喜歡去一些茶樓酒館或是人多的地方,一個人叫一壺茶或是一壺酒,靜靜的坐在那里,周圍人的家長里短,嬉笑怒罵,在他看來也別有情趣。雖然這些人不能像他一樣的騰云駕霧,朝于東海晝至西荒,但是日常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柴米油鹽人情世故,哪一樣他們都得兢兢業(yè)業(yè),勤勤懇懇的對待,稍有不順,輕則人生失意,重則家破人亡。凡人壽數(shù)幾十載,生老病死,婚喪嫁娶,哪一樣都耗費心神,到頭來還不都是兩眼一閉一場空?
這樣的人生有何樂趣,有何意義?
“爹,您看這個老虎好威猛啊,我想要?!币粋€小孩抓住父親的衣袖,想讓父親買下一個竹制的老虎。
“哎,今日剛剛給你母親抓完藥,剩下的錢只能夠買一石大米了,等下次咱再買?!备赣H的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是能夠看出一絲苦澀。
“我知道了,爹,等我長大賺好多錢,到時候想買什么買什么?!毙『⒆拥哪樕蠜]有因為父親沒錢而顯得失落,反而鼓勵著自己。
年老體衰的老者,跪在廟宇前虔誠的祈禱,“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平安歸來?!?p> 嗜賭成性的賭徒,同樣的站在神像面前,祈禱自己下一次時來運轉(zhuǎn)。
紛紛擾擾,雜亂無章,這個時候,藍玉竟然感受到了來自人們內(nèi)心的情緒思緒,或喜或悲,或貪或嗔,或沮喪或亢奮。
“蕓蕓眾生,皆為螻蟻?!彼{玉心中感慨,此刻在他看來,眼前的這些為生活忙碌奔波的人,與那螻蟻沒有任何區(qū)別。凡人如此,那么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呢?
“天道之下,亦為螻蟻?!彼{玉臉上笑了笑,任憑你如何修為通天,總有一日靈竭力衰,壽數(shù)耗盡,等待你的都將是煙消云散,重入輪回。
那么天道呢?天道難道不是萬古不滅,永生永恒的嗎?
藍玉臉色一沉,“道之下,皆為螻蟻,唯道永恒?!?p> “咔嚓”一道驚雷落下,那尊世代為了尊奉的神像頓時碎成數(shù)塊,嚇的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大驚失色。
“快跑啊,老天爺發(fā)怒了?!北娙粟s緊散開,接著就是傾盆大雨,電閃雷鳴,熙熙攘攘的街道,瞬間空無一人,只有雨滴的滴滴答答的聲音。
“好雨。”藍玉笑了笑,果然是好雨,一下就是一個月才最終停下,田間地頭全部灌滿,著實讓老百姓有些苦不堪言。
“雨過天晴,陰陽交合,時也?!彼{玉走在田間地頭,打扮的就是一個農(nóng)民,身穿蓑衣,打著赤腳,一路泥濘,他也毫不在意。雨后的田間,蟲碟飛舞蛙聲一片,他沿著狹窄的山間小路往山上爬去,沿途的竹筍菌菇紛紛嶄露頭角,甚是誘人。藍玉隨手挖出一顆竹筍,采下了幾片菌菇。
天色將晚,藍玉走進了一間破敗的廟宇,然后撿了一些柴火生起了火堆,將一口盛滿清水的石鍋架在了火上,然后就拿出一塊刻有字符的殘片默默研讀。
大概半個時辰之后,就聽到廟宇之外傳來幾聲腳步聲。
“大哥,前面有一座廟宇,我們進去歇歇吧。”一人說道。
“是啊,人困馬乏可不能再趕路了?!庇钟袔兹苏f道,最后才聽到有人沉聲說,“好吧?!?p> 片刻之后,就看到七個大人外加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走進了廟宇。
“嗯?”為首之人在看到藍玉的時候,臉色一驚,顯然是沒想到廟宇里面會有人。
“大哥,怎么回事?剛剛明明沒有察覺到任何氣息啊?”這時候,有人悄聲說道。
“小心行事?!睘槭字苏f完就走向旁邊清理出一塊空地,之后那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就走到那邊坐了下來。
接下來,這些人分頭行動,生火的生火,打水的打水,全程沒有一個人說話。
“咕嚕咕嚕”石鍋里面的水終于開了,藍玉隨后將竹筍菌菇以及幾顆不知名的花果放了進去,然后接著看那塊殘片。
說來,這塊殘片在藍玉身上已經(jīng)幾十年了,藍玉早已看了無數(shù)遍,可是他發(fā)現(xiàn)每一次看它都會發(fā)現(xiàn)一些不一樣的東西,比如看的順序以及斷字的不同,就會有有另外一種感受,現(xiàn)在在他看來,這塊殘片早已不再是修煉陰神的功法,而成為了藍玉閑暇之余的一種讀物,有時候他還試著將殘缺的部分用不同的文字來補全,發(fā)現(xiàn)又是一種不一樣的體驗。
“咕嚕咕?!笔伬锏乃俅沃蠓校{玉將蓋子揭開,頓時一股濃郁的清香飄滿廟宇,同時吸引了旁邊那些手拿冰冷干糧的人。不過,那些人一看就是常年行走江湖,根本就不為所動,只是除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