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藏寺眾僧人齊宣佛號,臉上不免悲戚,因為德賢的尸身還躺在地上。
“諸位不必如此,我們應該為德賢師兄高興才對?!绷硗庖晃豁殢浬降母呱潞暄缘馈?p> “你的意思是?”渡慧問道。
“這是師兄的一劫,此劫過后,德賢師兄的修為將更上一層樓。”德宏言道。
德宏說的沒錯,佛家講究因果報應,德賢因為前世種下的因,今世必須了結那個果,這是出發(fā)之前,文心菩薩交代的。
其實,之前被赤練子穿透眉心的只是文心菩薩的一具等身,相當于化身或是分身,不過化身或是分身不同的是,等身的級別更高一點。
海天相連之地,曉月懸天,文心菩薩端坐于十二品白蓮之上,身后光暈盈盈,似藏有萬千機鋒。
少傾,一道金光從天而降,文心菩薩起身相迎,竟是一張黃色符箓。待看過符箓之后,文心菩薩對天稽首。
“謹遵佛主法旨?!蔽男难缘?。
隨后,喚來兩名金身羅漢,一個叫德才,一個叫德旺。
“你們倆隨我前往彼岸大世界,迎接龍樹菩薩歸來?!蔽男难缘?。
“彼岸大世界?”德才與德旺具是一驚。
“弟子聽聞,龍樹菩薩深入彼岸大世界超度亡魂,難道今次是圓滿歸來?”德才問道。
“只怕沒那么簡單?!蔽男钠兴_言道。
福壽寺,只是一座普通的小寺廟,僧眾不過十幾人,但就是這樣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寺廟,卻是須彌山最重要的地方,彼岸大世界的入口。
彼岸大世界有數(shù)個入口,福壽寺就是其中之一,由須彌山負責。
一大早,整個寺廟的所有僧眾焚香沐浴,在主持的帶領下恭敬的在寺廟門口等待。
伴隨著朝陽的緩緩升起,萬丈霞光當中,文心菩薩降臨了。
“福壽寺全體僧眾恭迎菩薩法駕。”主持帶領僧眾躬身行禮。
文心菩薩微微點頭,然后就進入寺內,在主持的帶領下來到一間禪房,禪房內除了一張山水屏風之外別無他物。
誰能想到普通的一方屏風就是進入彼岸大世界的入口。
“走吧?!蔽男钠兴_率先走進屏風,德才德旺兩人緊隨其后。
三人進入大世界之后,一路西行,最后停在一處峽谷入口處,再往前走就真正的進入彼岸大世界了。
“弟子時常聽聞彼岸大世界的種種奇異,卻未曾真正進入過,著實遺憾?!钡虏叛缘?。
“憑你我的修為造詣,進入大世界只怕也是有去無回?!钡峦缘馈?p> “話也不能這么說,大世界畢竟是萬法根源所在,誰不想在這里施展一番拳腳?!钡虏叛缘?。
“施展拳腳也得看本事,即使是佛主在大世界也得謹慎行事?!蔽男钠兴_言道。
“師尊,弟子有一事不明,我佛門既然亦是出自彼岸大世界,為何沒有在此占據(jù)一席之地?”德才問道。
“你們想知道真相嗎?”文心菩薩問道。
“想。”兩人齊聲回道。
“其實,咱們佛門是被彼岸大世界給趕出來的。當初,佛門在這里也有著一方天地,后來不知何故就被人趕了出來。”文心菩薩言道。
“是被何人趕出來的呢?”德旺問道。
“我只知道他是彼岸大世界的守護人,據(jù)說凡是威脅到大世界安危的事物都會被他及時清理。”文心菩薩言道。
說話間,一道流光從天而降。
“龍樹師兄?!蔽男钠兴_上前迎接。
“原來是文心師弟啊,沒成想你我再見之日,你已經(jīng)修持菩薩身了?!饼垬淦兴_言道。
“弟子參見龍樹菩薩?!钡虏诺峦鷥扇斯硇卸Y。
隨后,他們就離開山谷,回到了福壽寺。
“師兄這一去可謂日久天長,不知在彼岸大世界收獲如何?”文心問道。
“師弟是想聽實話呢,還是……”龍樹言道。
“怎講?”文心好奇的問道。
“彼岸大世界,我想你應該有所了解,在沒有去探索之前,我也是偶然聞之??墒侨チ酥螅胖酪酝犅劦倪B彼岸大世界的皮毛都算不上?!饼垬溲缘馈?p> “師兄這么說,我對你的此番大世界之行更加感興趣了?!蔽男难缘?。
“既然小文心那么感興趣,我就說說?!饼垬湫Φ馈?p> 文心菩薩在聽到對方叫自己小文心的時候,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感覺到一股溫暖。除了自己的師尊之外,也就只有龍樹會這么叫他了。
想當初,文心菩薩還在佛主座下修行的時候,龍樹就已經(jīng)能獨當一面了,對文心很是照顧,所以兩人的感情非常之好。
“我此番游歷彼岸大世界,確實是經(jīng)歷了不少的事情,不過值得講述的也僅有二三事而已。”龍樹言道。
雖說只是二三事情,兩人也足足交談了數(shù)個時辰。
“其實,還有一件事,希望文心師弟能幫我?!饼垬溲缘馈?p> “師兄請說。”文心言道。
“我曾與人對弈,已經(jīng)連輸了九局,希望師弟能替我贏一次。”龍樹言道。
“我記得師兄的棋藝不俗啊,為何會連輸那么多次?!蔽男难缘?。
“遇上高人了唄。”龍樹笑道。
“對方是什么人?”文心問道。
“是一位告老還鄉(xiāng)的宰輔,棋藝甚是了得?!饼垬溲缘?。
文心點頭應下,兩人隨即起身出發(fā),去往彼岸大世界一座小城,那位告老還鄉(xiāng)的宰輔就住在城里。
老者名叫張兆赫,三朝元老,兩代帝師。
見面寒暄一番之后,龍樹就與張兆赫開始對弈。
從晌午一直下到晚飯時間,總共對弈了三局,龍樹三戰(zhàn)全輸。
“晚飯時間到了,二位高僧要不要與老朽一同用餐???”張兆赫問道。
“我們不餓,施主請便。”龍樹言道。
張兆赫也不客氣,隨后就起身去吃飯。留下龍樹與文心兩人,還在復盤最后一局。
“你覺得如何?”龍樹問道。
“換做是我,只怕也是同樣的結局?!蔽男难缘馈?p> “哎,我已經(jīng)竭盡全力了,沒想到還是敗下陣來。”龍樹言道。
“在你們對弈的時候,我施展過他心通,可卻什么都感知不到?!蔽男难缘?。
“我之前也曾試過,確實是什么都感知不到,而且此人給人的感覺很怪,有時候深不見底,有時候又天真無邪,我真的懷疑他不是凡人,而是一位隱藏很深的高人?!饼垬溲缘?。
“他是凡人不假,只不過不是一般的凡人罷了?!蔽男难缘?。
晚飯過后,換做文心上場。子時一過,文心投子認輸。
“哈哈,老朽承讓了。”張兆赫笑道。
“老先生的棋藝著實令我們佩服,似乎已臻至化境?!蔽男难缘?。
“大師過獎了,老朽的棋藝距離臻至化境還早呢,只能說是初登門徑吧。比起那些真正的高人來,著實是上不得臺面啊?!睆堈缀昭缘馈?p> “還有比老先生棋藝更厲害的人?”龍樹問道。
“那是自然,就算是小小的安達城,與老朽不相上下的人就有幾個?!睆堈缀昭缘?。
兩人聽聞一陣汗顏,隨即又打聽老者的棋藝是在哪里學的。
“想當年,我初到皇城為官,閑暇之余就流連于棋社坊間,久而久之就學會了下棋。后來又將為官心得體會運用到圍棋上,沒想到棋力迅飛猛進?!睆堈缀昭缘馈?p> 以文心與龍樹兩人的聰慧,自然明白老者的意思,兩人也是吃驚,為官之道竟然能運用到圍棋上,這是他們從未聽說過的。
辭別了張兆赫之后,兩人又來到了皇城,確實如張所言,皇城的圍棋高手實在是不少。兩人逗留了數(shù)月時間,與諸多高手對弈,結果是輸多勝少。
春去秋來,兩個人沉迷于對弈之中不可自拔,直到有一天,空中傳來一聲雄渾的呼和。
“你們倆還不醒來!”
呼和之下,文心與龍樹如夢方醒。抬頭看去,原來是一位騎著白象的和尚。
“見過寶象師兄?!饼垬溲缘?。
“佛主命我來尋你們。”寶象言道。
言罷,白象騰空飛去,文心與龍樹相視一眼之后緊緊跟了上去。
不久之后,三人就來到了佛主面前。佛主側臥菩提樹下,儀容偉岸。
“參見佛主?!比斯硇卸Y。
“免禮。”佛主言道。
“不知佛主召喚我們有何吩咐?”龍樹問道。
“我佛門自離開彼岸大世界,已經(jīng)過去了十二會元之久,是時候回去了。”佛主言道。
三人聽后具是一震,不過也有疑慮。
“弟子聽聞彼岸大世界有一位守護者,不知是怎樣的存在?!睂毾笱缘?。
“說起來,我亦不知其真面,不過很快就能知道了?!狈鹬餮缘馈?p> “弟子有一問。”文心言道。
“你是想知道我為何會如此執(zhí)著彼岸大世界?”佛主問道。
“還望佛主示下。”文心躬身行禮。
“你們可知大世界為何?那是萬道根基之所在,我佛之道亦屬于萬道之一,就像菩提樹長得再枝繁葉茂,沒有根基終究是曇花一現(xiàn)?!狈鹬餮缘馈?p> “弟子明白了?!蔽男难缘?。
“好了,時候差不多了,該到的人也都差不多到了。”佛主言道。
言罷,菩提樹一陣金光熠熠,僅僅兩三息,眾人就現(xiàn)身別處天地。
這是什么地方?龍樹他們好奇的打量起來,只見四下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見,即使是近在咫尺的人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一個大概的輪廓。
“你們看?!蔽男耐蝗婚_口言道,并且手指一個方向。
龍樹與寶象兩人順著文心手指的方向看去,黑暗深處竟然亮著一盞燈。
“那是神息燈,可照萬界,可察三生,你們若是想要可以自取?!狈鹬餮缘?。
文心與寶象兩人聽后具是有意,只不過晚了一步,龍樹率先行動了。
待走近神燈,這才看清其真面具,纖細的燈座頂著一團拳頭大小的深藍色的火苗。望著火苗,龍樹的意識逐漸模糊,前世今生無數(shù)畫面在眼前閃現(xiàn),甚至還看到了自己的將來。不過,這一切最終都湮滅在藍色的火焰之下。
“啊……”龍樹抱著腦袋一陣呼叫。
文心與寶象兩人想要上前施救,卻被佛主攔下。
“這是他的劫數(shù)?!狈鹬餮粤T繼續(xù)朝前走去。
文心與寶象兩人有心但是無力,只能跟著佛主離去。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三人來到一條大河邊上。河面無風自動,河水渾濁不堪,更有陰森白骨浮浮沉沉。
“此河名為濁河,乃是天地間最為污穢的所在?!狈鹬餮缘?。
三人相繼走進河里,河面頓時涌蕩起來,浪頭一個接過一個,誓要將他們打入河底。文心施展出畢生所學才堪堪抵穩(wěn)住,轉頭就看見寶象被一個浪頭卷走。
文心剛想呼喊,豈料下一刻自己也被浪頭卷走。
待上得岸來,佛主面帶微笑的看向前方,原來岸上早已有人等候。共有三人,兩男一女。
兩名男子,一高一矮。高的那位,足有常人三倍身高,周身被濃墨包裹,凡是靠近他身體的事務全都會被濃墨吞噬,即使是黑暗也不例外。
矮的那位,其實也不矮,只是站在高的身邊顯得矮而已。其人樣貌英俊,飄逸長發(fā)隨意的挽起,甚至灑脫。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人的眼眸竟然是紫色的,甚是奇特。
最后的那名女子呢?自帶風情萬種,一笑一顰盡顯風流。
“貧僧來的遲了,還請諸位道友見諒啊?!狈鹬餮缘?。
“哼,你什么時候準時過?”說話的是身材高大的男子冷哼一聲。
“哈哈,臧荼道友莫要怪罪,好戲不還沒開始嘛?!狈鹬餍Φ?。
“我說大和尚,那神息燈我可早就看上了?!蹦敲友缘?。
“風道友說笑了,神息燈再玄妙又豈能入得了我等眼中?若風道友真的有意,稍后我讓龍樹將神息燈奉上,你就隨便賞他點什么就是了。”佛主言道。
“那樣的話豈不是被人笑話了,說我風琳瑯為老不尊跟小孩子搶東西?!憋L琳瑯言道。
“好了,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了?!标拜毖缘馈?p> 稍后,四人聯(lián)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