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胡猛吃完飯，對著鏡子照了半天。胡猛媽在一邊高興地看著兒子，問：“老六，要去見小霞？”
胡猛說：“嗯那，過兩天我把她帶家里來?！?p> 胡猛騎車來到村口，他一邊吹著口哨一邊等著小霞。不一會，小霞的身影就出現(xiàn)了，胡猛忽然間有點小激動，這種感覺好久沒有出現(xiàn)過了。跟大丫處了好幾年，除了對大丫身體的渴望，見面時血流加速的感覺，早就沒有了。
小霞來到村頭，胡猛溫柔地說：“來了，小霞?！薄暗劝胩炝税桑?。”小霞說。
倆個人下到樹帶里，來來回回地溜達了小半天。胡猛口若懸河的說著自己知道的新鮮事，逗得小霞笑聲不斷。兩人分開時，已經有了戀戀不舍的感覺。
晚上回到家后，小霞躺在炕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回想著和胡猛在一塊的一情一景，不自覺地捂著被偷偷笑了。
第三天，胡猛騎車帶小霞到五里遠的村子，看了場二人轉。戲臺上演員唱的是二人轉名段“王二姐思夫”。
女演員聲情并茂唱著：“王二姐在北樓哇，眼淚汪汪啊，叫一聲二哥哥呀咋還不還鄉(xiāng)啊。”
胡猛突然拉住了小霞的手，嚇得小霞心嘭嘭直跳。她想把手從胡猛手里抽出來，使半天勁也沒抽出來。胡猛緊握著小霞的手，一直到看完戲才松開。
看完二人轉倆人往回走，坐在自行車后座上的小霞，從雙手抓鐵梁，不自覺地變成了雙手緊抓胡猛的棉襖。
倆人回村時天已經黑了。胡猛送小霞到家門口，看看左右沒人，胡猛突然抱住了小霞，親了小霞嘴。小霞嚇得一把推開胡猛，一溜煙跑進了院子。
胡猛站在那里，血往上涌，大丫的影子又浮現(xiàn)在他眼前。胡猛和大丫好時，每次見過面送大丫回家，胡猛都把大丫拉到柴火垛角上，狠狠地親大丫一通。有時他的手會悄悄伸進大丫的衣服里，大丫半推半就地讓他的手在自己胸脯停一會，再假裝不高興撒著嬌掙脫開胡猛的懷抱，然后，背對著胡猛扭出了讓胡猛心潮澎湃的浪步，頭也不回地跑回家。胡猛嘴里罵著：“真是個小妖精”，才不情愿地離開大丫家。
小霞一口氣跑進院，也不敢回頭看胡猛是不是走了。她拉開門進了外屋，看見二哥姜有文正坐在灶旁抽著旱煙。
整個冬天，是莊稼院里最閑的時候，走家串戶是村里人唯一的消譴。所以有啥新鮮事，不到兩三天的功夫，就能傳遍村里的男女老少。小霞和胡猛約會的事，已經傳變了大半個村。
今天姜有文的媳婦玉芹到前屋串門，前屋大嫂悄悄問她：“老二媳婦，你家小霞和胡猛好了？”
“大嫂，你這是聽誰說的，沒有事。”玉芹回答。
“你還不知道吧，前天有人看見小霞跟胡猛，在村西樹帶來回走了好幾趟，倆人嘮的可熱乎了。”前屋大嫂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玉芹聽了大嫂的話半信半疑，串完門回到家里后，把聽說小霞和胡猛好的事，跟姜有文學了。
這幾天，姜有文總感覺小霞有點不太對勁，原來不愛出門的老妹子，整天往外跑。聽了媳婦的話，姜有文覺著胡猛跟小霞好的事八九不離十，尋思肯定是大哥姜有道給牽的線。
姜有文不太喜歡胡猛，平時愛喝大酒，沒事跟一幫大姑娘小伙子混在一塊，打打鬧鬧的不成個體統(tǒng)。胡猛最大的缺點是脾氣不好，在生產隊里，跟誰有點小唧唧，說急眼就急眼。小霞要是跟了胡猛，結婚后指定得受氣。媽不在家，爸又啥事都不愛操心，晚上小霞沒回家吃飯，爸只問了一句：“小霞到哪去了，吃飯也不回家?！币稽c都不知道心痛孩子，天剛黑，爸早早就上炕睡覺了。
家里人都睡下了，小霞還沒回來。姜有文有點擔心，他坐在灶旁抽著旱煙，想等小霞回來說說她，可別真讓胡猛給唬了。
“二哥還沒睡呢？”小霞邊說邊做賊似的往里屋溜。
“小霞過來坐一會，二哥有點事問你。”姜有文說著把一條矮凳拉到身邊。
小霞聽話地坐下，問：“二哥，有啥事兒？”
姜有文感覺有點不好張口問了，說：“還沒吃飯吧，鍋里有剩飯?！?p> 小霞這才感覺肚子有點餓了，揭開鍋蓋，拿起一個饅頭開始吃。
姜有文把咸菜盤遞給小霞，說：“下次早點回家吃飯?！?p> 見小霞吃完饅頭，想起身回里屋，姜有文開口道：“你跟胡猛好啦？”
“嗯那?！毙∠夹÷暬卮穑孪胄睦镉袛?shù)的二哥，肯定是聽村里人說啥了。
“大哥知道嗎？”姜有文看著眼前的爐灰問小霞。
“知道?！毙∠疾桓铱炊纾皖^用手摳著棉襖，小聲說。
兄妹倆都沉默了，過了一會姜有文才又開了口：“胡猛有啥好的，大丫媽都不同意把姑娘給他，咱家姑娘差啥？”
見小霞不知聲，姜有文又說：“胡猛整天喝大酒，脾氣還不好。你看他三哥一喝醉就打媳婦，真成了，結完婚你不得挨打呀?！?p> “他二哥、四哥還知道疼媳婦呢。”
小霞的一句話噎的姜有文沒了詞，小霞也覺著不該頂二哥，兄妹倆開始沉默了。
“媽回來指定不會同意你和六猛的事，到時候可咋辦？”姜有文終于憋出了一句能讓小霞服軟的話。
二哥一提到媽，小霞不知聲了。她知道自己媽的脾氣，如果媽不同意自己和六猛的事，那說大天婚事也成不了。
“進門去睡覺吧！”有文見小霞有點蔫，便嘆了口氣說。
“二哥，你也早點睡?！毙∠贾蓝缡菫樽约汉?。
小霞進屋后，有文坐在灶邊想著心事。姜有文這個名子是爺爺起的，有文出生時，讀過幾年私塾的爺爺說“這孩子看著一臉的書生相，就叫有文吧！”可有文長大后沒象爺爺希望的那樣愛讀書，不但話少，上了一年學就死活不去上了。小霞媽拿著棍子打了幾回，也沒把有文打回學校，后來只能由著他了，長大后的有文很后悔當初沒好好上學。
到了有文該娶親的年紀，雖然他心靈手巧，長得算是上中等人，但在村里人看來，有文有點語遲，又不識幾個字，所以談婚事的時候總是高不成低不就的。
后來還是嫁到另一個鄉(xiāng)未出五服的大姨，給有文說了她們村的一家姑娘，大姨對小霞媽說姑娘媽去世的早，家里所有活都由姑娘承擔，可能干了。姑娘長的一般人，因為不識字才高不成低不就的。
小霞媽和姜有文到姑娘家去相看了，覺著姑娘還行，中等偏上的個，長的也中等偏上，娘倆看著都挺滿意，婚事也就定下了。
到了姜有文結婚那天，娘倆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勁了，新娘穿著一身簇新的紅衣裳看著都不順眼，眉眼跟相親的時候有點相像，可就是沒相親時看著順眼。
小霞媽在給娘家人敬酒時發(fā)現(xiàn)，新娘的二妹有點像當時相看的姑娘，這才知道姐妹倆李代桃僵，把老姜家娘倆給唬了?？粗鴿M院的鄉(xiāng)親，小霞媽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事后才知道，大姨家的兒子看上了玉芹的二妹，玉芹爹不同意，說大姑娘還沒出嫁，二女兒不能先找婆家，為了討好玉芹爹大姨才出此下策。
晚上入洞房的時候，姜有文倒頭就睡，根本沒搭理玉芹。玉芹臨嫁時娘家人早交待過了，她也不生氣獨自一人躺在姜有文邊上睡著了。
第二天，玉芹天不亮就起來了，煮飯、喂豬，干活麻利的讓小霞媽說不出別的。她把有文叫到一邊，對兒子說：“行了，不缺胳膊少腿的，會過日子就行，咱這人家還想找啥樣的媳婦?！?p> 就像大姨保媒時說的一樣，玉芹無論是地里活還是家里活，都拿得起來放得下，就是話少點，可心里挺有數(shù)。一年后玉芹生了女兒，三年后玉芹第二胎生了個胖兒子，看著兩孩子姜有文心滿意足。莊稼人能圖啥，不就圖個有兒有女，日子過著有盼頭嗎。
姜有文獨自在灶旁坐了一會，也進屋睡覺了。
外屋炕上，爸和小侄女睡得正香，躺在侄女旁邊的小霞，怎么也睡不著。想著二哥對自己說的話，要是媽回來不同意自己和胡猛好的事，到時候可咋辦呢，小霞打心眼里怕她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