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猛的堂侄子胡大葵在工地看見小霞后，他有意無意地跟劉長富打聽小霞的事。劉長富問：“大葵，你認識小霞？”
“他是我們村的，離婚后跑到城里來了。”聰明的大葵沒說實話。
“我說呢，她在興旺包子鋪打工，人挺好的?！眲㈤L富說。
胡大葵想打電話告訴家里人，小霞在興旺包子鋪干活，突然想起了六叔年三十掀桌子事。胡姓家族的人都說他有點不正常了，這要是把六嬸在包子鋪干活的事告訴他，他找到那還不出人命啊。大葵在心里想了幾天，十七八歲的孩子也就忘到腦后了。
今年回家過年時，大葵和他爹一起到胡大猛家拜年，他悄悄地把在城里看見小霞的事跟喜蓮說了，他知道這個堂嬸在老胡家的份量。
自從上次二虎子對胡家人說，在東大街市場看見小霞了，老胡家人猜想小霞八成是在城里呢。胡大猛對幾個兄弟說，你們每次進城都要多留意些，要是看見靜靜媽，就回來告訴家里，不要沖動。
晚上，喜蓮悄悄地對丈夫說：“大葵在城里看見小霞了，說她在一個包子鋪干活呢?！?p> 胡大猛沒知聲，沉思了一會說：“靜靜媽沒啥事就好。就是現(xiàn)在小霞回來，胡猛的脾氣也改不了。俗話說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老六媳婦降不住胡猛，這要是胡猛找到小霞再下狠手，打個傷殘可就完了。再等幾年吧，胡猛歲數(shù)大點，改改脾氣，興許他倆還能過到一塊?！甭犃苏煞虻脑?，喜蓮覺著很在理，連連點頭稱是，對丈夫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去年三十在大哥家鬧過后，胡猛心里很后悔，兩個來月沒到大猛家去。胡猛媽過生日的時候他硬著頭皮到了大哥家，大猛也沒和他說幾句話。哥幾個坐在一快吃飯的時候，都沒有原來的話多了，胡猛燜聲吃了一會，說：“大哥，我先走了?！蔽鍌€哥哥也沒留他。
今年過三十，胡家哥六個又聚在一起舉杯暢飲，胡猛表面賠著笑，看著五個哥哥都過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就自己落單，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怕自己喝多了酒鬧事，對大哥說有點頭痛，早早就回了家，胡猛娘帶著靜靜在大哥家沒回來。
回到自己家里后，胡猛切了盤豬頭肉，又洗了兩棵蔥，開始獨自喝悶酒。剛才在大哥家他喝了有四兩酒，現(xiàn)在半斤酒下肚后胡猛已經(jīng)喝醉了。
這時外邊放起了鞭炮，胡猛在炮聲的掩蓋下放聲大哭，大罵小霞：“你他媽心也太狠了，說走就走連孩子都不要了。我胡猛生來好強，這回被你把臉丟盡了，姜霞我要是找到你活剝了你的皮?！?p> 罵了一會小霞，胡猛踉蹌著下了地，走進灶房拿起燒火棍，出門往老姜家走去，一路上東倒西歪地摔了好幾個跟頭。他來到老姜家門口，一邊罵一邊進了院。走到房門口，胡猛手拄著燒火棍用腳使勁踹門。嘴里罵著：“老姜家人有種的出來，小霞跑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今天我殺了你們一家老小，讓你們斷子絕孫?！蓖蝗灰荒_踹空跌倒在地下。
老姜家人被胡猛叫罵聲吵醒了，亂成了一團。小霞媽氣得大罵：“這個缺大德的胡猛，大過年又來鬧了。”
晚上喝了點酒的姜有文從炕上爬起來，想下地，被媳婦玉芹給按倒了：“當家的不能出去，胡猛指不定做出啥事來?！?p> 小霞媽拉開窗簾，看見胡猛坐在地上，想爬起來還沒站穩(wěn)又摔倒了，知道他在耍酒瘋，沖里屋說：“有文別理他，讓他鬧。凍死這個畜牲?！?p> “大過年的也不消停，沒見誰家出門的姑娘把娘家禍害成這樣?！庇袂鄞舐曕洁熘?。小霞媽氣得大聲罵玉芹：“老二家的，你就不能少說幾句，讓你爺們出去拼命，你就滿意了是不。老二堅決不能出去，讓這個畜牲在外邊凍著?！?p> “你家姑娘跑了，連孩子都不要了，我過不好年，你們也別想過好，給我出來，出來?！焙妥诘厣狭R了一會，酒勁上來了倒在地上，閉著眼睛想睡覺。
隔壁鄰居聽到動靜，到前街去叫胡猛的二哥。張二猛和兒子著急忙慌地跑到老姜家，看見倒在院中睡著的胡猛，又氣又恨。沖著老姜家屋里罵：“你們還是人嗎，胡猛要是凍死在你家院里，我們老胡家人饒不了你們?！闭f著和兒子一起把胡猛架出了院。
“凍死也是自找的，又不是我家害的，活該。”小霞爸看幾個人走出院后開始來勁了。小霞媽沒理他，想著胡猛的胡作亂罵和玉芹的抱怨，氣得眼淚順眼角流了下來。
第二天早晨，胡猛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二哥家炕上，有點糊涂問二猛，“二哥，我咋到你家來了？”
張二猛沒好氣地說：“你昨晚又去老姜家耍酒瘋了，差點凍死在人家院里。老六，你讓哥幾個省點心不行嗎？想讓小霞回來跟你過日子，你得讓你老丈母娘給你說好話。這可到好三天兩頭去拼命，他家姑娘還能回來跟你過嗎？”胡猛坐在炕上低頭不語。
二嫂端來餃子，對胡猛說：“老六，昨晚沒凍壞吧，吃點餃子?！睅讉€嫂子對胡猛都很同情。
“二嫂，我沒啥事?！闭f著胡猛眼圈紅了。
看胡猛含淚吃餃子的樣子，張二猛嘆了口氣，對這個軟硬不吃的弟弟，他們哥幾個實在沒辦法了。
胡大猛聽說了胡猛年三十跑到老姜家去鬧，差點沒凍死的事后，氣的夠嗆。他怒氣沖沖地來到胡猛家，把胡猛臭罵了一頓，離開時放下了狠話：“你就鬧嗎，娘和靜靜都到我家去住，你一個人是死是活我再也不管了?！?p> 過完正月，胡猛來到張大猛家，對大哥說：“我要出去打工了，我家的地就讓二哥種吧，他家勞力多。我走后，娘和靜靜就讓大哥大嫂多操心了?！?p> “也行，去見見世面散散心。在外邊可不比在家里，沒事少喝點酒，不能老借酒撒瘋了?！?p> “大哥，我知道了?！?p> “我有一個戰(zhàn)友在遼寧省，是個大包工頭，你去找他吧。我給你寫個地址，看我面子他會給你找個活干的。”
“大哥，都是我不好?！焙涂蘖?。
“胡猛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出門在外遇事要冷靜，可不能說發(fā)火就發(fā)火了?！焙竺筒环判脑趪诟赖艿?。
胡大猛又讓喜蓮給胡猛拿50塊錢，胡猛說啥不要，喜蓮硬塞在他的褲兜里。對他說：“老六，靜靜你就放心吧，我和娘會照顧好她的。”胡猛開始了暗自的抽泣，在他的心里大嫂喜蓮的地位和大哥一樣的高。
從村里人嘴里知道了胡猛到遼寧去打工的事，老姜家人長長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