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脫提進來的人,正是小翠。
只見小翠如同雞崽被一個大漢給提溜著,然后一把甩到地上。
小翠整個人撲倒在地,疼得直咧嘴。
姜晚晚連忙抱住她。
晚晚心底恐懼油然而生,但又不敢表現(xiàn)出來,只得硬著頭皮喊:“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蒙脫得意洋洋,“典司大人很快就知道了?!?p> 說罷兩下手刀下來,姜晚晚和小翠便一同暈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在昏暗的牢室之中。
晚晚睜開眼,腦中有些渾渾噩噩。
頭上是磚石砌的頂,眼前是鐵柵攔的壁。
這里不見天日,想必是某一處小小監(jiān)牢,就跟之前那個地窖差不多。
自己還活著吧?
姜晚晚一個激靈坐起來,檢查一番,四處摸摸,確認沒有缺胳膊少指頭,五官齊全。
“你醒了?”
一句話幽幽飄來,她這才發(fā)現(xiàn),側(cè)邊有個人正瞪大眼睛看著她。
正是衛(wèi)朝雪。
她依舊是原先那一身素白的衣衫,赤著足,發(fā)間雖挽著簪但已有些凌亂。
不知道為什么,衛(wèi)朝雪的眼神好像一直是那樣朦朧而空洞,她的雙手仍扣著鐐銬,長長的鐵鏈叮叮當當,她整個人不太精神地坐在地上,直勾勾望定姜晚晚。
姜晚晚搖搖晃晃正想站起來,頓時發(fā)覺自己右腳踝上也被套上了鐵環(huán),鐵環(huán)連著不過幾寸長的鏈子,將她整個人鎖死在這方寸之間。
姜晚晚聯(lián)想到先前地窖中那些垂死呻吟的人。
一種對死亡的恐懼油然而生。
她恐懼地望向衛(wèi)朝雪:“他們想干什么?為什么關(guān)住我們?是不是……是不是也想把我們變成地窖里那些人那樣……”
“還有,小翠呢?你知不知道小翠被他們帶到哪里去了?”
衛(wèi)朝雪仿佛并沒有在聽她說話,只是略顯茫然地偏了偏腦袋:“誒,你說……你真是我哥哥讓你來的?”
姜晚晚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這姑娘是分不清形勢的嗎?說話怎么總自顧自呢?
于是她耐著性子又問一次:“朝雪姑娘,我是問你,你知道和我一起被抓的那個姑娘去哪兒了嗎?”
衛(wèi)朝雪還是一副沒聽到的樣子,嘟嘟噥噥:“我哥哥怎么就派你來,自己沒有親自來呢?”
姜晚晚有些惱火,她拖著鐵環(huán)朝前挪了幾下,一把摁住衛(wèi)朝雪的肩膀:“我是問你!我的小翠呢?!”
衛(wèi)朝雪被她嚇了一跳,那張魂游天外的臉總算有了一絲反應(yīng):“我……我不知道呀……他們平常做事,都聽的唐主的話,唐主自有安排……”
“唐主?唐主是誰?”
“唐主就是……”
提到口中的人,衛(wèi)朝雪臉上突然現(xiàn)出極其戀慕的笑意,她癡癡地望著鐵柵外的前方,好像那里就有她說的那個“唐主”:“唐主他就是這里的主人,他對我很好的,他跟我說話總是很溫柔……”
“這里的主人?他就是這呂家炭窯坊的主人?不對啊,這兒叫叫呂家坊,而你說的這個唐主,他明明姓唐……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嗎?他在這里到底要干什么?還有,他可是……與太子殿下有什么特別關(guān)系?他為什么要關(guān)住我們,為什么要帶走小翠?”
姜晚晚一連串發(fā)問,試圖從只言片語中獲得一絲蛛絲馬跡。
“唐主就是唐主,不是什么人?!?p> 衛(wèi)朝雪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皺起眉,對晚晚出言的不禮貌感到不悅。
姜晚晚噎住,這朝雪姑娘無論是神態(tài)還是對話,看起來都不太對勁的樣子。
衛(wèi)朝雪又道:“說到那個丫鬟……”
終于點到正題,姜晚晚連忙點頭:“對對,那個丫鬟,就是我的小翠!”
衛(wèi)朝雪頓了頓,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臉色一變:“唐主帶走了那個丫鬟,會是帶到地窖去嗎?還是說帶到那里……唐主他、他會不會是看上了那個丫鬟……”
“什么?!什么叫看上了小翠?!”姜晚晚大吃一驚,腦中飛快地浮現(xiàn)出一個恐怖的可能性,“他要拿小翠試毒?!”
衛(wèi)朝雪轉(zhuǎn)過頭,一半臉埋在陰影中,多少有些詭異的意味:“都怪你……要不是你把那丫鬟帶來,唐主也不會……”
她的目光流露出一絲極為惡毒的神色,隨后突然伸出手,朝姜晚晚臉上狠狠抓了一下!
“都怪你!”
姜晚晚躲避不及,臉上登時被剜了一道血痕,她嚇得連連后退兩步,和衛(wèi)朝雪拉開一定距離。
她捂住傷口,憤怒極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大??!怎么突然就動手打人呢!”
“???”聽到這個字,衛(wèi)朝雪又一次露出那種恍然的表情,“……他們也總說是我病了,可是唐主說,我很好,我很好……唐主還說,只要我乖乖留在屋子里等著,就可以等到我哥哥來……”
姜晚晚覺得抓到了可以對話的契機,連忙接過話頭:“你哥哥馬上就會來了!只要你幫我找到小翠,幫我們離開這里,我們就可以把你哥哥帶來,救你出去了!”
“出去?”衛(wèi)朝雪搖搖頭,“我不要出去,我要哥哥來,不是來帶我出去的,我要哥哥來,是來給我……給我……”
說到這里,衛(wèi)朝雪臉上現(xiàn)出一抹淡淡紅暈:“我要哥哥來給我向唐主說媒……”
這個回答是姜晚晚所始料未及的,她隱隱覺得這姑娘病得不輕,也懶得跟她繼續(xù)耐心說話了:“你是不是有妄想癥?不是我說,你那什么唐主要是真在乎你,也不會把你跟我一塊兒關(guān)在這吧。這種地方,分明就是關(guān)押牢犯的……”
“你胡說!”衛(wèi)朝雪忽然激動起來,“唐主對我很好!他對我很溫柔!很溫柔!他這么溫柔,怎么可能不在乎我!唐主……”
她越說越用力,整個人開始大喘起來。
她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面色潮紅,仿佛整個人已進入癲狂狀態(tài)。
“你竟敢污蔑唐主!你不是我哥哥的人,你休想騙我!”
衛(wèi)朝雪一把拔下發(fā)間的細簪,握于手中,然后直朝姜晚晚撲去。
發(fā)絲如瀑布傾瀉而下,遮蔽她的臉,顯得如同陰間惡鬼——
“去死!”
衛(wèi)朝雪握著簪,用足了殺人的力道朝姜晚晚胸口扎去!
晚晚何曾沒見過這架勢,嚇得連連后退。
但鐵鏈的桎梏使得她再退無可退。
眼見自己就要死于非命,突然間,一只極白極白的手臂伸來,握住了衛(wèi)朝雪。
一切戛然而止。
姜晚晚只聽見一個清冷如同切冰碎玉的聲音道:
“阿雪,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