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理分科的事，“萬年青”已經(jīng)在班級群里叨叨好幾回了，但杜璃還是把這件事給忘了。
客觀來說，文科是杜璃的不二選擇。也許選理科之后也能繼續(xù)當?shù)谝?，但那個不太穩(wěn)，何況她自己也不是很喜歡。
在“文科”二字后面打上勾，要簽名的時候她卻猶豫了。照常理說，韓林那種鋸?fù)仁狡频男W(xué)霸，就算自己不選理科，老師也會勸著選。
在書桌上那摞書里翻了很久，杜璃才找到當時為了幫韓林提高成績列的計劃表。但如果兩人到時候都不同班了，又以韓林這種略內(nèi)向靦腆的性格，也許他們就不會再有交集了。
杜璃忍不住用食指摳桌面凹進去的一小塊地方：“說好了帶他一起走花路，我選了文科拋下他什么都是白瞎?！痹较胨胶灢幌履莻€名，只能拿出手機給讓她動不了筆的人發(fā)微信。
-你選文科還是理科？
-不知道，你呢？
-我還在考慮，你選理科吧，更有優(yōu)勢。
-可是我的英語和語文不太好。
-我到時候幫你唄。
-我們不在一個班。
-誰說不在一個班？
幾乎在最后一條消息發(fā)出去的同時，杜璃就想撤回。
雖說徐華和杜國盛不會給她壓力，但不管是誰給她建議，肯定都會叫她選文科。她內(nèi)心也更傾向文科，畢竟對她來說跟數(shù)字和符號打交道遠沒有玩弄文字來得有趣。
-什么意思？
一直在心里權(quán)衡的杜璃忘了回信息，給韓林回了個模棱兩可的“字面意思”之后就把手機隨意扔到了床上。
本以為選文科是板上釘釘?shù)氖?，她前兩天就把那些做了一半的物理化學(xué)題放箱子里了，準備開學(xué)以后搬到儲物室里去。
但現(xiàn)在情況有變，把已經(jīng)準備用來壓箱底的題目挖出來不可避免，好歹是一個極有可能選理科的人，得刷點題目找找手感。
之前身邊的人一直在給杜璃強調(diào)她文科方面的優(yōu)勢，不知不覺她自己也覺得自己理科不太突出。但題目做起來挺順手，對了答案全對的事實讓她忍不出在草稿紙上洋洋灑灑寫下一行字：
何為學(xué)霸？能文能理，干啥都行。
文理分科是高二開學(xué)之后的頭等大事，早讀的時候“萬年青”就親自來教室挨個把表格收上去了。
看到杜璃那張表格上，“文科”兩個字被兩條橫線劃掉了，“理科”兩個字被補在旁邊，“萬年青”覺得自己頭大。
根據(jù)文理分科表，他們要先初步分個班。這是一件大事，老師們在開學(xué)前兩天就開過會，根據(jù)高一的所有月考成績分析出哪個學(xué)生適合什么。如果最后學(xué)生自己的選擇和他們的分析結(jié)果不一致，還要被挨個找來談話。
幾個老師一致認為，杜璃就是學(xué)文科的料，還沒開會這就成了一個共識。結(jié)果現(xiàn)在杜璃想選理科，被輪番約談是躲不掉的事。
第二節(jié)下課“萬年青”就找了杜璃去談話，半天問不出她選理科的原因就先放她回去了。但這還沒完，吃中飯的時候杜璃在食堂遇到了蘇玲，眼神對上的那一秒她在心里暗叫“不好”。果然被拉到教師用餐區(qū)跟一大群老師聊天還不算，吃完飯她又被蘇玲帶回了辦公室。
“杜璃，你要想清楚，你的優(yōu)勢是文科，選理科你不僅會更辛苦效果也不會那么好?！碧K玲第三遍講這句話的時候她自己也有些焦躁了，看起來很穩(wěn)妥的未來文科狀元要學(xué)理，從沒遇到過這么棘手的事。
正說這話呢，“萬年青”就從外面進來了，手里還拿著張獎狀。
同一個辦公室二班的李老師見了，開玩笑道：“萬老師，又是那個愛徒給你爭光?。俊?p> 這回“萬年青”是真高興：“韓林，理科競賽市區(qū)第一名，直接進省賽了?！?p> 誰還會不認識韓林，李老師水還沒喝杯子就放下了：“是你們班班長，那個常年倒數(shù)第一嗎？”
“對，他在數(shù)學(xué)方面有點天賦。”被杜璃選理科的事弄得一籌莫展的“萬年青”，拿著獎狀笑得很開心。
杜璃覺得這是個脫身的機會；“老師，我跟韓林都選理，萬一我數(shù)理化真的沒那么好，他還能幫我一把，情況不會那么糟的?！?p> 話是這么說沒錯，“萬年青”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那是人家做的決定，他只能勸著也不能幫人改了，所以也沒說什么。而且中午和杜璃的父母打電話，人父母態(tài)度很開明，說一切以杜璃的意思為準。
下午自習(xí)課被校長約談完以后，杜璃覺得學(xué)理科這事就這么定下了。
回到教室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班里有至少三分之一的人都在收拾東西，三三兩兩的同學(xué)背著書包經(jīng)過杜璃的時候還給她打招呼，秦羅也背著包出來的時候杜璃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你們?nèi)ツ陌?？?p> “我們不是選了文科嗎？要搬去七班?！鼻亓_指了指樓梯口正朝他們班走來的人：“2班理科前15名的要來我們班了。”
一中的理科全市聞名，所以分班的時候選文科的人數(shù)相對偏少。前六個班都是理科班，只有后四個班是文科班?，F(xiàn)在一半的文科生都搬去七班，期末考里理科成績前45的人才能進1班。怪不得，杜璃看到剛剛走出去的人里也有選理的人，好在大部分人還是留在了一班。
要理科成績前45才能留在1班？那韓林……
想到這，杜璃忍不住用眼神掃過班里剩下的一張張臉，因為分班教室里的座位都打亂了，在教室最角落的位置看到穿黑衣的少年低頭在寫著什么時，她松了一口氣。
雖然偶爾會在微信上聊天，但還是一個多月沒見面了。當時開視頻的時候被修得有些短的頭發(fā)，現(xiàn)在又長了一些。要不是困意襲來，杜璃還想站在原地多打量他一會兒。
那個自己一直盯著的人突然抬起頭，對上自己的目光，讓被睡意包圍的杜璃猛得清醒了一下。
情況有些復(fù)雜，眼睛都快閉上了還在臉紅，好在邊走邊撞桌子杜璃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那漂亮的眼睛一直追隨著她趔趄的步伐，已經(jīng)困到不行的少女本想掙扎地說些什么，但還是阻擋不了迫切要緊閉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