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輝輝沒想到自己那句再聯(lián)系這么快就生效了。
“清寒,你怎么會來到這里?”林致遠拎著饅頭愣在破廟門口。
“林大哥,你不會就是,小豆丁嘴里的大哥哥吧?!?p> 林致遠和林輝輝坐在石階上,看著一群孩子們吃的歡快,吃飽后又玩樂起來。暗二在暗處觀察著廟中動向,櫻桃靜靜的呆著離林輝輝三步之外的地方,妙妙則是參與到孩子們的游戲中。
“林大哥,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這群孩子的?”
林致遠眼神一滯,接著開口說道,“也是偶然發(fā)現(xiàn)的?!?p> 他不能跟她說,這些孩子他一路派人暗中保護著,為他們提前處理掉山賊土匪、豺狼虎豹。但也只是這些而已。他做不了更多。
那些路上餓死的孩子,他不能出手相救。
“我也是。當初小音搶我糖炒栗子來著。林大哥,知道她們的來歷嗎?”
林致遠心里咯噔一下,“你知道?”
“嗯,我知道。不僅知道。我還想幫她們?!?p> “不可!清寒你不必卷進這件事來。”
“林大哥,你也知道,對不對。”林輝輝用的是肯定句。
“清寒,你”你到底知道多少?
“林大哥,打仗是什么感覺?”林輝輝突然轉(zhuǎn)開話題。
“流血犧牲,搞不好尸橫遍野,為了地盤搶來搶去,這都是戰(zhàn)場上的?!?p> “賦稅加征,百姓們緊著褲腰過日子。如是打了敗仗便人心惶惶,若是打贏了也只是高興一時,畢竟還是以前的日子?!?p> 林輝輝轉(zhuǎn)過頭來,看向林致遠,“連年征戰(zhàn)犧牲的不止是戰(zhàn)士,還有百姓。而這些孩子,也一樣,只不過是欲望和野心的犧牲品?!?p> 林致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林輝輝,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自己一直養(yǎng)在深閨的妹妹,會有如此胸襟見識。他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只可惜如今時局如此,他只能做個小人,保全自己和家人。
林輝輝見林致遠低下頭,繼而開口,“當初我還在林家住的時候,衣服首飾,都是林大哥你拿過來的吧。”
“你知道?”
“你人一走東西就斷了,想不知道都難?!?p> “你可還喜歡,你若喜歡,大哥等會再帶你去買新的?!?p> “哈哈,不是我說,林大哥你挑衣服的眼光太直男了。一點設(shè)計感沒有不說,顏色還艷?!?p> 林致遠有些不自在的撓撓頭,那是他平生第一次給女子買衣服,實在是不好下手。
就在林致遠沉浸在羞愧懊惱的時候,突然聽見對面女子說道。
“林大哥,你是好人。你這種人,不該成為壞人的。”
林致遠抬頭,握住她的肩膀,眼神堅決且認真?!扒搴还苣阒懒耸裁?,知道了多少,都不要插手卷進來。只要大哥還在,不管發(fā)生什么,一定能保你平安!”
“林將軍這般握著我娘子的肩膀,是否有些不妥?”聲音低沉磁性。來人不是蕭靖是哪個。
林輝輝吃驚的站起身,“你怎么來了?”還不加偽裝的出現(xiàn)在林致遠面前!
林致遠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步伐穩(wěn)重帶著貴氣,銀冠束發(fā),更吃驚的是來者帶著一張他熟悉的銀色面具,是定王蕭靖!
原來他沒有殘疾、更沒有啞巴。一直是他的偽裝。只不過他成功的騙過所有人,為何今日在自己面前暴露?
林致遠已經(jīng)從震驚變成疑惑,更有一絲做兄長的欣慰,畢竟他的妹妹,嫁的不是殘疾。
林致遠單膝下跪?!俺紖⒁姸ㄍ鯛敚 ?p> “林將軍不必多禮?!笔捑阜鏊饋?。轉(zhuǎn)頭溫柔的看向林輝輝,“娘子,外面馬車上有些東西,你先替我清點一下?!?p> 林輝輝疑惑又擔憂,知道他這是要支開自己,默默的點頭,“那我先去,你們聊?!?p> 兩個男人目送林輝輝離開,林致遠轉(zhuǎn)而看到蕭靖毫不在意的做到了自己妹妹坐過的地方。如果他沒記錯,定王爺是有潔癖的。
蕭靖拍拍身旁的位置,“林將軍過來坐吧?!?p> “臣不敢?!彼浆F(xiàn)在都有點不敢相信,在他面前這個能動能行能說話的男人,是大曜國殘疾的定王爺。
“無妨,坐吧。”
“是?!绷种逻h此時拿不準蕭靖的意圖,順勢坐了下來。
“你一定很驚訝吧,我能說話,也不殘疾?!?p> 林致遠沒有言語,他確實很驚訝。
“你可能不知道,幾個月前,我非但殘疾而且身有寒疾,最多還能活兩三年。這一切都是娘子的功勞。”
“臣曾經(jīng)也懷疑王爺曾經(jīng)去三清觀養(yǎng)病,您偽裝的太好,騙過了大家。”
“嗯。偽裝下去,才能做的更多?!?p> 林致遠眼神凌厲,“那王爺該好好偽裝下去。不該在臣面前暴露?!?p> 蕭靖無所謂的一笑,“林將軍都敢堂而皇之的一路保這些孩子進京,我為什么就不敢?”
林致遠僵住原地,低下頭,“王爺不該和臣說這些,臣是太子的人?!?p> “蕭策可沒讓你救下這些孩子,如果我猜得沒錯,他給你下的,是斬草除根的命令。”
“林將軍,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的曜國的定王,而是想要盡全力還天下一個太平的蕭靖。我想保住百姓,想保住父皇親手打下的江山。今日我卸下偽裝來見你,是我最高的誠意?!?p> 林致遠平日里和蕭靖沒什么往來,更是沒有想到他突然會跟自己說這些。
“王爺,林家是站在太子一邊的,臣是林家的人。今日之事,臣一字一句都不會記得,也請王爺忘記。”
蕭靖云淡風輕的抬眼,仿佛早就預(yù)料到是這種結(jié)果。
“該說的我都已經(jīng)說了,不過還有一點林將軍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在做林家人之前,你是曜國人,我們都是。”
說完,他站起來,拍拍屁股。
“今日的話我不會忘記,林將軍如果改變主意,隨時可以。”
說罷,他扔給林致遠一塊木制的牌子。頭也不回的朝廟門口那抹綺麗的背影走去。
“王爺不怕我將這些都說出去嗎?”林致遠接過木牌急著喊到,剛剛那一瞬間,他很后悔自己沒有答應(yīng)。
蕭靖站住,回身笑道,“你不會的?!?p> “為什么?”
“因為你曾經(jīng)幫過我的娘子,因為她到現(xiàn)在都肯叫你一聲大哥。就憑這個,蕭靖便信你?!?p> 林致遠呆滯在原地,心中久久不能平復(fù)。有的人,用盡手段也求不到的東西;這個人,僅僅是站在那里,王者之氣,渾然天成。
“大哥哥,”
“嗯?”林致遠回神。
“柱子來跟你告別?!?p> “告別?”
“嗯。姐姐說要帶我們先去一個安全的地方。所以以后就不能經(jīng)常見到你了。等我找到父親母親,便和他們一起回報大哥哥的恩情?!笨斐霭l(fā)了,大柱只得向他連拜三拜,便匆匆忙忙上了車。
林致遠握緊手中的木牌,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
我對你哪有什么恩情,你們的父母,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