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人準備去C市的時候,羅珊珊說將奶奶一起叫上。
上一世奶奶從來沒有去過城里,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的,她從來不知道。羅珊珊是家里的長女,從小是奶奶帶大的,別人家的孩子早在兩三歲就不會背背抱抱的了,而奶奶將羅珊珊背到了5歲。奶奶1·4米左右的小個子,背著羅珊珊這個5歲的大娃娃,奶奶用背帶背著她,奶奶每走一步,她的腳都會在奶奶的小腿肚子上一打一打的。
鄰居家的大人每次看到這樣,都會說:“葉青啊,你這個孫女你放她下來自己走嘛,這么大個娃兒都要有你高了,你還這樣背她,也太慣了吧!”神色均是深深的不贊同,覺得羅珊珊簡直被寵得沒邊了。
而每次別人這樣說的時候,奶奶都是一臉慈愛:“女娃兒本來就是要嬌生慣養(yǎng)一點的,我能多帶她一天是一天,而且我們姍姍這么乖,我本來也喜歡帶她?!闭f著說著臉上更是越發(fā)慈愛了,還帶著淡淡的感嘆,大概葉清又想到了自己吧。
羅珊珊聽余芬說過,奶奶命很苦,8歲就嫁給了爺爺,嫁過來家里人看她瘦小,又不喜歡她,什么活兒都干,有次因為什么事情跟婆家發(fā)生爭吵后回了娘家,結果娘家也不要她回去,大概是認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從此跟娘家就沒什么關系了,娘家不能回,又回到婆家,結果全家人在飯桌上吃飯,她只能站在外面。并且因為年齡小,還掉了好幾個孩子,到得父親這兒,也不知道是第幾個孩子了。
當然這些事余芬也沒見過,同村的另一個阿婆說的,當時外人看到這樣苦命的葉清,也是搖頭嘆息。
奶奶吃苦了一輩子,本想著家里條件越來越好了,可以好好享享福,結果就得了肺病一下子就撒手人寰了。
葉清去世那陣兒,羅珊珊剛好上高三,這個噩耗讓她每次只要一回想就忍不住心痛,她后悔她的無知,后悔她的不孝,她為什么就不能在那一次幫奶奶把衣服晾了呢?為什么自己那一次突然就不耐煩起來了?在羅珊珊不多的悔恨當中,這件事是一直埋藏在她心中的那一根刺,她有時候想,也許這就是人生吧,總得留下遺憾,讓你終生悔恨。
余芬和羅志剛聽羅珊珊說要帶著葉清一起去城里,更是一萬個贊同,尤其是羅志剛。自己的母親受過怎樣的苦,他從來沒向余芬和羅珊珊說過,但是不說不代表他不清楚,他現在拼命賺錢就是為了讓母親以后多享享福,讓兒女健康成長,讓全家都過上好日子。
第二天,一家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后,就出發(fā)去C市了。
葉清因為是小叔和羅珊珊家一人一個月,所以當羅珊珊去接她,說要她一起去C市的時候,她是萬分拒絕的,說:“我一個老太婆卻去城里面有什么用嘛,啥都不懂,路也不認識,要是走丟了咋辦,而且多一個人出去就要多花一個人的錢,什么車錢飯錢,萬一買點東西又是錢,家里掙錢不容易,要節(jié)省……”
羅珊珊聽她這樣說,連忙打斷:“奶奶,你去城里又不是一個人去,我們一起的怎么會讓你走丟呢?就算是我們走丟了都不會把你丟了的,我們去城里面最多就花點車錢飯錢,東西我們不得多買的,你放心好了,用不了多少錢的,就算用了錢,我以后一定會給您掙回來的,你放心好了。你必須跟我們一起去,你從來都沒有去過C市,你就不想去看看C市有多繁華嗎?”
說完又斬釘截鐵地加了一句:“你這次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就這樣,葉清被羅珊珊強制帶走去了C市。其實葉清心里哪里又不想去了,C市是省會首府,但凡是生長在這篇土地的人,都向往著這個地方,她說她不想去,只是不想給羅志剛他們添麻煩,她覺得自己年紀這么大了,跟著去城里什么都不懂,只會添亂。她從小生活得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誰厭煩。也就是這樣,讓羅珊珊越發(fā)心疼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