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張貼著榜文,內(nèi)容是山賊之首,惡徒顧三彪子被緝拿并斬首示眾的消息,下面還特意寫上了表彰年輕捕快言悟凡的內(nèi)容。
看這夸大其詞詳細(xì)無比的內(nèi)容,又是出自于狗頭師爺段才全的手筆,榜文不遠(yuǎn)處立著一個旗桿,上面懸掛著顧三彪子與其同黨的頭顱,以做警示。
不得不說,每當(dāng)官兵拿著告示紙走向城墻邊上,便圍總有一群吃瓜群眾在后面跟著,不過當(dāng)中也有與這條信息息息相關(guān)的人,商人因經(jīng)銷的渠道不同,有些需要途經(jīng)八里莊,而那片三不管地帶是殺人越貨的頻發(fā)之地。
這顧三彪子一除,對于這些商人來說倒是天大的喜事。
而在人群之中,也有幾個黑衣捕快在盯著榜文發(fā)呆,其中便有段才全的大外甥段吏。
“誒,你說這言悟凡剛到衙門才幾天???鬧出這么大亂子?”
“不好說,這人倒像是有點手段,聽說是以一敵三,還帶著老伍頭那個廢物?!?p> 捕快四人自然是沒看過榜文的,因為具體的事情在衙門內(nèi)早就傳開了。
段吏瞧著這周圍圍觀的人們各個拍手稱快,心里越是不爽。
“我看這事情沒那么簡單?!?p> “他一個新人捕快,能有多大能耐?”
想當(dāng)初,段吏以鍛體二期初期的實力進(jìn)入衙門,都是當(dāng)時的翹楚,要論衙門里捕快的水平,他段吏是一清二楚。
“也是,我看多半是虛報邀功,就是咱們沒趕上這好差事?!?p> 一旁的二胖吧唧著嘴,憤憤不平的說道。殊不知,這份好差事正是段吏給言悟凡安排的,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是真是假,會會便知?!?p> 段吏冷笑一聲,一行三人為段吏馬首是瞻,從來是段吏說一不二。如今倒是讓這新來的搶了風(fēng)頭。
坊間城南湖畔有一煙雨樓酒家,建立在楊柳小河的岸邊,從二層雅座俯視下去正是河堤圍欄綠水泛舟。
煙雨樓的窗子敞開著,露出一俊俏男子冷峻的臉龐,引得樓下的姑娘過路時都情不自禁的抬起頭張望一番,此人正是言悟凡,與言悟凡對坐的曉玲玉正在對著菜單流口水。
“哥哥,這些我都隨便點嗎?”
“隨便點,今天就當(dāng)補償你那一串糖果的?!?p> 曉玲玉露出兩個虎牙機(jī)靈的笑著。
“那我要這個”
“那個”
“還有這個?!?p> 曉玲玉用手指指著,一旁的小二問道:“這幾樣都是店里的招牌菜,地道的很,只是對兩位客官來說,這量是不是大了點?”
“不大,不大,我哥哥身材那么魁梧,當(dāng)然食量過人啦?!?p> 言悟凡疑惑的看著曉玲玉,我什么時候那么能吃了?
“還有這個燒花鴨,醬豬肘子,紫晶蹄子全都給我來一份?!?p> 曉玲玉只顧著點菜,一旁的小二看著曉玲玉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點的全是油膩葷腥的菜,而且一點就是小半頁。
“得嘞,您稍作,馬上就來?!?p> 小二招呼著,下去準(zhǔn)備飯菜。
雅間剩下曉玲玉和言悟凡二人,也不知道這丫頭是這么了,才剛才起就一直盯著言悟凡的臉不放,有好一會了。
“說,你干了什么勾當(dāng)?突然暴富?”
這丫頭真是直言不諱,也不管周圍的人聽不聽得見。
“我哪有,不過硬要說的話,確實是一筆不義之財?!?p> 聽了言悟凡這話,丫頭手里剛才一直拿著的兩根筷子都丟在地上了。
“哥哥,你不是真犯事了吧,那這頓飯我不吃了。”
看著曉玲玉緊張的嘟嘟嘴的模樣,言悟凡不緊不慢的說道:“是我從一個賊人手里撿來的。”
“切,哪有那么馬虎大意的賊人,到處丟寶貝,你是不是騙我?”
“沒有,只是那個賊人以后都用不著了,所以就送給我了?!?p> 言悟凡解釋道,曉玲玉嫌棄的看著言悟凡說道:“你這當(dāng)差的還跟做賊的有勾當(dāng)?!?p> “這話可不能亂說哦?!?p> 這邊曉玲玉還在拿言悟凡打趣,聽著隔壁的雅間里又走進(jìn)幾個人,言悟凡耳聽八方,感覺新來這伙人腳步有些凌亂,人數(shù)應(yīng)該不少于四人,而且其中一人腳步很輕,應(yīng)該是個比較苗條的女人或者輕功極好的練家子。
沒等一會,隔壁的雅間里有人喊話說道。
“你們這的特色有幾個算幾個,都給我上一份。”
“好嘞您吶?!?p> 小二一聲請好再次退到二樓去。隔壁的客人倒是闊氣,也不管不顧直接招牌上一套。
“哥哥,你知不知道最近城南可熱鬧了?!?p> “你都不帶人家出去玩?!?p> 曉玲玉平日在二叔家的面粉鋪子里幫工,二叔曉家豐是個比較持家的男人,家中一應(yīng)事務(wù)安排的緊緊有條,但是這世道不好,家中幾人全都投身到生意里,也只能保證衣食問題,若不是曉玲玉的父親曉風(fēng)留下的一點家產(chǎn),現(xiàn)在二叔家也難以支撐。
“過段時間,我剛到衙門還沒站穩(wěn)腳跟。”
“等我稍稍穩(wěn)定下來,帶你去游山玩水。”
言悟凡想到最近在衙門里的遭遇,恐怕近期風(fēng)雨飄搖啊。
“不用那么麻煩啦,能在這城里多逛逛我就很滿足啦?!?p> 曉玲玉也擔(dān)心自己耽誤了言悟凡的公務(wù),她不是那種十分粘人的女孩,早年曉玲玉也是跟著父親曉風(fēng)出去見過世面的,只是青春年華耗在面粉攤子上,難免覺得有些浪費。
“城里開了很多好玩的鋪子,我都還沒去過呢?!?p> “你知道嗎?最近城南開了一家匠人鋪子,賣的是西域進(jìn)口的物件?!?p> 曉玲玉一臉新奇的說道。
“匠人鋪子?你還關(guān)心這個?”
“哎呀,不是做刀劍的匠人啦,是做首飾的匠人?!?p> “那鋪子開的可大了,比這煙雨樓還大兩倍,而且剛開張不久生意就爆滿。”
銀飾手鐲一般都是手藝人借助道具制成的,根據(jù)老祖宗傳承下來的技藝和模具,花紋和嵌玉都做的比較仿古,確實很難有什么創(chuàng)新。
而這新開張的玉佳人老板,據(jù)說是一個常年往返于異域之人,穿大漠過泥澤,帶回來了很多新的想法和玩意,這才能火爆一時。
“能從西域那頭帶貨過來,倒是有些本領(lǐng)?!?p> 從帝都到西域城邦路途不少于萬里路,即使城內(nèi)最大的鏢局也不敢接這種買賣,能打通這條商道,想必老板定然是個手段過人的狠人。
“上菜啦!”
“紅燒鯉魚?!?p> 小二吆喝著,手里端著一塊麻布墊著一個盤子,盤子舉過肩頭,小二沿著臺階一路往上“噔噔噔”的走。
曉玲玉聽著小二的腳步聲興奮的開始摩擦筷子。
小二剛爬上臺階,隔壁的雅間伸出一只手來,將小二招呼了過去。
“這了,這了?!?p> 隔壁一個男人招呼道,聽那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個中年男人。
“客官不好意思了,這份是隔壁的?!?p> “您的還得稍后,我馬上就給您端上來。”
小二連忙解釋了一下,手里的盤子也沒有放下,言悟凡聽著那頭半天沒了動靜,想來是攔住小二那人面子上有些過不去。
不過,言悟凡倒也沒多想,大家坐在隔間里誰也不認(rèn)識誰,這種誤會也很正常。而且煙雨樓一向生意火爆,這里的廚子據(jù)說是從南方過來的,一手江南特色菜的手藝是極為好的。
“客官,這我可不敢收,萬一鄰桌的說我怠慢了,我擔(dān)不起這個責(zé)任?!?p> “您就別難為我了?!?p> 這小二的話一出口,沒過一會便傳出盤子碎裂的聲音。
那邊大罵道:“你這狗東西,連個盤子都抓不穩(wěn)?!?p> 言悟凡起身打算看個究竟,曉玲玉拉了拉言悟凡的袖子,一臉關(guān)切的搖了搖頭。
“放心,我有分寸?!?p> 隔間那頭又傳來響聲。
“狗東西,仗著你們這兩年在這混的不錯,狗眼看人低是吧。”
“你也不到外面打聽打聽,我張員外帶的客人都是什么人?!?p> 說話的那人也是附近出了名的豪紳張員外,平日里揮金如土的作風(fēng),在坊間巷尾算是有一號。
“這盤子碎了有魚,倒是個年年有余的好造頭,別讓這小事攪了興致?!?p> 隔壁有個年輕的男人聲音打圓場。
“也罷,我與你這小人說個球,喊你家老板過來給我賠個不是,這事就算過去了。”
張員外跟煙雨樓老板經(jīng)常打交道,而且常年來照顧生意,每次張員外來一次,比得上尋常百姓家半月在這的消費。
“您拉著我又不放我走,我這......”
新來的小二也不認(rèn)識張員外,這倒了什么霉,明明自己是被拉著才摔了盤子,倒讓老板給客人賠罪。
“你倒怪罪起我來了?”
“我說了,這是隔壁間的紅燒鯉魚?!?p> 小二的聲音聽著有點哭腔,這張員外看著小二哭喪著臉子,頓時覺得面子上有些過不去,怒斥道:“隔間的,你送給他不就完了,在這我哭哭唧唧的做什么?”
“這要我還怎么送啊。”
聽著隔間的動靜,言悟凡將凳子搬向門口的方向,翹起二郎腿甩開折扇,輕聲說道:“既然送不了就不要送了?!?p> “人家喜歡你就給他罷了。”
言悟凡的話音剛落,小二半天吐出個“這”字,趕緊拿著抹布想要把掉在地上的菜給搽干凈。
言悟凡聽著店小二撅著屁股在那蹭來蹭去,大聲喝道:“掉在地上的東西還怎么給人吃,不懂禮數(shù)的東西?!?p> “王八羔子,說誰不懂禮數(shù)?”
隔間那邊終于有了動靜,言悟凡就等著那人發(fā)聲呢。
這年頭狗仗人勢的東西多得是,言悟凡本是不愿意踩這趟渾水的,但是隔壁這人太不懂禮貌。
張員外露出半個身子,穿著金燦燦的絲綢袍子,帶著鑲玉的刺繡帽子,吊著一副肥嘟嘟的下巴,面目倒是有幾分兇氣。
張員外打量著言悟凡的穿著打扮,隨口說道:“我當(dāng)是什么人?這么大的口氣?!?p> “你是誰家的小廝?如此狂妄?!?p> 張員外說話的時候,嘴邊兩坨橫肉直抖,看的曉玲玉心驚膽戰(zhàn)的往后躲,生怕他嘴里噴出點吐沫星子。
“我乃朝廷冊封的戶部郎官,受朝廷俸祿,專治你們這些刁民小人?!?p> “郎官是個幾品官???”
曉玲玉湊到言悟凡耳邊小聲問道。
言悟凡答道:“無品?!?p> “昂?五品那么大的官?!?p> 言悟凡被逗得哈哈大笑,說道:“我當(dāng)你是個什么大官,原來就是個地主土財,買官的冤大頭。”
“你放肆!”
張員外抬手要指著言悟凡的鼻子。
言悟凡剛從系統(tǒng)里學(xué)了蝴蝶閃功法,正巧沒個人試試,眼下沒有短刀,言悟凡手持一根筷子,雖說著武器有些不合適,但是動作卻是行云流水。
筷子無刃,言悟凡用筷子的尖頭一指張員外的膝蓋下巴,準(zhǔn)準(zhǔn)的戳在張外援的筋脈上。那張員外根本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只覺得膝蓋像是中了一箭,“撲騰”一生跪倒在地。
而那根罪魁禍?zhǔn)椎目曜右驯谎晕蚍膊赜谛溟g。
“員外何必行此大禮?”
“快快請起。”
“好你個小賊?!?p> 張員外吃癟氣的滿臉通紅,起身就要掀言悟凡的桌子,言悟凡右手都準(zhǔn)備好了,只要這家伙起身就是一巴掌打在臉上。
“夠了!”
一聲喝止從隔壁傳出。
張員外被嚇得臉色有些發(fā)白,冷冰冰的看著朝向隔壁雅間的墻壁,顫顫巍巍的抖抖了袍子上的灰塵,退了幾步。
“張員外,我念你近幾年在當(dāng)?shù)亟?jīng)商頗有幾分成就,才特意帶著各位老板捧你的面子。”
“你不要給臉不要。”
張員外眼巴巴的杵在那,也沒有反駁。
“隔壁的這位仁兄,給您添麻煩了,如果方便,可移步到我這來?!?p> “我替這位員外自罰一杯?!?p> 言悟凡也知不知道隔壁這人是誰,但是看張員外這反應(yīng),至少是個比張員外還有面子的人,這帝都城里有名望的貴族太多,出來遇到幾個也不算意外。
既然有人盛情邀請,去會會他又何妨?
“好啊,就給你這個面子?!?p> 言悟凡自持一空杯,走過隔壁那堵墻,透過門看到里面還坐著三人。
正做對門的男子,長發(fā)卷在腦后,皮膚白皙,儀表堂堂,白衣青襟,穿的是錦衣玉服,手持的紙扇下掛著一枚精美的玉墜,看著像是哪家貴人的公子。
在男子旁邊還有一女子,言悟凡提一眼看到那女子,仿佛是畫中人。她穿著是帝都的打扮,可長相完全不同于帝都的人,有著一雙碧色的眼球,身上的配飾也有一番異域風(fēng)情,纖細(xì)的手指上纏繞著金絲編制的繩子。她的長相身姿集女子的嫵媚于一身,一顰一笑舉止優(yōu)雅內(nèi)斂,是天賜了一副令人見了就難以忘懷的相貌,而本尊卻有著古香古韻的小姐氣質(zhì)。
“兄臺,看著年紀(jì)與我相差不大啊?!?p> 那年輕男子用袖子掩著杯子喝下一杯酒。
“看你這般身手與身上帶著的這股英氣,應(yīng)該是習(xí)武之人吧。”
“未請教。”
那男子看起來倒是文質(zhì)彬彬,十分懂禮數(shù),倒是跟張員外這種人混在一起。
“言悟凡?!?p> 言悟凡只報了自己的名諱,沒有多說別的。
“在下莊鳳彥?!?p> “既然言兄也是習(xí)武之人,不知在哪里某事?”
“隨父親從商?!?p> 言悟凡答道。
那男子友善的笑了笑說道:“言兄說笑了,以一己之力擊破顧三彪子與其黨羽,并取三人首級,實為壯舉。”
這話一出,旁邊坐的兩位大老板都十分驚訝的看著言悟凡。
那男子接著說道:“不知言兄是否有意,在我王爺府謀一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