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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亂年

第五十七章 丟人的是我,還是……(不要臉求推薦)

賀亂年 我愛無力老貓 3270 2020-07-22 08:00:00

  葉浩然雖就這樣坐著席上,但很像是海中翻天的漩渦般,無聲但格外有力,波勢連綿不絕。

  他就在這里,不悲不喜,你的一切與他無關,但你又感覺自己仿佛時時刻刻又與他有關。

  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同異雙向吸引力,專屬于高手。

  不限年齡。

  ……

  背影寬闊,坐姿筆挺,束起的黑發(fā)中夾雜大半白絲,襯著一身素衣,凸顯出一股儒雅知性的文藝氣息。

  這就是劍閣的主人——葉某。

  劍廬內外有一股淡淡的米香彌漫四散,里屋中也有一股輕輕的風,來自葉浩然手中輕搖的蒲扇。他用眼力,或者說長期以往形成的習慣,既要小心地掌握著火候,又要保證不能太大火,糊了壺底,費了白米。

  只是沒等這沙壺中的米粥熬熟,忽聽門外庭院傳來一道“吱呀”開門聲,然后是靴子在釉色地板上的踩踏急促遞進聲。

  未幾,一個淌著口水的少女就快步走了進來。

  然后是一聲膩滑毫不遮掩喜悅的“師父好?!?p>  ……

  “白衣女鬼”崔如夢毫不憐惜的大力掀開幕紗。

  入目,只見一手糊的紅泥小爐上,一只圓口沙壺咕嘟咕嘟的翻涌不休,她注視著沙壺,心想這里面就是…就是那個、那個東西了嗎?

  崔如夢慢步湊過去……葉浩然繼續(xù)看著書,扇著風。

  榻旁,有矮矮一方的紅木桌。

  桌上有些帶著污漬的大塊宣紙,宣紙上面的東西很蕪雜。不僅有崔如夢看到后便會頭疼的圖形,還有著葉浩然隨手涂鴉的線條勾勒,更多的還是一往直前突破一切的軌跡。

  這些東西堆積在一起,既像是解完算術題沒擦掉的戰(zhàn)場,也像是衣帶四放的溫柔鄉(xiāng)。

  看著葉浩然,崔如夢又脆生生的叫一句,“師父”。

  女子便自覺尋覓,把一把板凳拉來,一屁股就坐在小爐旁??粗鴫?,伸手便想要拿起壺中的木勺。

  葉浩然察覺異樣,身子沒動,只是動了扇。

  他用末端稍長的扇柄定住被某人往外撈的木勺,面不改色眼不斜視,輕輕問道:“十七,你怎么來了?”

  你怎么來了?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如果分析起來,深層含義絕對復雜,但最簡單的一種解讀就是——你為什么要來。

  既然你為什么要來,那就是不該來。

  念此,崔如夢立刻變了樣子,雙手叉腰,柳眉倒豎,嗔怒道,“難道師父您不歡迎您這個最美麗、最可愛、最認真努力的十七弟子嗎?”

  葉浩然:……

  為師可沒這樣認定你,你這是盜言。

  內屋中尷尬了陣,師徒二人誰都沒有再講話。

  葉浩然顯得鎮(zhèn)定些,繼續(xù)端坐席上,看著書卷。崔如夢則是小臉紅撲撲地,眼神飄忽,但始終盯著那壺。

  片刻后,倒還是席上的葉浩然率先出聲,像是無聲的讓步,“十七,為師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告訴你:沒什么事別亂跑。話說你昨日的畫卷畫完了嗎?切記今事今畢啊,勿費良辰美景?!?p>  “師父,師父,”

  崔如夢哼了一聲,臉上的寒霜化去,她吐吐舌頭,道,“已經畫完了,師父您又說這些瑣事了,十七我可是您最努力的弟子,怎么能不按時完成任務呢?倒是師父格外清閑,居然在熬粥?!?p>  “努力沒見到,貪吃倒是有一條。”

  “嘿嘿嘿?!贝奕鐗糁惫垂吹目粗伾缘瓷⒕A的米湯,然后用木勺舀了一勺,放到鼻尖嗅了嗅,

  “畫畫啊,練尺啊,這些事十七都會做好的,師父不用多語。師父啊,這又是誰送的沙壺和小紅爐?倒是格外有意趣啊?!?p>  “哦?是你二師兄。”

  “二師兄啊,他最近不是挺忙于破境嗎,怎么會有時間來劍廬里?再說師父你不是一直閉關修劍譜和領悟劍道么?!?p>  “絮叨?!?p>  崔如夢委屈的別過頭去。

  “你二師兄有事,為師自然見。他送完這些后,順便給我講了些許時事,他細心的講,為師細心聽,為師只覺得自己落下伍來?!?p>  “哪有?”崔如夢驚訝道,“師父這手藝至少領先別人三十年哇!”

  葉浩然滿頭黑線,他們二人說的話根本不再一個頻道上啊……

  “師父還會做蓋澆飯呢?!比~浩然說的是事實,沒有半分虛假的成分。關于蓋澆飯,他確實有一段回憶。

  “真的嗎?以前倒是沒見過……”崔如夢絞盡腦汁,才能肯定自己這句話是實話,因為她確實沒有見過師父做除了熬粥以外的食物……

  “吃過,在你尚幼?!?p>  崔如夢臉一黑,道,“師父,對不起啊,十七不記得了,”

  “不怪你!都會忘的,只是時間遠近的關系罷了,塵埃落定,大夢初醒?!?p>  “罷了罷了,師父,這事過去了,”崔如夢往前趴了一下,把上半身的力量壓在桌上,雙手撐著下顎,睜大杏眼認真的清了清嗓子,請教道,“師父,十七有話要說!這!就是師父您上一次給十七我拿來的畫卷,里面有幅早炊閑趣圖,?!?p>  “咋?”

  “師父你聽我慢慢說,十七我初見……”

  “說重點?!?p>  崔如夢扶額哀傷,緩緩道,“就是十七我沒想到趙老前輩居然用粒這些約數來形容晨霧,”

  “很驚訝?!?p>  “對,十七雖不解,但又無言以對。趙老前輩這畫的晨霧神韻色彩皆在,把晨霧的淡和線條這二者給表現的無與倫比,讓十七我是五體投地?。 贝奕鐗敉峦律囝^,把嘴角的口水舔回去,繼續(xù)道,

  “看完之后,十七就一直在想,這趙老的心里功夫和手上功夫哪一個更為厲害呢?十七也好從這技藝和表現手法里窺得一二分大道?!?p>  葉浩然蹙眉,獨辟蹊徑,以另一種方法來看這晨霧,淡淡道,“這趙師的畫自然是心開始,所有的一切于本心出發(fā),所有的一切由本心終結。”

  “師父,何解?”崔如夢用木勺在壺中隨意地舀著湯水,專心致志的思索著葉浩然的這席話。

  劍閣從不乏良師。

  何況是像祖師爺這樣的人物親自指點……

  “十七,你可曾想過萬物的本源……劍道之根基在靈、氣;尺道的根基又有另外一側重點,這畫的粒霧和你所見、所聞、所感、所想,你腦子里的全部,就構成了你的全部世界。除此以外,對你來說,不存在另外一個什么世界?;蛘呤钦f,另外一個所謂的客觀世界對你來說不存在任何意義,為師曾給你講過,只不過十七你忘了,那這可怪不得為師?!?p>  紅潤的小嘴張了張,茫然又驚愕看著師父。

  “哪有?”

  崔如夢雖否認事實,但還是用玉手輕拍胸口,把經脈中翻涌的元氣捋平,默默地在心底把師父說的話再三重復幾遍。

  “本源、本源、心、氣、道、最后便構成萬物。”

  師父就是師父,隨想隨言便是經典。

  心,萬物之首。

  原來,原來。

  崔如夢頓時感覺自己多日的摸索始終停留在門外漢的地步,這也是多日困頓的由來,未能插入尋其本,破其阻礙。大錯矣!大錯矣!這些失誤和迷茫都是因為自己沒探尋到事物的本質,今日的蠢問也是這般膚淺。

  但不恥下問才是王道嘛,對不對。

  師父的知識被自己剽竊以后,就變成了自己的了。

  “哎,修武者的事怎能叫做剽竊呢?應該叫借鑒?!?p>  ……

  “你能有如此感悟,已經不錯了。”葉浩然捋著胡子,中肯的評價道。

  “謝謝師父。”

  葉浩然嗯了聲,然后頭上的發(fā)簪猛然抬起三寸,似是某人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對了?!?p>  崔如夢沒有注意到她師父的變化,從感悟中醒神后就開始盯著壺中的珍米,小雞啄米般點頭,興奮道,“師父說的對,那現在盛粥嗎?”

  “等一下,那(ne)!”

  葉浩然那只放下書本的手,從他身后的席上卡了一個紅漆盒子,只消兩指。

  崔如夢只看一眼,整個人全部的注意力便被這個躺在席上的紅漆盒子給吸引住了……她嘴唇翕動,緩緩接過這個不重的物件,蔥指輕撫依舊光滑的紅褐色漆面,冰涼的觸感由指間傳來。

  “師父,什么?”

  “自己看?!比~浩然淡淡道,然后把手拾起,繼續(xù)看下去,順便把宣紙平鋪在腿間,用毛筆重復畫著些許線條,連接某些曲線、進而畫成某個樣子。葉浩然得意一笑。

  從葉浩然的指間可預約看到,那本被他珍視捧在懷中、日夜相伴的書書封上有著一個簡簡單單名字——玄心。

  葉浩然嘴唇喃喃,重復著幾個詞語,“少廣、衰分、勾股……”

  然后葉浩然抬頭看了一眼依舊保持在莊肅之中的少女,咳嗦了聲,不悅道,“這是二師兄托為師送給你的,還說女孩子家家要多打扮一下自己……”

  崔如夢從這種感覺中脫離,她震驚的是:二師兄那個呆子也會挑選女子打扮飾品?

  只不過在摸到頭上的束發(fā)桃枝時,她才嘿嘿的笑了起來。

  為了某種內心的倔強,崔如夢刻意掩飾道,“師父,你上次給過我簪子了,但我一直不想帶而已?!?p>  “聽小月說了,簪子被你弄毀了,至于原因,就不用多說了吧。”

  這下子,崔如夢更加難言了……那個簪子真是慘啊。某人為了給小月炫耀,在畫完畫后就插上了簪子開始練尺,只不過……

  散、抖、震、啪、裂、碎,然后是大哭。

  想到這些,崔如夢用的勁都少了幾分。她默默地把紅漆盒子給解開,頓時,整個屋子都被映襯閃閃發(fā)光!

  金的……崔如夢在心底撕心裂肺道。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反應這么大,但要是很驚訝,又會顯得她十七沒開過眼,沒見過世面。

  這樣一來,丟人的就是師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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