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林心音從床上起來就瞧見趴在自己床前睡著的兩條傻狗。一旁的洗臉盆也還都冰涼著，再往外探頭，瞧見守夜的是小藍(lán)。
昨夜睡下的時候，外間守著的似乎是珠玉來著。
林心音躡手躡腳的往外走，外頭守著的玉蘭顯然很吃驚，沒想到有朝一日能瞧見自家姑娘比四大丫鬟起得早。
林心音輕輕示意玉蘭小點(diǎn)聲，玉蘭小聲問好：“姑娘早，奴婢去給姑娘備水洗漱。”
瞧瞧的將房門關(guān)上，去偏房洗漱一番。
“玉蘭，你紅瓔姐幾個可都起了？”
玉蘭猶豫，林心音淡淡道：“直說就是了，元日里頭我還能為了這點(diǎn)小事罰人不成？”
“是，姑娘。”聞言玉蘭臉蛋微紅總覺得自己小人之心：“幾位姐姐尚未起，許是昨夜耽擱晚了?！?p> 林心音頷首：“雨橙好不容易回來，許是說話說晚了。”
聽到自家姑娘的解釋，玉蘭也十分認(rèn)可。
府上的丫鬟向來團(tuán)結(jié)，每回雨橙等人要外出，回來也帶不少小物件送給各個姐妹，也樂意跟大伙兒說說在外頭的見聞。
小姑娘嘛，說起話來也是沒個頂頭的。
“姑娘，珠玉姐尚未起，那早膳是讓月桐來還是奴婢讓大廚房準(zhǔn)備?！?p> 林心音沉吟半晌：“讓大廚房給大伙兒加點(diǎn)菜，我的讓月桐忙活兒就好了，去清味閣用?！?p> “是，姑娘?！?p> 玉蘭見沒旁人守著，不敢輕易離去，便隨手指派兩個在院子里清掃的小丫鬟去給月桐和大廚房那邊通信。
這種漏洞百出的事情一般不能夠發(fā)生在雨橙三人身上，可奈何林心音向來不關(guān)注此類小事，所以當(dāng)晚四人出去讓竹心在外間守夜，回來換人的時候，小藍(lán)帶著壯士留步守夜，也沒有人反對。
想到霸占自己初音閣的一人倆狗，林心音微微瞇著眼。
“對了，”林心音突然道：“你讓月桐泡好糯米，蒸上四大桶，今兒中午的牛肉也去了，給壯士留步準(zhǔn)備好剃了肉的大骨棒，讓牠倆磨磨牙?！?p> 還在熟睡的四人倆狗不自覺的翻了個身卷一下身上的被子，迷糊間覺得有點(diǎn)冷。
許是屋內(nèi)的爐子燒得不夠熱。
玉蘭總覺得有什么不對，但是見自家姑娘沒有什么不對勁兒的表情，又將想法拋諸腦后。
林心音倆人到了清味閣，桌子也迅速擺滿早點(diǎn)。
這是林心音小廚房的規(guī)矩，無論是否吃大廚房，初音閣的小廚房必定備妥每日菜肴點(diǎn)心。
這規(guī)矩還是林成遠(yuǎn)和舒音在府里時就給定下的規(guī)矩。
林心音不止一次感慨道，有錢真好。
林心音喝了兩口五福粥，甜甜糯糯很好喝，就是林心音不太愛喝。
喝上兩口有個意思就被放一旁了，一旁的玉蘭對此絲毫不意外。
“你可有用過早飯？”
玉蘭移開小碗盛的五福粥，一碗也就幾勺。
又將昨夜包好的餃子往林心音面前移了移：“奴婢和月桐早早起來就用過了，昨夜的餃子還有不少，大廚房那頭包的更多，清晨都夠府里的人吃了?！?p> 林心音頷首，吃過除夕剩下的菜，有連年有余的寓意。
吃剩下的餃子總比吃剩飯好一點(diǎn)吧，雖然冬天菜也不容易壞。
將該走的流程走一趟后，林心音終于夾起自己覬覦已久的水晶鮮蝦蘿卜卷，再送一口芙蓉雞蛋羹。
再吃上好幾口醬牛肉，林心音頓了頓，就在玉蘭以為林心音出什么問題的時候，就聽到自家姑娘感慨道：“今天夜里若是能夠吃上酒釀丸子就好了?！?p> 玉蘭：“……”這時候是該笑呢還該無奈呢。
“這算什么事兒，稍后奴婢便告訴珠玉姐姐和月桐。”
林心音滿意的頷首，一定要說出來，不然待會兒就忘了自己想吃什么了。
掃空一碟子水晶鮮蝦蘿卜卷和醬牛肉，玉蘭適時遞上一碗清湯。
解膩解渴還清腸。
回到初音閣還喝了兩壺花茶和一碟山藥糕，還順帶將盡早旁的府里送來的拜帖和信件一一看了，才看見醒來的小藍(lán)四人，以及在腳邊晃悠的壯士留步。
這兩條狗是在房里被挾持一回后養(yǎng)起來的，看門護(hù)院必不可少。
壯士留步，關(guān)門放狗。
當(dāng)然，迄今為止，林心音都沒有機(jī)會實(shí)施后面四個字就是了。
“姑娘早?！彼膫€丫鬟在跟前行禮問好。
旁的不說，長得那叫一個賞心悅目。
林心音吹了吹茶盞，輕輕的喝上一口：“嗯，起吧。去用早膳吧?！?p> 雨橙幾人相視一眼，總覺得有點(diǎn)不對勁，但又說不上哪里不對勁。
看著四個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玉蘭突然反應(yīng)過什么。
試探道：“姑娘，糯米應(yīng)該要蒸好了，奴婢且去瞧一瞧?！?p> “不急，”林心音老神在在的說道：“再等等?！?p> 玉蘭總覺得自己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多想。
“賞銀都備好了嗎？”
林心音打斷玉蘭發(fā)散的思維，玉蘭急忙回答道：“都備好了，奴婢還讓繡房用紅線秀了小荷包，按每個級別裝好了?！?p> 林心音點(diǎn)頭，玉蘭看了一眼紋絲不動的林心音，過一會兒又看一眼。
“姑娘，這些年都是遣人送來就好，但今兒年是在府上過的頭一年，康嬤嬤叮囑您要...”
剩下的話玉蘭沒有說，但林心音都明白。
林心音一動不動坐了半盞茶，見玉蘭也老神在在的不說話，只能放下茶盞。
林心音抿著嘴心想，玉蘭今天真的不夠可愛。
玉蘭則是淡定的想，康嬤嬤猜得真準(zhǔn)，姑娘一點(diǎn)都不想動。
雖然林心音清楚的知道，這一環(huán)節(jié)有利于鞏固府上的人心，但有林燁和林成遠(yuǎn)暗中把關(guān)，自己是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的，
“走吧。”
林心音想了想可能被告狀的后果之后，只能默默站起來，動作要多緩慢有多緩慢。
“下人們已經(jīng)在正院準(zhǔn)備好了?！?p> 玉蘭溫柔的說著，當(dāng)下就打算攙著自家堪比老太太緩慢的姑娘出門。
林心音淡淡睨了一眼這個不“適宜”的攙扶姿勢，我懷疑玉蘭是害怕我重新坐回去。
主仆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不期而遇，一個堅(jiān)定中帶著一絲鼓勵和慈祥，一個無奈中帶著一股頹廢。
順著玉蘭堅(jiān)定的手臂，林心音緩緩站直。
木已成舟。
突然好想蒸多一桶糯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