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9 家暴
冬天的景城騎車一族流傳這樣一句話,“半條命給霧霾,半條命給冬風(fēng)”。沈歆而如今是深有體會,那刺骨的冬風(fēng)若冰刀割面,還吹著口哨狠狠鉆進脖頸,凍的她不由自主地將身在藏到了牟奕梵的背后,發(fā)現(xiàn)仍難躲避那狂風(fēng)的肆掠。
好容易熬到中心醫(yī)院,沈歆而強挺著被凍僵的身子下了車,雙腿不停哆嗦著,渾身上下只有戴著手套的雙手是有溫度的。突然沈歆而感覺身子被一陣溫暖襲來,帶著那曾經(jīng)最不喜歡的氣息漸漸包裹住自己,只是這次她沒有抗拒。牟奕梵將自己的羽絨服覆蓋在她的身上,沈歆而也正是這個時候,才看到牟奕梵凍得發(fā)紅的雙手已無法靈活地替她拉上拉鏈,他只能用牙齒將拉鏈一點一點往上拉。沈歆而被這親昵弄的有些心跳加速,她第一次認(rèn)真的看著牟奕梵若雕刻般的五官,發(fā)現(xiàn)他的眉毛是那么的濃密,小麥色的肌膚不似一般男生那么粗糙,連毛孔都隱匿不見,想來應(yīng)該非常注意保養(yǎng)。他不似應(yīng)寒若松竹般的高冷,卻若太陽花般斑斕,讓人溫暖。
就在拉鏈即將到達沈歆而的下顎時,牟奕梵停止了動作,看著沈歆而微微后傾的頭,那種逃避讓他的心里有些苦澀,卻故作調(diào)侃道,“放心,這大庭廣眾的不好親你,晚點沒人的時候再說。”
“你又胡說什么呢,我這樣穿衣服都動彈不得了,你比我冷,衣服還是你穿回去?!备袆邮巧蜢Ф藭r唯一的感受,一位富家公子能對自己這樣,不能全然否認(rèn)了他的真心,只是自己此刻已經(jīng)又擁有了應(yīng)寒,失而復(fù)得勝過弱水三千。她低下頭,不想讓牟奕梵看見自己雙眼已然濕潤。說這句話,沈歆而真的是真心的,不是她不想直接脫下還牟奕梵,而是真的無能為力。即便這是短款羽絨服,但是按照牟奕梵的身高,這衣服對沈歆而來說是長款也不為過,特別這牟奕梵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把兩只袖子扎在了一起,這讓她更動彈不得。
“當(dāng)記者的話都這么多嗎?還不趕緊的,不是你朋友著急等你嗎?”牟奕梵摟著她肩,帶著她快步走進醫(yī)院門診大樓。
今天醫(yī)院的人真多,掛號排隊的塞滿了整個大廳,黃牛票販子在隊伍中間來回穿梭,吐沫橫飛地介紹著手里的專家號。只是似乎人們更關(guān)注發(fā)熱門診,可謂一號難求,導(dǎo)醫(yī)臺的護士們忙碌地做著體溫測試和人群分流。
牟奕梵看著這情景,眉頭緊蹙,他掏出口袋中的手絹,一把捂住了沈歆而的口鼻?!皠e被傳染感冒,明天上不了班。”說完,不理會沈歆而費解的眼神,加快了腳步,似乎想趕緊遠離這嘈雜的一樓大廳,如同逃避噩夢一般。
當(dāng)在骨科住院部看見馮笑笑的那刻,沈歆而震驚了,那臉上的淤青,嘴角的血跡,被支架固定的手臂,沈歆而實在不敢去想這個柔弱的女子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當(dāng)牟奕梵幫她解開羽絨服后,沈歆而奔到病床邊,捂嘴而泣,“天啊,你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昏昏欲睡的馮笑笑聽見沈歆而的聲音,睜開了眼睛,本想起身,可是疼痛,讓她連抬頭都費勁,她瞥眼看見了站在門口詢問醫(yī)生情況的牟奕梵,“他是你新男友嗎,真帥,看著對你也好?!?p> 沈歆而與應(yīng)寒復(fù)合的事情,并沒告訴馮笑笑,也許是不想打擾她的生活,也許是自己也覺得這個一切以家為重心的女人,對外面的事情早沒了興趣。何況此刻沈歆而更沒心情去解釋太多,“你這是怎么了,你家韓斌呢,你都成這樣了,他人呢?”
馮笑笑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哀,苦澀一笑,“歆而,今天本不想麻煩你過來的,其實我也沒什么大事。這不寶兒馬上就要放學(xué)了,我想出院,醫(yī)生不準(zhǔn)許,說是我這胳膊需要固定,要是想出院必須家屬過來簽字。我這想了半天,除了你也想不到誰離這近,還能幫我這個忙了,歆而,麻煩你跟醫(yī)生說下,讓我出院吧?!?p> “你別說這些了,你現(xiàn)在這樣怎么能出院?我只問你,你家韓斌出差了嗎,他為什么不來看你,也不去接寶兒?!?p> “都這樣了,我也不瞞你了,他進派出所了?!瘪T笑笑停頓了一下,趕緊用沒受傷的手按住瞬間火冒三丈的沈歆而,“你別急,聽我說?!?p> “你是不是被他打的,他好歹是個知識分子,怎么能打自己老婆,還是個男人嗎?”沈歆而腦海浮現(xiàn)當(dāng)年在校園里看見韓斌用腳踢懷孕的流浪貓時的兇狠,與他平日的斯文判若兩人,馮笑笑當(dāng)時卻辯解說那是韓斌怕貓。
沈歆而掏出手機就要打給韓斌,聽到對話的牟奕梵進來阻止了沈歆而,“你急躁什么,先聽人把話說完。”
馮笑笑感激的看了牟奕梵一眼,接著說道,“你現(xiàn)在打給他也沒人接的,今天事情不巧發(fā)生的時候是在街道上,有路人多事報了警,他現(xiàn)在在警察局里,我這是被警察送來驗傷的?!?p> 沈歆而心疼地輕輕握著馮笑笑的手,問道,“你們不是一直挺好的,韓斌怎么對你下這么重的手。”
這一問,讓馮笑笑哽咽了,只是她還在極力維護著韓斌,“兩口子吵吵架,拌拌嘴還不正常嗎,他其實也沒打我多重,就推了我一下,這胳膊是我自己磕臺階上摔斷的。路人不清楚原因,便以為是家暴了,上前勸了他兩句,他也是在氣頭上,不小心碰到了那個人,那人這不才報的警?!?p> 沈歆而看著眼前這個一心維護老公的馮笑笑,哀其不幸,更怒其不爭,從她的話中不難聽出,她早已習(xí)慣逆來順受,認(rèn)為被家暴都是他們之間正常的夫妻生活。沈歆而憋得語塞,想說幾句將她罵醒,卻被牟奕梵打斷了話題。
“馮笑笑對吧,這快到放學(xué)時間了,你要不給學(xué)校老師打個電話說今天換人來接,還有你看先把孩子送去哪里比較安全,我直接讓司機送過去?!蹦厕辱笳Z氣和緩的說道,“至于你,我剛剛跟醫(yī)生聊過,如果你不想你這胳膊以后殘廢,就踏踏實實等著明天的手術(shù),一會你的住院費,還有住院餐,我會下去交了?!?p> 這是一個怎么樣的男人,沈歆而突然陷入了疑惑,從第一次見面到現(xiàn)在,他看似豪放不羈,卻又心思細膩,永遠無法有準(zhǔn)確的定義。就如菲茨杰拉德《富家公子》里所說:這些富裕地非同一般的人,他們與你我不一樣,他們從小就擁有和享受,這在某種程度上塑造了他們的性格:在我們堅韌的地方他們軟弱,在我們深信不疑的地方他們玩世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