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曾經(jīng)的滄海水深入骨髓（二十四）

　　好！就這點(diǎn)東西？我現(xiàn)在就去！馮大哥一拍大腿，從兜里拿出車鑰匙拔腿就走。

　　走！師傅我們?nèi)チ镞_(dá)去！這個場地?fù)?jù)說有一千多平米的樣子！大鵬指指昏暗的場地說。

　　好吧我們走！去踩踩新場地也不錯，試試地面腳感！我隨口應(yīng)道。

　　新美輪輪滑館的地面是大塊的水磨石板材質(zhì)，場地中間略有些不平。

　　場地整體呈現(xiàn)長方形，直線長度感覺有些長，估計要超過五十米，寬度如果是二十米，的確如大鵬所說，這個場地足足有一千多平米。

　　師傅！馮大哥回來了！沒滑多一會，大鵬眼尖，對著我喊道。我抬頭一看，在輪滑館入口處，馮大哥提著一個黑塑膠袋向場地中間走來。

　　兄弟，我去了你說的那個化工商店，那幾家都沒有紅黃藍(lán)綠熒光漆，就有一家有白色的，挺貴，二百多一小桶。我就沒買。那個店主說，他的貨都是從哈爾濱進(jìn)的，一般都是有需要的，現(xiàn)發(fā)貨。如果我要，最快也要一周才能到貨。馮大哥說話間語氣有些郁悶。

　　喏！這些是板刷，還有幾小塑料盆。稀釋劑，等我去拿油漆再順便買回來。我明天直接去哈爾濱買！開車去一上午就回來了！我把哈爾濱的油漆門市部地址要來了！馮大哥突然說，趁你有時間，我一刻都等不了，看這個空蕩蕩的墻壁，我就覺得不舒服。兄弟，你明天下午再過來一趟，明天我熒光漆一定到位！

　　哈哈，老馮大哥你絕對是有強(qiáng)迫癥！想到什么就一定會去做！大鵬被馮大哥的語氣直接就逗笑了，很中肯地分析著馮大哥的性格。

　　也許有點(diǎn)吧？嘿嘿，今天晚上我先讓你嫂子去買點(diǎn)熟食，咱們兄弟幾個喝點(diǎn)！上回，兄弟你為了給我的場館做表演，腿都磕成那樣，我心里一直都很是過意不去！馮大哥用手抓了抓頭說，你兩個先滑著！我打電話告訴你嫂子再做幾個菜送過來！說罷，馮大哥轉(zhuǎn)身進(jìn)了辦公室。

　　晚宴賓主盡歡，席間，馮大哥聽說我才從哈爾濱北北輪滑館回來，立刻詳細(xì)地詢問了那邊的所有輪滑館的日?；顒?。

　　哎，我說兄弟，有空，你給我們美輪輪滑館也培訓(xùn)一個隊(duì)伍唄？隊(duì)員我這里有的是！服裝和裝備啥的我全都提供！馮大哥的腦瓜子的確很靈光，立刻就嗅到了輪滑隊(duì)的廣告效應(yīng)。

　　呵呵，行啊，你的人員確定了，我就過來給你的隊(duì)員培訓(xùn)，我隨口答應(yīng)下來。我也也想看到美輪輪滑館如果有了表演隊(duì)，該發(fā)展成什么樣。

　　翌日，傍晚來到美輪輪滑館，空蕩蕩的墻壁終于可以開始繪畫，畫前準(zhǔn)備工作早已經(jīng)妥當(dāng)無誤。

　　只是大鵬臨時有事，不能過來打下手。

　　很巧，小龍閑著沒事過來美輪輪滑館溜達(dá)，被我強(qiáng)征過來打下手，遞個刷子扶個梯子啥的。

　　首先我目測了一下裝飾畫的整體構(gòu)圖，用白色熒光漆打了一個底稿，勾勒出一個巨大的熱氣球，再每隔一米，有勾勒出三四個漸行漸遠(yuǎn)的不同圖案的熱氣球。最大的熱氣球裝飾畫，是通過不同顏色油漆的混合漸變，混配置出出彩虹般的七種顏色斜紋。

　　第二個略小一些的熱氣球，用的是視覺差異錯視的馬賽克方格構(gòu)圖。

　　再小一些的熱氣球圖案，是由寬到窄的彩色瓜皮形狀。

　　最后的小熱氣球，用的是云朵狀波浪紋漸變圖案。

　　整整兩個小時，我獨(dú)自完成了四幅大小裝飾畫！小龍伺候了我不到半小時，玩心太重，開始嫌麻煩，不一會就跑的不知蹤影。

　　這期間，只有馮大哥曾經(jīng)駐足一刻鐘，仿佛一個監(jiān)工，在檢查進(jìn)度?？次颐β抵鴽]時間理他，片刻之后，說了一些客氣話，也直接消失。

　　那一瞬間，我的心里掠過一起不快。

　　且不說我付出的勞動，首先是沒有報酬，就是因?yàn)槲視嬔b飾畫。所以，仿佛是我應(yīng)該做的，整整兩個小時，連一瓶水都沒有見到。

　　說句實(shí)話，我并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我也不是必須要喝那一口水。

　　裝飾畫，的確也是我曾經(jīng)的一個愛好。畫成幾幅畫的成就感，遠(yuǎn)遠(yuǎn)大于報酬。雖然，這幾幅畫沒有報酬。

　　莫非，昨日歡宴即是變相的報酬？

　　其實(shí)，我在意的，是馮大哥后來的態(tài)度。哪怕是虛情假意地問問，我是否口渴啥的，我也會安心。

　　強(qiáng)忍著心里的不快，四副熱氣球裝飾畫終于完成。

　　看看幾個油漆桶里剩余的熒光漆，我四下打量了一回。發(fā)現(xiàn)入口付鞋處的對面，還有一面白墻，那是整個美輪輪滑館光源最亮的地方。

　　我心中一動，剩余的熒光油漆，還是廢物利用，再畫一幅裝飾畫比較妥當(dāng)。

　　這一瞬間的決定，把我方才內(nèi)心深處的不快瞬間拋開。

　　我簡單目測了一下白墻的面積，大概有方才畫熱氣球壁畫的墻壁一半大小。

　　畫點(diǎn)什么呢？我的腦海里不斷地虛擬構(gòu)圖，想想什么圖案適合這個位置和大小。

　　美輪，美輪美奐，美的，還要好看，大家都喜歡看的。我的腦細(xì)胞高速運(yùn)轉(zhuǎn)著，一幕幕在腦海里回放最震撼人心的圖案選材。

　　忽然，一絲靈感跳躍出腦海。

　　在九六年的首屆觀鶴節(jié)表演上，我們選擇的表演用曲目，真心英雄之中有一句歌詞，不經(jīng)歷風(fēng)雨怎么能見到彩虹在我的腦海里回響起來。

　　在我心中，曾經(jīng)有一個夢，讓愛帶走所有的痛，燦爛星空，誰是真的英雄？平凡的人給我最多感動。不經(jīng)歷風(fēng)雨，怎么見彩虹，沒有人能夠隨隨便便成功！

　　就是它了！我要在這幅白墻上，畫一道絢麗奪目的彩虹！

　　圖案決定下來，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七種顏色，就需要我用有限的幾桶熒光油漆，一點(diǎn)點(diǎn)配色了。

　　很快，先打個草稿，依舊用白色勾勒出十余條半弧形寬窄漸變輪廓，然后依次將純色填入，最后是冷暖色調(diào)漸變。

　　又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在幾塊白云的映襯之下，一道七彩的虹躍然在白墻上！

　　最后幾筆色塊填完，全部的熒光油漆也正好告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簡單用油漆稀釋劑，清洗了一下滿是油漆的雙手，最后再看了一眼巨幅彩虹，我轉(zhuǎn)身離去，不帶走一滴油漆。

　　后來，在大鵬的口中得知，馮大哥后來對付鞋處對面墻壁上的巨幅彩虹，極其滿意，那都是后話。

　　轉(zhuǎn)眼四月中旬的某一天，我突然接到了阿巍的來電，說是企鵝輪滑館的老板郝哥半夜突發(fā)心梗，搶救無效離世，過世時候還不到五十歲。阿巍問我是否參加三日后的葬禮。

　　我在心里極度震驚的情況下，立刻回答說，必須去。

　　葬禮過后，我簡單安慰了一下悲痛欲絕的姜姐就此告辭。

　　時隔一周，阿巍說企鵝的姜姐打算在五月份房租到期之后，關(guān)停文化宮這個場地，另外尋找新場地經(jīng)營，要我們幫著留意臨街的出租屋。

　　我一聽，頓時想起來在青少年宮附近有一個三百平的早餐店出兌。那里是龍沙夜市的中段，地理位置，夜市的客流量，甚至是飯店和大排檔都在那附近，是本市最繁華地帶之一。

　　青少年宮那里不錯！我隨口說道，那里的地理位置不錯，一到五一前后，夜市的客流量每小時那可是數(shù)以萬計呢。

　　嗯，夜市附近絕對可以！那里可是飯店林立！尤其是輪滑館的主力顧客，大都來自飯店的服務(wù)人員，現(xiàn)在很多飯店都是朝九晚九的，一下班，服務(wù)員很多都來輪滑館消遣運(yùn)動。大鵬解釋的很詳細(xì)。

　　不知道房租貴不貴？這么好的地點(diǎn)。我有些杞人憂天地問大鵬，好像我是企鵝輪滑館的經(jīng)營者似的。

　　那地方我知道，二樓是個交誼舞廳，青少年宮的房子，比一樓大一百多平，房租好像是一年十萬！有空我去和姜姐說，讓她去看看。大鵬說道，我這就給她打電話。

　　嗯，有啥消息隨時通知我。我簡單交待一聲，讓大鵬隨時留意企鵝的近況。我也對企鵝搬遷新址，充滿了希翼，但愿是一個我喜歡的輪滑環(huán)境。

　　很快，姜姐對那個地點(diǎn)很是滿意，干凈利落地盤下來那個原本開快餐店的場地。

　　師傅，姜姐問我能不能找個電工，我記得你原來是不是在單位干過電工？她的音箱和調(diào)音臺，是我給她安裝的。小宇從企鵝去美輪輪滑館了，音響沒人打理，我對強(qiáng)電不是很熟。你就給我甩幾個電源出來就行。大鵬的一個電話，又給我找了一個白活。

　　簡單的布線，沒問題的。正好，我也打算去看看企鵝的新場地。哪天過去？我問道。

　　那行，越快越好，明天晚上你下班，我們青少年宮見。這不是快五一了么，緊接著是六一，都是顧客最多的時候，姜姐很著急，我就推薦你幫我。聽大鵬語氣間，竟然已經(jīng)把我的行程都預(yù)約了。

　　就這樣吧，你小子都已經(jīng)把我賣給姜姐了，馬后炮！明天我下班過去找你！我苦笑一聲，隨手掛斷電話。

　　嗡！電話還沒等揣起來，一個來電再次讓它振動起來。

　　你好！您哪位？我很客氣地問道。

　　是我！師傅，我是阿??！企鵝搬家了你知道不？我昨天去，門上貼了告示，說是新址在夜市那邊，龍沙公園二號門對面！電話里傳來阿巍的聲音。

　　哈哈，你才知道??？我應(yīng)該是第一個知道的！那個地址就是我讓大鵬和姜姐說的，明天我去安電。我笑著回答，不是龍沙公園二號門對面，而是青少年宮旁邊！那個場地也是我有一次去青少年宮樓下的利得洗照片偶然間看到的。對了，那個利得彩印社的老板你應(yīng)該認(rèn)識，就是以前龍沙公園旱冰場的承包人黃師傅。

　　噢噢！是啊，那時候我還很小，那個黃師傅我后來才認(rèn)識。你明天去??？那我也過去！我明天沒班，我明天晚上也去看看啥場地！先這樣，師傅再見！阿巍很干脆地掛斷電話。

　　這個阿巍，甜甜的語氣之間一直都這樣有禮貌。

　　嗡嗡嗡嗡！才掛斷和阿巍的通話，電話又開始震動開來。今天這是怎么了？平時一個電話沒有，今天居然來了三四個！

　　喂！？你好！哪位？我接通電話問道。

　　小童鵬！我是你趙叔！你干啥呢？電話總是占線？電話的那一端，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來。

　　哦哦！趙叔??？找我有事？！我剛才約課徒弟運(yùn)動。有事您吩咐！趙叔是我單位的現(xiàn)任總經(jīng)理，主管常務(wù)后勤。很早之前，趙叔曾在我父親手下做工會干事。

　　也不是啥大事，最近咱們定了一批電碼防偽，快遞單在我這里，號碼你記下來，零四三一二五四。你有空去火車站看看到?jīng)]到。咱們著急用！好了，先這樣，快遞到了就給我回個信。沒到就明天再去一趟！趙叔說完掛斷了電話。

　　這個電話啊，其實(shí)就像是是一根無形的繩索，無論我在哪里了，電話那頭都可以隨時找到我。

　　看看時間，夠時間去火車站溜達(dá)一圈。從車站離著我的居住地，也就是公路賽十幾分鐘的車程。就當(dāng)運(yùn)動鍛煉了！

　　想到這，說走就走，目的地火車站行李房。

　　車站那地方，永遠(yuǎn)是每時每刻人流如織，這已經(jīng)是每一個大城市的特色。

　　QQHE的火車站，老站口據(jù)說是解放前建設(shè)的，被一個愛國的設(shè)計師，把外型輪廓設(shè)計成一個中國的中字形狀，表示拳拳愛國心。

　　每次路過老站口，我的心里都會想起這個傳說。

　　這次也不例外，看著那土黃色的陳舊建筑，心里是好一陣的感慨。

　　新落成的火車站就在老站口的右側(cè)，自己托運(yùn)房和火車快遞取件是一個地方，快件包裹站。

　　上前在窗口報上快遞單號查詢，工作人員翻了翻記錄，用蚊子一般的聲音說還沒到。

　　兄弟，取貨??？用不用車？我的是電動三輪，保證便宜。

　　我剛一離開窗口，呼啦一下圍上來三四個人！一個大嗓門的黑臉漢子問道。

　　一股濃烈的煙草味道撲面而來。

　　看到黑臉漢子搭腔，其他幾個湊熱鬧的瞬間散開。

　　有一個人在離開的時候突然對黑臉漢子說了一句，這個小哥是老馬的客戶。

　　哦哦，老馬？！老馬在沒在？黑臉漢子突然提高了一倍的音量問道?？磥砝像R沒在??！兄弟，你有啥活就吱一聲！

　　行，今天沒到貨，下次吧！如果老馬不在我就找你。我看看黑臉漢子說道。

　　這樣吧，你把貨單號告訴我，到貨了我給你打電話，兄弟你給我個聯(lián)系方式！黑臉漢子一看就是貨物包裹行李房的老油條了，說話間滴水不漏就把下一次的活計給預(yù)約了。

　　行！我手機(jī)號碼，九零二四四九六，我是酒廠的跑站員，我姓童。我說完聯(lián)系方式，直接把貨單號寫在一張紙上遞給了黑臉漢子。

　　好的好的，我記下來了。貨到了我隨時聯(lián)系你，你就不用總過來查詢了。有事你就吱一聲，在車站拉腳這一片，提我老黑絕對好使！

　　好了，我先回去了，麻煩老黑大哥了。交代完畢，我轉(zhuǎn)身走出行李房。

　　嘭！才一關(guān)上行李房門口門，門口迎面過來一個人一把抓過我的胳膊！

　　唉！兄弟！你還認(rèn)不認(rèn)識我了？！來人的手勁奇大，抓得我手臂生疼。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他！

　　生子?。。磕阏υ谶@里？！太巧了！我也是很驚訝地喊道。

　　生子是我的小學(xué)同學(xué)，他父親老吳和我是一個單位的，他父親是我們單位的供應(yīng)部部長。

　　我給一個機(jī)電公司干活呢！接接貨拉拉腳啥的！生子很高興地說，我們有十四五年沒有見面了吧？記得那時候我們可是天天玩在一起！要不是我妹子長的太難看，我早就把我妹子介紹給你了！

　　你那妹子？！呵呵，還是算了吧！那個愛告污狀的小丫頭片子？因?yàn)樗?，你哥兩個，可是沒少挨你父親的毒打！大兄弟你饒了我吧！我笑了笑，記憶瞬間回到十幾年前，那個臟兮兮的小丫頭片子，小小年紀(jì)就很是心態(tài)惡毒。

　　是啊，那時候她太小，不懂事，我父母都寵她，我們挨打那是難免的。生子說話間，很明顯并沒有記恨這個唯一的妹妹。

　　停！我們不要說她了，掃興！我一擺手說道，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會那么記恨一個小女孩，那時候的心情真的是，一直在想如果有機(jī)會，我一定會暴揍那個小丫頭一頓！尤其是看到生子被暴怒的父親用鐵鍬把追著打，滿臉鮮血的樣子，依舊留在我的記憶里。

　　唉！跟我去的事了，不提也罷！這么久了。沒想到，在這里碰到你，我聽我父親說，你初中一畢業(yè)就去酒廠做電工了。生子很高興地說，終于也不再提及往事。

　　是啊，后來我在電大念的高中班。你們后來中學(xué)去的哪里？我問道。

　　我？二十九中畢業(yè)的，后來就在我父親的關(guān)系單位，機(jī)電公司找了這個活計。生子指了指行李房門口的一個大三輪車說，那就是我的車，除了機(jī)電公司的活，我平時也拉點(diǎn)外快。

　　哦？你也拉貨？！我很驚訝，真的是太巧了！我現(xiàn)在在酒廠剛接了跑站的活！我連忙和生子說，以后我的貨都交給你了！

　　太好了！我記得原來的跑站的是我父親的手下，好像是姓孫來著，沒想到，現(xiàn)在是你在負(fù)責(zé)！生子眼前一亮說道，你平時都找誰拉貨？

　　我一般都把貨單給老馬頭，就是拉腳里面歲數(shù)最大那個，據(jù)說七十多了，兩個兒子都沒工作，全家都靠他拉腳維持。我對生子說道。

　　老馬??？我知道他，那沒事，你記得有貨你就呼我，我的傳呼號碼你記一下，一二七九五七六零七。有啥活，隨時可以呼我，我保證隨傳隨到！生子得腦瓜很是活絡(luò)，立刻發(fā)現(xiàn)了拉貨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