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七日,晴,宜出行。
在母親不舍的目光下顧凡、石中岳和陳縛陽,揮手和家人道別,小丫鬟子藤更是哭的稀里嘩啦的,陳縛陽的父母更是眼含淚光,拉住他不舍得松手,一路囑咐早點回來。
雖然充滿了對外面世界的憧憬,但陳縛陽看著養(yǎng)育自己長大的父母,也紅著眼睛點頭答應盡早回家。
只是他們都不知道,自此一別,陳縛陽再回到恒月城已經很多年之后,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
倒是石中岳的母親并沒有太多傷感,反倒鼓勵他不用擔心家里,好好在外闖蕩,努力修煉早日突破先天。
顧凡一行從恒月城碼頭乘船離開,計劃先走水路到恒月河與錦江交匯的江華城,棄舟上岸在走陸路前往大虞王朝最西南的岐州,然后從岐州進入楚國境內,前往最終的目的地青檀城。
恒月河從楚陽郡流經上虞、漓炎兩郡,最終在汀州的泗水郡匯入錦江,這一段路顧凡算是比較熟悉的,去年祭祖就是走水路沿著錦江到達江華城,在轉到恒月河的回來的。
無論是汀州還是楚陽郡所在的汴州都位于大虞王朝腹地,治安良好、一路上并沒有什么危險。石中岳和陳縛陽都是從小沒離開過安宜府,第一次出門歷練心情激動,拉著顧凡站在甲板上一臉興奮的觀看兩岸景色。
客路青山外,行舟綠水前。
恒月河兩岸綠樹成蔭,花草繁多,其間偶有粉墻黛瓦的建筑隱現,一片安靜祥和、繁榮安定的景象。位于王朝腹地的汴州、汀州等數州之地,都是物產豐富,人煙稠密、經濟發(fā)達的大洲,朝廷安排了大量精銳軍隊駐扎彈壓地方,所有綠林外道、邪教妖人等皆不敢造次,所以沿路安全穩(wěn)定,幾乎沒有任何危險。
恒月河河水充沛并且水流湍急,一路順風順水不出兩天就出了楚陽郡進入漓炎郡境內。
管家顧言走到甲板,對著正在和石中岳兩人一起看風景的顧凡說道:“少爺進入漓炎郡我們會在前方的蘭溪府境內的蘭溪城修整,到時候上岸采購食物飲水,你們幾人要不要進城逛逛。”
“嗯,石頭幾人沒出過門,一起去看看也不錯,漲漲見識?!?p> “少爺,聽說蘭溪的美酒很出名,我們上岸多采購一點,尤其是秋露白入口寒香雅淡,縈繞唇齒?!笔性酪贿呎f一邊口水都要流下來,作為江湖男兒、昂昂武者哪有不愛酒的,這是石中岳時常掛在嘴邊的。
顧凡自己也偶爾小酌幾杯,也知道石中岳除了癡迷武道之外,剩下的就喜歡美酒了。
“聽你說道如此之好,那我們就上岸多買幾壇吧,到時候一起嘗嘗。”顧凡點頭答應了下來。
“少爺,蘭溪美酒響譽周邊數州,尤其是秋露白的確是不可多的的美酒,不過秋露白蘭溪城很難買到正宗的,卻要到城外三十里一個叫溪口的鎮(zhèn)上購買,那里是秋露白的原產地?!惫芗翌櫻栽谂赃吔ㄗh道,作為顧府的大管家顧言負責所有的對外采買,所以這些很是清楚。
臨近蘭溪城,恒月河水面忽然變得開闊,河道比之前寬了兩倍有余,湍流的河水在這里變得緩慢起來,整個河面碧水森森,讓人心曠神怡,恒月河在這里拐了一個近乎幾字形的大灣。
前方幾座不高的青色小山矗立河流兩岸,清晰的倒映在恒月河中,不時有小巧的烏篷船駛過,滑過山峰的倒影,讓人有猶如行舟在山峰之上的錯覺。
轉過幾座小山,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蘭溪城。
依山而建的城池錯落有致,無論是城墻還是里面建筑的房頂都是青色的,和青色的山峰交相呼應,山中有城,城中有山。
中午時分顧凡等人所乘坐的青闕號就到了位于山腳下的蘭溪城碼頭,管家顧言安排停船靠岸后,一行人邊上岸進城采購。
作為蘭溪府的府城,蘭溪城往來人口繁多,街道上各種叫賣之聲不絕于耳,顧凡幾人一行分成兩路,管家顧言帶人前往采辦食物日常用品等,顧凡則帶著石中岳、陳敷陽在城內逛逛,約好時間在碼頭匯合。
蘭溪城的街道很有特色,因為整個城市依山而建,所以地勢起伏不平,街道也沿著山勢走向蜿蜒開來,有的地方用麻石建有寬闊的臺階,比起恒月城橫平豎直的整潔街道,別有一番風味。
“咦,好濃烈的酒香味,這附近應該有賣酒的酒坊?!鳖櫡餐O聛碚f道。
石中岳抽了抽鼻子,空氣中果然彌漫著淡淡的酒香。
“少爺,好像是的。不過有點遠,沒想到少爺你不怎么喝酒,倒是第一個發(fā)現,你不提我都會忽略過去?!?p> 顧凡笑了笑沒說什么,畢竟自己步入先天,五感遠比石中岳兩人強大。
“走走,我們先去看看?!弊鳛榫乒淼氖性兰辈豢纱恼f道。
顧凡帶著兩人循著酒香一路前往,走了五六百米,就看見左邊的一條街上都是酒坊,門口飄蕩著酒幡上書各種各樣的酒名,石凍春、屠蘇、荷花蕊、竹葉青、金花露等等,最多的還是買秋露白的酒家。
顧凡幾人走了過去,這條街青石板鋪成沿著山勢緩緩向上,街道兩邊還有一尺左右石板建成的水渠,里面有清澈的溪水潺潺流動,時不時的有酒家把客人試喝的殘酒倒入其中,導致溪水都帶著酒香。
每家酒坊門口都放有小碗,讓客人可以隨意試喝,石中岳帶著同樣喜歡喝酒的陳縛陽一家都沒放過,一路喝了過去,遇到喜歡的就買上一小壇帶上。
顧凡隨著他們一起慢慢逛著,聽到邊上有不少人,在談論這幾天溪口鎮(zhèn)舉辦品酒大會,同時還有蘭舟賽,吸引了許多人都前往觀看。
聽到這個消息,顧凡有了興趣,下午剛好要到溪口購買正宗的秋露白,順道看看這個在整個漓水郡都頗有名氣的小鎮(zhèn)。
幾人隨意逛了逛,按照約定時間回到碼頭,隨后沒多久管家顧言就帶著人回來,把采購的東西裝船,一行人就前往溪口鎮(zhèn)。
溪口鎮(zhèn)位于蘭溪城北三十里外的濂溪,并沒有在恒月河邊上,濂溪是恒月河的支流,可以通過水路前往,但是青闕號太大,于是眾人換了小船前往。
濂溪只有十丈多寬,只能行小船,溪水兩岸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花四下蔓延開來,猶如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
半個時辰左右,顧凡一行人便到來溪口鎮(zhèn)。
顧凡等人沿著碼頭上岸,整個小鎮(zhèn)只有兩條十字交叉的街道,人口約有兩萬,整個鎮(zhèn)子房屋、道路大都有青石板建成,青山綠水環(huán)繞四周,環(huán)境優(yōu)美。
聲名遠播的蘭溪美酒‘秋露白’就產自這里,整個小鎮(zhèn)的人基本家家戶戶都從事釀酒,使得整個小鎮(zhèn)酒香四溢,呆久了都讓人微微醺醉的感覺。
不遠處位于濂溪邊上有一個青石廣場,大約方圓百丈左右,里面擠滿了人群,正在舉辦秋露白的品酒大會,在廣場入口有人給每個進場的人發(fā)一朵類似木棉的紅色花朵,顧凡幾人不明所以,也一人拿了一朵在手上走進了品酒大會的現場。
跟隨著人群幾人擠了進去,看到現場擺著幾十張原木條案,每一家都把自家的酒用酒碗盛放在上面,可以任意品嘗,覺得好的就投放一朵紅花,最終紅花最多的就是冠軍。
廣場上還有鎮(zhèn)長組織的各大酒商組成的聯盟,獲得第一名人家會給發(fā)一個名譽匾額,采購價格也是最高的。
第一次參與品酒大會,顧凡幾人興致勃勃,穿梭于廣場品嘗美酒,的確如石中岳所說,秋露白入口寒香雅淡,綿綿悠長,是不可多得的好酒。眾人挨家一一品嘗過去,認為最好的,便把手上的紅花投入到邊上的籃子里面。
“哈哈,不錯不錯,今天真的是不虛此行啊,等到品酒大會結束,第一名的秋露白我們一定要買上一些帶上?!笔性琅d奮的說道,對于喜好美酒的他來說,這簡直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聽說品酒大會明天才結束,那我們要在蘭溪多待上一天,等會我們要回蘭溪城找客棧?!标惪`陽在邊上說道。
“那到不用,今天我們就住在鎮(zhèn)上,我以前來過這里多次采購秋露白,認識他們鎮(zhèn)長,晚上可以讓他們安排住處?!惫芗翌櫻越涌谡f道。
“嗯,那就好,我還打算看看一會舉辦的蘭舟大賽呢。”顧凡笑了笑,雖然平時他表現的成熟沉穩(wěn),性格淡然,但畢竟還只是十幾歲的少年,少不了獵奇的心態(tài)。
蘭舟大賽就在濂溪上舉辦,參見完品酒大會,顧凡幾人就來到了位于廣場不遠的濂溪邊上,蘭舟大賽也即將開始。
濂溪邊上的草地上,參加比賽的人一群群人圍在一起,正在做最后的準備。
選用青色的藤條和碧油油的翠竹等材料,現場用手工編織一艘小船,再用各種花草搭配在上面,這種精致的小船就是蘭舟,所有參賽者最終獨自一人駕駛自己的蘭舟,在濂溪上比賽。
蘭舟賽不但要劃的快,參賽的蘭舟還要制作的精致漂亮,只有最終被選取的最漂亮的二十艘,才能有下水參賽的資格。
顧凡看著一艘艘被推到水里的小船,不禁贊嘆參賽者真是心靈手巧,青色的小船兩頭翹起,一丈長短,上面使用藤曼編制了各種造型,在用花草點綴其上,有用蘭花的,有用金簪花的,有用薔薇花的等等不一而足,造型也獨居匠心,精巧別致。
一聲下令,蘭舟賽正是開始,岸上觀眾開始為自己支持的參賽者加油助威,被周圍熱鬧的氣氛感染的顧凡、石中岳,陳縛陽也加入了其中。
一向不怎么喜歡熱鬧的顧凡之所以也開口吶喊了起來,是因為一味的靜坐修煉其實是很枯燥的,偶爾通過這種方式來放松一下,也很不錯。同時修道雖然要遠離人群,不食煙火,領悟天地法則,但也要感悟人生百態(tài),所謂修道、修心不可或缺。
看完蘭舟賽天色已晚,管家顧言在顧凡幾人觀看比賽的時候,就找了鎮(zhèn)上的熟人安排好了住宿的地方。
跟隨著管家,顧凡幾人來到鎮(zhèn)長安排的住處‘濂秋小院’,這是鎮(zhèn)長自家開的客棧,一個安靜優(yōu)雅的院子,因為秋露白的名聲在外,常年都有酒商和世家大戶前來采購,所以溪口鎮(zhèn)有著不少這種小型客棧,幽蘭留香、房間雅致,種植著各色蘭花的院子,無疑是鎮(zhèn)上最好的一家。
因為有著顧氏的名聲,顧凡幾人到來的時候鎮(zhèn)長特意在院子里等待顧凡幾人。一身青色長袍,雖然須發(fā)皆白,但仍然精神矍鑠的鎮(zhèn)長,親自接待安排了顧凡等人的食宿才離開。
夜色深沉,白日里熱鬧的小鎮(zhèn)安靜了下來,顧凡回到房間開始了日常的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