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蘭迪警備總署署長恩格盯著面前的一個全息圖像，面色鐵青，二級警長馬爾法.狄格思恭謹?shù)恼驹谒砗蟆?p> 這張尸橫遍野的圖像顯然就是黑鮫酒吧的兇案現(xiàn)場，恩格署長望著其中的某具尸體，聲音沙?。?p> “軍隊的人，為什么會大張旗鼓去暗殺一個小混混？”
狄格思很明智的沒有回話，恩格在長久的思考后再次說道：
“那個電話直接來自要塞裝甲部隊指揮部，他怎么會認識那些人？狄格思，你就沒有任何可供參考的發(fā)現(xiàn)嗎？”
狄格思咳嗽了聲，輕聲道：
“這個小混蛋入過伍，但以他的軍銜顯然不可能結識到什么大人物，倒是那個女少尉的公民檔案在事發(fā)之前就被徹底刪除了，執(zhí)行者的權限相當之高，我沒法查詢。”
恩格的眉頭皺了皺，在署長辦公室里來回踱步了很久，說道：
“馬諾這小子很不讓人省心，但他是我唯一的侄子，狄格思，你知道我沒有子女，馬諾的死，對我來說太過無法接受。”
狄格思在他身后挑了挑眉毛，依舊沒有說話。
恩格繼續(xù)道：
“受庇護的，顯然只是那個女少尉，這很正常，她也許是某個家族送到諾蘭迪鍍金的繼承者。”
這位警察署長很有判斷力，只憑一個線索就幾乎猜到了事實，他終于回過頭來，望向自己這個看似言聽計從，實則桀驁不馴的下屬。
“不管這件事是誰干的，不管付出多大代價，我只想這個小混蛋死。辦得到的話，警備總署還有四個離開諾蘭迪星的名額?！?p> 狄格思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再次鞠了一躬，微笑道：
“您知道，珍妮剛為我生下了第三個孩子?！?p> 恩格牢牢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成交?！?p> ...
...
在接連穿過上六層后，江鼬和艾絲米拉達終于回到了地底之街。
低矮，彌漫著潮熱腥臭和異味的要塞最下層，燈光出奇黯淡，層高只有其他大層的一半，“天空”偏偏飄落著細如牛毛，令人心煩的雨。
艾絲米拉達默不作聲的跟著江鼬，沒有去問為什么這里會有降雨，她本能的覺得，那個答案會非?？膳?。
她甚至有些不敢再去看那些瘦骨嶙峋的孩子，遠處忽然有一道火光閃過，那是一根粗矮的金屬煙囪，正往近在咫尺的金屬殼頂噴涌著黑煙。
“那是什么？”
“死亡工廠，今天的量不小，看來最近要塞的治安壓力很大?！?p> 艾絲米拉達再次抽了口氣，低下了頭。
無數(shù)有意無意，羨慕鄙夷的目光注視下，兩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口，要推開門的手忽然頓了頓：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給你找個干凈的房間?！?p> “沒這個必要，況且，我們應該有很多事情有待決定。”
艾絲米拉達率先推門而入，她站到了這個只有十幾平方的小屋中央，再次看了看屋內(nèi)的布置。
她輕輕搖頭道：
“我真的無法理解，你能在商業(yè)層擁有一整條繁華街道，為什么還要住在這里。”
“可能是因為習慣了。”
江鼬從冰箱里取了瓶水遞給艾絲米拉達，他撐坐在沙發(fā)上，目光隨著女軍官的步伐在房間內(nèi)來回游曳著，一語不發(fā)。
她終于站定了身，朝沙發(fā)上男人問道：
“你有什么打算？”
江鼬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活下去?！?p> “哦。”艾絲米拉達再次低頭沉思起來。
先前的要塞之行發(fā)生了無數(shù)讓她摸不到頭腦的事情，突如其來的暗殺，神秘而可怕的男人，眼前這個住在死亡之層的闊佬，還有那些灰衣人。
她終于再次問道：
“誰想殺我們?！?p> “不知道，我甚至有種感覺，其實根本沒人想殺我們中的任何一個?！?p> 江鼬瞥了眼艾絲米拉達，輕笑道：
“就算有，你的那些灰衣護衛(wèi)也不是吃素的?！?p> “你，怎么知道他們是我的人？”
艾絲米拉達有些不可置信，江鼬略帶揶揄的笑道：
“一個很簡單的主觀意識失誤，你在冷凍房里問東問西，甚至問我為什么開燈，卻沒問過半句關于那群猛人的話，就像根本不需要問一樣?！?p> 艾絲米拉達定定的望著這個有些憔悴的男人，許久才輕聲道：
“你真可怕...”
在她終于下定決心準備要吐露些什么時，房門忽然被猛的踹開，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
鯊與臭鼬淡水運輸公司的董事會副主席，蕭鯊毫不客氣的站到了兩人中間，瞥了眼江鼬的床單道：
“沒耽誤你們吧？”
他的狀態(tài)有些異常興奮，甚至不等兩個略帶尷尬的男女解釋上什么就興沖沖道：
“可靠消息，要塞裝甲部隊準備強攻東部洋，三天之內(nèi)！”
...
...
艾絲米拉達再次跟著江鼬和蕭鯊，來到了位于地底之街東側的一個不起眼的工廠里。
這里顯然是由個廢車場改建而成，整個工廠里滿是破損不堪的廢車爛鐵，一個矮胖工人正朝江鼬嚷嚷著：
“老板，我不可能在一天內(nèi)搞完那東西，原定工期還有一個月，更不可能如您所說，在這種情況下，還給您的愛車包裹好抗壓殼，這兩件事，都不可能！”
“我不管，后天我看不到貨的話，你們這個月的食物供給通通減半！”
“我的老天，你上輩子絕對是條貪得無厭的吸血蟲！”
艾絲米拉達和蕭鯊對望了眼，兩人并不熟悉，但此刻似乎都，非常明白江鼬的想法。
“這小子以前也那么怕死嗎？”
“沒錯，地底之街的恥辱?！?p> 聽到了后面的對話，江鼬轉(zhuǎn)過身來，沒好氣道：
“不管先前發(fā)生了多少事情，我的目的只有一個，離開諾蘭迪，幫你回到法蘭星的家族領地，這也是某人給我的任務，跟任何時事無關。”
他的語速飛快，甚至沒給艾絲米拉達插話的機會：
“我很奇怪他為什么把你交給我，你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我只知道，你死了，我也會死。”
“那些人，是誰？他，又是誰？為什么你死了，他也得死？”蕭鯊望著兩人，目光疑惑。
“相信我，你絕不會想知道?！?p> 江鼬開始繼續(xù)跟身前的胖子吵嚷著關于某部名貴座駕的改裝進度問題，蕭鯊接到了個電話，神神秘秘的躲在角落說著什么。
艾絲米拉達再次無奈的打量起了周圍，那些皮膚黝黑的工人紛紛轉(zhuǎn)過了頭，不敢直面她的目光，有人打開了全息電視。
在身材曼妙的購物小姐剛出現(xiàn)三秒時，一個緊急新聞直接插了進來，工人忽然發(fā)出了齊齊的低呼。
艾絲米拉達定定的望著那個全息圖像，隨手拍了拍江鼬的肩膀。
“干嘛？”
討價還價到滿臉通紅的江鼬有些嫌棄的看了她眼，腦袋忽然被一雙熟悉的雙手一擰，脖子發(fā)出了可怕的喀嚓聲。
他沒有罵出聲。
并不是艾絲米拉達扭斷了他的脖子，而是因為電視上的內(nèi)容。
那個不太年輕的女主持面容嚴肅道：
“您現(xiàn)在看到的，是一位潛入了諾蘭迪地下區(qū)域的叛國分子。”
“可靠證據(jù)表明，這個卑鄙，無恥的叛徒涉嫌參與數(shù)起針對平民和帝國軍人的屠殺，行星警備總署承諾，任何能被證實有價值的線索，都可獲得五十萬克朗的懸賞！”
“五十萬克朗，足夠我全家移民去要塞頂層了！”
工人們驚呼出聲，紛紛望向了電視上那張有些稚嫩的臉。
比現(xiàn)在更年輕青澀些，但沒人認不出來被放大到五倍的，江鼬的面孔。
幾十雙眼睛望向自己，江鼬臉色煞白，咬牙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