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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臥底

第一百四十四章柴進橫海郡迎客(下)

水滸臥底 加亮 2222 2020-08-15 09:45:00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天色略有些晚。只見莊門大開,柴進引著三五個伴當,龍行虎步,入得正廳與宋江相見。

  柴進見了宋江,略唱了一諾,只稱道:“端的想死柴進了!天幸今日好風,吹得押司到此,大慰平生渴仰之念!”

  宋江連忙回禮,答道:“宋江一介疏頑小吏,今日冒昧前來,還請柴大官人恕罪?!?p>  柴進滿臉堆笑,口里說道:“昨夜燈花爆,今早喜鵲噪,我就想著會有貴客臨門,但猜破腦袋也了不到是貴兄來?!?p>  宋江見柴進甚為客氣,心中甚喜,臉上卻不露聲色,叫兄弟宋清與柴進相見了。

  柴進道:“不敢動問,聞知兄長在鄆城縣勾當,如何得閑,來到荒村弊處?”

  宋江答道:“久聞大官人大名,如雷灌耳。雖然之前收過大官人書信,只恨賤役無閑,不能相會。今日宋江不才,做出一件沒出息的事來。弟兄二人尋思,無處安身。想起大官人講江湖義氣,特來投奔?!?p>  柴進聽罷,笑道:“兄長放心!哪怕是做下十惡大罪,只要來到弊莊,就不用憂心。不是柴進夸口,任他捕盜官軍,都不敢正眼兒看小莊。我這里四五十個有罪的人!”

  柴進笑罷,命人重整宴席,與宋江分賓主坐下。宋清坐了側(cè)首,李應在一邊相陪。四人坐定,十數(shù)個莊客并幾個主管,輪替著把盞,伏侍勸酒。

  柴進再三勸宋江弟兄寬懷飲幾杯,宋江稱謝不已。酒至半酣,看看天色晚了,點起燈燭。宋江辭道:“小可酒量有限,不可再吃。”

  柴進哪里肯放,直吃到初更天,只吃得宋江面皮發(fā)紅。柴進在后堂深處又擺下各色干果、點心,四人輕酌說話。

  又飲過幾杯,柴進見宋江酒勁上涌,目光呆滯,便問道:“不知兄長做下什么事,逃家在外,這番憂心?!?p>  宋江道:“通匪!”

  “我還當什么大事。不知是與何處山寨的哪個首領(lǐng)有交情?”

  宋江嘆了一口氣,道:“梁山泊晁蓋。他們劫了生辰綱,做下了今年天字第一號大案。后來上了梁山泊,火并了王倫。”

  柴進聞言色變,所謂龍有逆鱗,虎有虎須,輕易動不得。這梁山泊王倫一事,正戳在王倫傷疤上。柴進乃大周皇帝苗裔,大宋世代國賓,少受挫折。但凡他要辦的事情,很少沒有辦不成的,因此自視甚高。梁山泊之主明為王倫,實則為柴進。梁山泊剛易主時,人心不穩(wěn),是絕佳的反擊時候。然而晁蓋大手一揮,把生辰綱許多金銀分給眾嘍啰,勉強渡過這個關(guān)口。隨后等柴進得到消息,又趕上黃安圍了梁山泊,片言傳不到泊子里面去。待戰(zhàn)過黃安,大勝之下,嘍啰們大多被晁蓋折服,人心皆定,晁蓋等人已初步站穩(wěn)腳跟。沒了眾多嘍啰們,只憑柴進那十幾個做頭目的心腹,渾身是鐵也打不了幾根釘,給晁蓋添亂還可以,但要是想重奪梁山泊,打死也戰(zhàn)不過晁蓋等人。

  若是柴進帶了人上梁山去,或許還有可能。然而柴家不是一般人家,別人誰落草,官府咬咬牙都能忍,唯獨柴家不行。這柴家不落草時,都是歷代趙家天子的眼中釘、肉中刺,只是礙于顏面,硬生生生忍了;若是柴家有人落草,肯定是先按一個謀逆的罪名,然后名正言順收回丹書鐵劵,派出大軍,滅族了事。而且梁山泊離汴京五百里不到,別看眼下官府大軍遠征西夏,只要柴進去那落草,官府便西夏不打了,也會調(diào)集西軍精銳與柴進不死不休。

  所以如今梁山泊對柴進來說,已經(jīng)是個死局,連死灰復燃機會都沒有。正因為此,以前一帆風順的柴進才愈發(fā)不能容忍。這幾日,莊上莊客平日聊起閑天來,連山東都不敢多提,只怕不小心走了嘴,惡了柴進。

  然而這宋江不知死活,兩三句就把柴進傷疤血淋淋揭開,往上灑了一把粗鹽,如何讓他不怒。

  眼看柴進就要發(fā)作,李應連忙咳嗽一聲,道:“兄長與晁蓋是舊相識么?”

  宋江只裝作沒看見,道:“豈止熟識,還是既過命又要命的交情?!?p>  這人與人之間論交情,大多是說過命的交情;若是說要命的交情,可就是有仇了。既過命又要命,這個說法很是新鮮,柴進只覺宋江話里有話,臉色略有緩和。

  李應看了柴進臉色,問道:“押司真是好鬧笑,哪里有這種交情?”

  宋江道:“晁蓋那廝劫取了蔡京老賊生辰綱,濟州府派人要去捉拿他,我冒著身家性命危險,私下里放了他們,這便是過命。晁蓋卻打算要我的命,派人大張旗鼓來鄆城縣尋我,被官府得知,得了通匪的罪名,流落在江湖上?!?p>  李應道:“哪有這么忘恩負義的,真是白白污了好漢的名頭?!?p>  “這正應了那句俗話,升米恩,斗米仇。我兄長和他有大恩,因此成了大仇?!彼吻宀遄斓馈?p>  李應又看了看柴進臉色,道:“兄長放心!這小小罪名算什么,便殺了朝廷的命官,劫了府庫的財物,大官人也敢藏在莊里?!?p>  宋江站起身來,朝柴進拜倒:“若是避罪,非是宋江自夸,天底下有千百處地方可去。然而那都不是小可想要的。小可冒昧來柴大官人莊上,是想與大官人出氣?!?p>  柴進懶得去扶宋江,道:“我不愁生計,每日不是吃酒打獵,就是打獵吃酒,有什么人敢給我氣受!”

  宋江自己站起身來,裝模作樣拭了拭身上并不存在的塵土,道:“眼睜睜看著晁蓋在梁山泊快活,大官人難道不生氣嗎?我要上梁山泊去,只要柴大官人助我。晁蓋早晚必亡,梁山泊必然重歸大官人旗下?!?p>  柴進只盯了宋江看,宋江回視回去,都不說話,像兩只斗雞一樣。良久,柴進冷哼一聲,離席而去。

  李應咳嗽一聲,正色道:“押司說笑了,這梁山泊和柴大官人可沒什么干系?!?p>  “李兄如何當著明人說暗話?梁山泊若是沒有大官人的心腹在,便割了宋江的頭去!”

  李應也變了臉色,道:“大官人敬你是個人物,待你做個客官。你如何混賴大官人有心腹在梁山泊上?”

  宋江見李應抵死不認,便起身道:“酒吃的多了,我且去凈手,躲杯酒?!?p>  宋江往東廊盡頭處虛晃了晃,隨即轉(zhuǎn)出前面廊下來。他豎耳聽了,正廳傳來兵兵乓乓的聲音,雜著幾句人聲,正是宋清在破口大罵。罵聲隨即低落下去,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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