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親戚的話
外頭傳來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小華原本還躺在床上半夢半醒，一個機(jī)靈，跳了起來。顧不上穿鞋就往窗臺邊上看去。外頭是來拜年的親戚。
小華扶著窗子輕輕地嘆了一聲，走回床上重新躺了下來。他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臨近中午。難得能睡到這么遲。小華伸了一個懶腰，準(zhǔn)備起床。
“嘟，嘟，嘟......”一陣的上樓聲。不用猜就知道是老張嬸來了，整個家里面只有她走樓梯會發(fā)出這樣的聲音。
“小華，小華，”老張嬸叫了兩神，輕輕敲了敲門，“好起來了?！?p> “誒，我知道了，就下去。”
小華起身洗漱，好好地整理了一番。過年的日子與平常大不相同，在親戚面前特別要顧及爸媽的面子。再說，這親戚上次見的時候，自己還是一頭五顏六色的頭發(fā)，一副邋遢的死樣子。今天怎么說也要讓他們改觀一番。
“哎，七叔，新年快樂?！毙∪A剛走下樓梯就看到了坐著的七叔，連忙打招呼。這七叔是老張頭的堂兄弟，早年也在新鎮(zhèn)上住。后來患了風(fēng)濕病，受不了這山里常年的潮濕，就全家移到了山下鎮(zhèn)去。他兒子正好也在家族里排行老七，大名叫張全友，不過大家都叫小七，跟小華一個歲數(shù)。
“小華？”七叔愣了一下，他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小華。好久沒見了，在他腦子里，小華還是那個一副叛逆樣子的小混混。
“七叔，是我啊?！毙∪A笑著給七叔遞上煙，也遞給小七一根，小七擺擺手說不會。
七叔接過煙，可眼神還在小華身上停留，過了一會兒才笑起來，嘴里不停地說著：“這樣好，這樣好。”
小華有些不好意思，回了七叔一句：“以前不太懂事，不會再那樣了。”說著便拉著七叔和小七坐下，給續(xù)上了茶葉。七叔看著小華，其實從小他就比較喜歡小華，整個家族里小華是最會讀書的，人也聰明，那兩年小華頹廢的時候，他也沒少回到鎮(zhèn)上來勸他。這番好意，小華也一直記在心里。
“小七現(xiàn)在在干嘛？”小華問道，這個堂弟小的時候一直都比較靦腆，后來七叔搬到山下去之后就沒怎么見過面。
小七沒說話，七叔倒是一下子接過了話茬：“他呀，考了大專，明年就畢業(yè)了。”臉上是開心的神色。小華沒有說話，他笑著看著小七，心里有種羨慕。
七叔回頭問小華現(xiàn)在在做什么了，小華回答道：“我在省城工作，現(xiàn)在也還行，在幫我們董事長做助理?！逼呤逍χc點頭，倒是小七來了興趣：“董事長助理？那工資肯定很高吧。”
“還可以吧，反正慢慢來吧?！毙∪A笑著對小七說，小七一臉羨慕。但是在小華的心里，他卻更羨慕小七，畢竟上大學(xué)，哪怕是大專，也是他一個有遺憾的夢想。
老張嬸這邊已經(jīng)在廚房張羅好了幾個菜，一個接一個的端上了桌。老張頭小心翼翼地從柜子里把小華帶回來的酒拿出來，給七叔滿上。
“這個酒好啊，要好幾百塊一瓶吧?！币宦牭狡呤逭f出了老張頭心里想他說出的話，老張頭心里樂開了花，一落座，又給七叔遞上了一支中華煙，自己也點上了一根。
“喲，老哥，你也開始抽香煙了？”七叔拿著煙往嘴里放，“你那根老煙槍呢？”
老張頭給七叔點上煙，笑瞇瞇地說：“這兩天煙絲沒的賣，小華帶了些香煙回來，過過癮頭。”
七叔看出了老張的心思，點上煙，笑著搖著手指朝自己的老哥說道：“你呀，就是嘴硬?！?p> 四個人推杯換盞，不一會兒氣氛就熱鬧了起來。老張嬸還在里頭炒著菜，老張頭和七叔已經(jīng)劃起了酒拳，兩個倆好久沒見，你一杯我一杯，大半瓶酒一下子就沒了。
小華和小七沒喝多少，兩人就在一旁看著，小華朝坐在對面的小七招招手，示意兩個人出去走走。
“爸，七叔，我和小七出去走走，你們喝?！?p> “你們吃飽了吧?！?p> “吃飽了?！眱扇她R聲答道。
“那你們?nèi)ス涔浒?。”兩位長輩朝他們揮揮手，又興奮地劃起了酒拳。
小華和小七兩人沿著屋后頭的一段小溪走著。小華點上一根煙，又遞給小七一根：“抽吧?！?p> 小七尷尬地笑笑：“哥，我不會抽?！毙∪A呵呵一笑，對著小七回答道：“你就別騙我了。剛在飯桌上眼神老瞄著放在桌上的那包煙，我還不懂你在想什么?！?p> “拿著，”小華用遞煙那只手的手背捅了捅小七，“到我這兒還裝?！?p> 小七略顯尷尬地笑笑，從小華手里接過了那根煙，熟練地點上，“哥，你怎么這么厲害?！?p> “在外面工作，必須要學(xué)會察言觀色。你以后就會懂的?！毙∪A像是個過來人一樣教著小七。
“哥，其實我不想讀書了。”小七說出了一句心里話。小華有點不理解，問他為什么不想繼續(xù)讀了，而且他只有半年左右就畢業(yè)了。
“我覺得讀書一點意思都沒有，還不如早點出去工作。像哥你，做董事長助理，又賺錢又派頭?！彼f的很激動，好像從心里看不起讀書。
小華輕輕嘆了一聲，這個世界上就是這樣。別人拼命想要得到和珍惜的東西，在另一群人心里卻是可有可無的存在。“還是讀書好，我只是運氣好?！毙∪A撿起一塊石子，用力一拋，落在了小溪里，“有好多跟我一樣的人，一樣做著小工。你還是好好讀書吧?！?p> 小七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小華不解，問他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魏麗芬嗎？”小七神神秘秘地說，“就是以前我們高中那個?；??！?p> 小華頓了一下，又聽到了這個名字。他咽了口口水，問道：“怎么？”
“她不是讀完了高中就到省城里頭去了嗎？”
“是啊，我知道?！?p> “聽說他們家里人都住到省城里頭去了，還買了個大房子?！?p> “哦？是嗎?！?p> 小華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小七朝四下張望了一下，神神秘秘地湊到了小華的耳邊：“聽說都是她做“婊子”掙的?！?p> 小華的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他心里有些憤怒，婊子？小七怎么能用這種稱呼稱呼她呢？他捏了捏拳頭，把怒氣強(qiáng)壓下去。
“以后別在別人背后亂嚼舌根！”說著把煙扔在地上，轉(zhuǎn)頭走了回去。
小七有些不好意思，可能他也覺得這樣說不好，默默地跟著小華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