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臨時(shí)出差（求推薦收藏）

　　　　“呼——”

　　張立東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村子里的棋牌室待著，暗中松了一口氣，

　　那個(gè)夢境，實(shí)在是太過可怕了。

　　只有在人多的地方，他才能說服自己，夢只是夢，以此勉強(qiáng)入睡。

　　從貼墻放著的長椅上站起身，張立東只覺得脊椎僵硬的如同一根鋼筋，肋骨以及肩胛板都隱隱發(fā)痛。

　　這是他坐著睡了一宿的結(jié)果。

　　跺了跺麻木的雙腳，張立東看向棋牌室中心，錯(cuò)落擺放的十幾張桌子，人頭滾動(dòng)，驚呼、咒罵和牢騷不絕于耳。

　　人群的上方，凝聚著翻滾的煙霧，那是煙草味、汗臭味和劣質(zhì)茶葉味的混合品。

　　“今天耍的有多開心，明天工地搬磚就有多辛苦?！?p>　　張立東的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

　　“東子，醒啦，過來耍一盤?！?p>　　一個(gè)膚色黝黑的村民看到張立東起來了，立馬熱情地招呼。

　　他的面前，一堆有零有整的鈔票堆成了小山。

　　“不了，不了，我家······我肚子痛，得去茅坑一趟?！?p>　　張立東一只手捂住口袋，另一只手在胸前胡亂比劃著。

　　“呵呵，知道你膽小，我就是跟你說說而已?！?p>　　膚色黝黑的村民譏諷道。

　　“誰說我膽子??？村子里我的膽子最大，以前有人和我打賭，要是我能在村頭亂墳崗睡一晚，他給我一百塊錢。”

　　張立東梗著脖子，大聲爭辯著，

　　“結(jié)果我一連在亂墳崗睡了半個(gè)月，那個(gè)人倒追著我，求我結(jié)束打賭。”

　　“睡亂墳崗算得了什么，死人又不會從棺材里爬出來咬你?？蛇@個(gè)小東西，”

　　膚色黝黑的村民卻是搖搖頭，拿起一張紙牌，

　　“它可比睡死人邊上刺激多了，你敢玩這個(gè)，我才會承認(rèn)你不是一個(gè)沒膽子的男人。”

　　“刷牌不······”

　　張立東本能的后退一步，口中的話剛說到一半，眼神瞥到了膚色黝黑的村民同桌牌友投來的視線，

　　充滿鄙視與嘲弄的視線。

　　“來家來，看看誰怕誰?！?p>　　他心中立刻騰起一股火來，大步?jīng)_到牌桌前，把一人推開，一股屁做下去，嘴里嘟囔著，

　　“今天我要讓你們，什么叫做棋牌小王子?！?p>　　半小時(shí)后，“棋牌小王子”的臉色慘白，拿著紙牌的手不住的顫抖，嘴唇發(fā)干，額頭滲出細(xì)密的冷汗，

　　“我的牌······”

　　“快出啊，愣著干嘛，別耽誤大家伙的功夫?！?p>　　一人沖著張立東不耐煩的吼道。

　　膚色黝黑的村民說的不錯(cuò)，小小的紙牌可比亂墳崗嚇人多了。

　　當(dāng)張立東躺在墳頭上的時(shí)候，他可以百分之百保證，土里埋得老家伙一定不會爬出來。

　　然而在牌局里，他什么也保證不了。

　　紙牌真的會吃人啊！

　　張立東搖搖晃晃的走出棋牌室，兩眼無神，行尸走肉一般的晃蕩到大街上，冷風(fēng)順著衣領(lǐng)灌入，讓他猛地一個(gè)激靈，清醒過來，

　　“我是在哪兒？對了，我的錢！”

　　他一摸口袋，空空如也。

　　“錢呢？我的錢呢？”

　　安靜的清晨，空曠清冷的村道上，張立東仿佛是被淋上了滾油一般，凄慘的叫嚷著。

　　“張立東，你老板發(fā)給你的工資，你全輸光了？”

　　一個(gè)身穿黑色夾克，藍(lán)色牛仔褲的男人，從村道邊上的一棵老柳樹后走出來，從背后靠近了張立東。

　　張立東丟了魂似的，根本沒注意到身后的黑夾克男人，他把上衣和褲子的口袋都扣出來，癡呆片刻，才懊惱的拍拍腦袋，

　　“我把錢都輸光了，我辛辛苦苦在工地干了半年的工資，讓我一泡尿的功夫在牌桌上全輸光了。”

　　黑夾克男人嘆息一聲，

　　“唉，沒了錢，你又得出門打工了。”

　　“打工？打工賺錢太慢了，下個(gè)星期我要給翠翠家六萬彩禮，要不然翠翠就不跟我好了?！?p>　　張立東揪著自己的頭發(fā)，恨不得把自己的頭發(fā)拔光，變成禿子。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p>　　黑夾克男人說道。

　　張立東忽然高興地一跳，咬著腮幫子說道：

　　“我可以去找我的老板要，他的工地挖出了一個(gè)古墓，我知道他不想上報(bào)，他才給我一萬塊錢，少了，最少得六萬，不，十萬，一百萬，一個(gè)億?！?p>　　“原本還想留你一命，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了?！?p>　　黑夾克男人一咧嘴角，臉上掛上冷冽的笑意，胳膊一揚(yáng)，便搭在張立東肩上。

　　張立東頭一扭，看到了黑夾克男人，登時(shí)嚇了一跳，

　　“你是誰？我剛剛說的話······”

　　他一捂嘴，想到了自己方才的自言自語，面露怒色，抬起胳膊肘就要推開黑夾克男人。

　　黑夾克男人的手臂，仿佛鋼鐵一樣，緊緊箍住張立東，紋絲不動(dòng)，

　　“我方才用的，是從一本名為《誘供的藝術(shù)》的書上學(xué)到的東西?！?p>　　他說著話，手臂的力道一増，慢慢夾緊。

　　“放開我，救命。”

　　張立東拼命地掙扎，張開嘴想要大喊，可是喉嚨里發(fā)出的卻是文字是的嗡鳴。

　　黑夾克男人繼續(xù)說道：

　　“你錯(cuò)位的鎖骨，擠壓了氣管，所以喊不出聲，這個(gè)技巧，是我從一本名為《氣死法醫(yī)的一百種手法》的書上學(xué)到的?！?p>　　張立東如同睡著了一般，腦袋一歪，便枕在了黑夾克男人肩上，從遠(yuǎn)處望去，兩個(gè)人跟一對勾肩搭背的好哥們似的。

　　周伯龍用胳膊舉著張立東，走到老柳樹跟前，將后者輕輕放下，擺成后背貼著樹干坐在地上的姿勢。

　　待得他走后，便只留下了睡著的張立東。

　　在這個(gè)安靜的清晨，空曠清冷的村道上，有一個(gè)年輕人靠著老柳樹，孤零零的永遠(yuǎn)睡著了。

　　“還有一個(gè)?！?p>　　周伯龍離開村中大道，左拐右拐，進(jìn)入了一條稍顯泥濘的小路。

　　小路的兩邊，是幾戶人家的大門。

　　此時(shí)，天剛放亮，一戶戶緊閉的大門后，有裊裊的炊煙升起。

　　咚咚咚。

　　周伯龍敲響了一戶人家的大門。

　　“來了，來了?！?p>　　一個(gè)爽朗的婦人聲音在院子里響起。

　　急促的腳步過后，大門開啟，一個(gè)胖胖的，穿著大花色寬身衣服的婦人出現(xiàn)在門后，

　　“你是？”

　　“哈哈，大媽，我是張程的朋友?！?p>　　婦人恍然大悟，臉上浮現(xiàn)熱情洋溢的笑容，

　　“那快進(jìn)來吧，你肯定還沒吃飯，進(jìn)來坐坐，早飯馬上就好?！?p>　　“不用了，我和張程說些事就走。”

　　周伯龍推辭道。

　　“不礙事，不礙事?！?p>　　婦人說著，返身走回，人在院子里就對著靠東的一間屋子，扯著嗓子喊道：

　　“大程子，快給我滾起來，一天天晚上不睡早上不起，光知道玩手機(jī)，你朋友來找你了?！?p>　　“煩死了?！?p>　　屋子內(nèi)傳出一聲同樣聲調(diào)的回應(yīng)。

　　“你看我兒子，一點(diǎn)都不知道心疼當(dāng)?shù)?dāng)媽的?！?p>　　婦人對著周伯龍撇撇嘴，一臉埋怨，而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哎，我灶房里的的鍋還熱著，你先進(jìn)去跟他聊吧?！?p>　　“大媽，你去忙吧，不用管我?！?p>　　周伯龍對婦人說完，便抬腳進(jìn)了正房，推開東邊屋子的房門。

　　“一天天的，不讓人清凈，那天我死了，他們是不是才高興。”

　　一個(gè)頭發(fā)亂糟糟呈雞窩狀，二十多歲的男青年，正坐在床邊，雙眼無神的打著哈欠。

　　“你是張程？”

　　周伯龍問道。

　　張程一愣，扭過脖子，看向周伯龍，

　　“我不認(rèn)識你，你是誰？”

　　周伯龍答道：

　　“我是誰，你不用管，我是來想你打聽有關(guān)古墓的事的?！?p>　　“古墓？”

　　張程雙眸一亮，看向周伯龍的目光，多了一絲警惕，

　　“你是來滅口的?！?p>　　“難得遇到一個(gè)聰明人，剩了我一番口舌?！?p>　　周伯龍大方承認(rèn)，將手向張程伸出來，

　　“我們節(jié)約一下彼此的時(shí)間，為了來送你趕上天堂的末班車，我連早飯都沒顧得上吃。”

　　“哼哼，凡人的智慧?！?p>　　張程卻是不慌不忙的探出食指，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鏡，

　　“我已經(jīng)把古墓的影像資料卻部上傳到云盤了，并且設(shè)置成，三日不操作，云盤的資料會自動(dòng)傳送到文物保護(hù)部門的郵箱?！?p>　　周伯龍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僵硬了幾秒，而后收回，臉上尬笑，

　　“哈哈，怎樣才能讓你刪除那些資料呢？比如一張銀行卡，或是一個(gè)美女。”

　　張程搖搖頭，

　　“我不要錢，我也不要美女，我只想活命?！?p>　　周伯龍的視線，落在張程床頭的手機(jī)上，手機(jī)屏幕亮著，

　　曲碧閣大火連載，《退役間諜游戲花都》。

　　現(xiàn)代的年輕人，什么書也看，凈學(xué)一些華而不實(shí)的東西。

　　他心思一沉。

　　“開飯啦，都出來吃飯。”

　　門外，婦人大聲喊著。

　　幾分鐘后，拗不過婦人挽留的周伯龍，坐在了飯桌前，和張程母子一同吃著簡單的早餐。

　　張程說道：

　　“媽，以后別那么容易相信別人，否則叫別人騙了還幫別人數(shù)錢呢?！?p>　　婦人一瞪眼，喝道：

　　“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一會兒吃飽了，去地里把草鋤了?！?p>　　張程頓時(shí)蔫了下去。

　　周伯龍細(xì)細(xì)咀嚼著口中的咸菜饅頭，品嘗其滋味。

　　在他淡然的面孔下，是泛起一絲絲漣漪的心湖，

　　這味道似曾相識，

　　是他曾失去，而后努力想要找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