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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報(bào)亭

第五十三章 人死了,誰哭都一樣

深淵報(bào)亭 紅色的堅(jiān)果 2048 2020-07-03 23:17:45

  如果說一個(gè)村子,在晚上十點(diǎn)還熱鬧非凡,那么絕對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但反之,假如整個(gè)村子都陷入死寂,也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巳門村,便是如此。

  周成曄和司竹兩個(gè)人沿著村路走了五分鐘,卻依舊看不見一個(gè)人影,甚至兩側(cè)的磚瓦房子里都沒有一絲燈光。

  “你確定是這里?”周成曄倍感懷疑的問道,“怎么這么冷清?”

  “你想要多熱鬧,這是辦白事,又不是娶新娘子?!彼局駭[出一副沒見識的表情,解釋道,“死人的人家在東村,所以這里安靜些沒什么奇怪的。等再往前面走一點(diǎn),過了那座二層小樓后,你大概就能聽到吹喇叭的聲了?!?p>  周成曄若有所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跟她一步步的走著。

  又是五六分鐘過后,果不其然,不遠(yuǎn)處傳來的明顯的金屬聲,

  接著走出百米,他們終于看到了目的地。

  只見在一片由三株楊柳樹圍著的空地中,站著許許多多穿著白紗,披著白麻的村民,還有些人吹著嗩吶喇叭,敲鑼打鼓。

  周圍圍著不少看熱鬧的村民,

  零零散散的小孩跑來跑去,但不一會又會被家大人給抓住,

  周遭灑落著不少的紙人,紙錢,

  兩側(cè)還設(shè)有貢桌,擺滿了供果。

  這是很明顯的農(nóng)村辦喪事的場景。

  怪不得村西那么安靜,感情都跑這來了。

  “看樣子來的正巧,到我出場了?!彼局衤氏热酉戮湓?,隨后就撇下周成曄獨(dú)自走向了人群中央。

  周成曄想叫住她,但卻沒來得及。

  緊接著,便是一位年過半百的中年人頭戴孝帽,身著樸素,腰系白繩,腳著一雙草鞋,從最中心走了出來,接待了司竹。

  隨后,又是一個(gè)和他年紀(jì)差不大的中年婦女跟了出來,同樣的裝束,表情卻沒那么和藹。

  瞧這打扮,應(yīng)該是死者的近親吧,否則若是賓客之類的,扎一根白麻帶便是夠了。周成曄猜測道。

  老夫婦二人看到一身紅裙的司竹并沒有多說什么,大致只是到了句“你來了”之類的客套話,便拉著她走向了場子后面。

  十點(diǎn)四十五了,距離子時(shí)還有最后十五分鐘。

  周成曄也湊近了些,混在村民當(dāng)中,隨便找了一個(gè)看起來還算好說話的漢子,問道,“朋友,麻煩問一下這是誰死了?”

  青壯年正在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被老夫婦帶走的司竹呢,看樣子是被迷住了,哈喇子不停的往外流。這時(shí)突然聽到有人叫他,不由得嚇了一跳,歪過頭來,“兄弟,你是……”

  “我是……隔壁村子的?!敝艹蓵想S便編了個(gè)瞎話。

  “隔壁村子?”青年愣了一下,隨后嚇得身子往后退了幾步,道,“我們隔壁……是墳地?。。俊?p>  “……”

  我特么哪知道!

  “別害怕,我是那座山后面的?!敝艹蓵现钢笫诌?,“我就是來這里走個(gè)親戚,看到這人挺多的就湊個(gè)熱鬧?!?p>  “哦,這樣啊。”青年松了口氣,道,“那大兄弟你可真行,死人的熱鬧你也湊?!?p>  “你們村子的人難道不是都在這嗎?”周成曄奇怪道。

  “嗨,那是因?yàn)樽叩娜耸俏覀兇彘L家的老頭?!?p>  青年指著剛剛領(lǐng)著司竹進(jìn)去的中年夫婦,解釋道,“他就是我們村的村長,今年都六十多歲了,前些日子他老父親過世了,所以這才舉辦的喪事。聽說還時(shí)從外面請來的哭喪人呢?!?p>  “諾,你看,就是那個(gè)丫頭,你看長得多漂亮啊,這身段,這臉蛋,要是能夠嫁給我,洞完房第二天就死我也樂意?。 ?p>  “呵,那倒時(shí)候也不用請人哭喪了?!?p>  “嘿,你這人怎么說話呢!”

  青年有些不高興,周成曄也沒搭理他,反而看向人群中央那塊空地。

  此時(shí)司竹已經(jīng)出來了,她身上的紅裙也換成了一身和村長們同樣的白色麻孝服,頭上纏著白帽,腰間圍著白絲帶,臉上表情凝重,想來是已經(jīng)入戲了。

  “兄弟,問你個(gè)事?!敝艹蓵显俅螠惖角嗄昱赃?,道,“你們村子里每次死人都會請人哭喪嗎?”

  “怎么可能?!鼻嗄甏鸬?,“請人多貴啊,這不是因?yàn)榇彘L的老頭今年八十四歲了嘛,活這么大不容易,算得上是老喜喪了,所以這才請來的哭喪人?!?p>  原來如此……

  “那自家死人外人哭喪,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周成曄繼續(xù)問道,這也是他很不理解的一點(diǎn)。

  正常人死后七日輪回,若是老頭的靈魂見到自己的喪禮,居然是外人在哭,也不知道能是個(gè)什么心情。

  會不會被氣的從棺材里爬出來呢?

  可惜,

  相較于他的不理解,這位土生土長的村里青年反而淡定的許多,

  “那又怎么樣?”青年滿不在乎道,“人死了,誰哭都一樣?!?p>  ……

  周成曄沉默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這句話。

  對啊,人都死了,可不是誰哭都一樣嘛。

  不過,

  問題是,

  算了,也沒什么問題了。

  結(jié)束了這場荒唐的謬論話題,時(shí)間也終于到了子時(shí),

  喪禮,這就算開始了。

  隨著幾人吹起了嗩吶喇叭,從后面幾個(gè)年輕力壯的青年,穿著白麻服,抬著一口實(shí)木棺材緩慢的出來。

  抬至空地中央,實(shí)木棺被平穩(wěn)放下,

  緊接著,先前那些小孩出場了,他們手持花籃,往空中扔起了雪白的紙錢,

  “樂隊(duì)”再次登場,

  吹喇叭,吹嗩吶,

  敲著鑼,打著鼓,

  眾人圍繞在四周,“觀賞”著這次出殯。

  幾分鐘過去了,

  終于,

  到了司竹登場的時(shí)候了。

  她化著妝,面容憔悴,肌膚蠟黃,淚眼婆娑,踱步在棺材旁。

  隨著嗩吶一響,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哭聲未出,淚已兩行,

  先是整個(gè)人俯身貼在棺材上,發(fā)出“嗚嗚”的哭聲,

  隨后她半起身子,撕心裂肺的嚎叫,

  她頭發(fā)披散著,根本看不出來時(shí)的高雅與從容,倒更像一個(gè)剛剛喪夫的農(nóng)村女子,

  這種慘狀,仿佛棺材里躺著的真的是她的至親之人。

  周成曄與其他村民站在周圍,欣賞著司竹的表演,哪怕他這個(gè)外人,此時(shí)居然都有些被她給打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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