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陳大掌門

　　“一百零二，一百零三，一百零四……”

　　黃大虎渾身是汗，雙手舉起一個石鎖。

　　石鎖有40斤重，好重啊，黃大虎想起給商行搬運貨物那些腳夫。

　　一石重的大米袋，人家腳夫一次能搬兩袋，扔在背上走路帶風，跟玩似的。

　　我在外面的時候，在商行的鋪子里干的是接待客人，走廳跑堂幫當手和掌柜清點貨物的雜活，哪像現(xiàn)在這樣使過力氣啊。

　　這破課程，不學也罷，得找個機會從這個鬼地方溜走……

　　“一百零五……”

　　手臂發(fā)麻，兩腳打顫快站不穩(wěn)了，我不行了。

　　“不成了，我不行了?！?p>　　黃大虎咚一聲把石鎖放在地上。

　　“哎呀呀，今天總算及格了，還超出規(guī)定的一百次，多舉了五下?！?p>　　渾身腱子肉的陳述站的筆直，臉上英氣勃發(fā)。

　　“師傅，我已盡力了呀?！?p>　　黃大虎覺得自己沒撒謊。

　　“你以前在外面是干什么的？知道嗎，我以前教過幾個女徒兒，她們舉石鎖的樣子都比你有陽剛氣質。”

　　陳述單手扶額，臉上表情郁悶。

　　“你看看自己舉石鎖的姿勢，歪脖子擰腿兒的，太他媽難看了。以后你出去，拜托你千萬別跟人提起是我陳述的徒弟，我要臉，丟不起那個人?！?p>　　不帶這樣說自己徒弟的吧。

　　四歲左右的時候家鄉(xiāng)鬧大饑荒，父母不幸餓死，自己被不知道哪蹦出來的一個舅舅帶到京城，打小缺乏照料，沒吃過什么好東西。

　　后來幸虧沐記商行收留自己，從小吃糠咽菜的，能長大活到今天就算不錯了。

　　“師傅，問您個事兒呢。

　　您以前在外面，可也是門派掌門？”

　　我們沐記商行是做買賣的，又不是鏢局武館，怎么會有他這樣武糾糾的頭領。

　　何況商行頭領被稱為總舵主，從沒聽過誰叫他掌門人啊。

　　“那當然，現(xiàn)在淵玄中你的五個師傅，曾經(jīng)都是天女門的掌門?！?p>　　陳述劍眉一挑，挺胸抬頭看了黃大虎一眼。

　　“天女門……你們說，沐記商行就是天女門改建的是吧，為什么一個好端端的門派，會變成一個做買賣的商行呢?！?p>　　黃大虎還是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他們這種完全不像生意人的頭領，這不合道理啊。

　　“自從通天女王登基起，招收信徒發(fā)展教會的做法，朝廷就下旨禁絕了。我們天女門當年雖是阜天京都第一名門正派，也不得不遵從圣意?！?p>　　陳述慨然說道。

　　通天女王，那可是一百多年前的皇帝了，也是亙王朝立國以來，麒麟王座上唯一的女皇帝。

　　這個通天女王在位的時候可是叱咤風云，很有一番作為。

　　黃大虎從商行的老人那聽過許多關于通天女王的傳聞，坊間傳得最厲害的，就是傳說女王是一個精通古代秘法的玄秘師。

　　她利用玄術駕馭群臣，消滅反對自己的敵人。

　　依靠玄術讓自己容顏不老，直到死時，年齡六十多歲的老太婆，看起來還是三十來歲的模樣。

　　身為玄秘師的通天女王，下旨禁絕民間成立教派，這事兒極可能是真的啊。

　　陳述可沒理會黃大虎的心思，他仰頭繼續(xù)道。

　　“當年天女門里幾個尊師，也就是管事兒頭面人物的人決議，把天女門變?yōu)殂逵浬绦?，除了商行里邊極少部分的人，對普通人眾都得保守這個秘密，以免被朝廷發(fā)覺，引起麻煩?！?p>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據(jù)老一輩的人說，我們總舵的位置，就是什么天女廟的舊址?！?p>　　黃大虎接過話，他想明白了一些事。

　　“我門派保守的秘密，由商行掌門，也就是你說的總舵主代代相傳。以保證天女門幾百年來堅守的使命能夠被繼承下來?！?p>　　陳述點點頭。

　　“什么使命？”

　　黃大虎脫口問道。

　　“進來之前，難道總舵主沒有告知你么？”

　　黃大虎搖搖頭，我就是個送信的而已……

　　“那你得去問公孫前輩啦，這些事情由她告訴你最合適?！?p>　　看來十八九歲的公孫妍如果然是淵玄里的頭領，難怪看著外表那么年輕，卻有一股難以形容的沉穩(wěn)氣質。

　　“師傅，這個淵玄，到底在哪個地方？”

　　黃大虎四望周圍，頭上一片黑黢黢，見不到頂。四周的石壁和一般山洞中的沒什么區(qū)別，只是石壁接近底下的部分，發(fā)出幽幽白光。

　　這些光芒和黃大虎先前在井底見過的一樣，都透出玄奇不實的感覺。

　　融合起來的白光足以照亮洞穴大部分位置，即便如此，不見天地日月，還是讓黃大虎感覺很不適應。

　　淵玄里有些地方擺著風格和材質完全不同的家具物什，讓此地的詭秘氛圍之中又含夾些生活氣息。

　　他偷偷在淵玄探查了好幾次，發(fā)現(xiàn)整個地方就是連通在一起的幾個洞穴，根本沒發(fā)現(xiàn)有出口。

　　“淵玄嘛……”陳述雙手抱在胸前，一臉莊重。

　　“我也不知道淵玄位于何處……”

　　“哎呀咧，不是吧師傅，那你擺出這個姿勢鬧哪出啊。”

　　“好了，不要站著廢話了，休息時間結束。過去，繼續(xù)舉石鎖，接下來這一組鍛煉，你要舉石鎖一百五十次?！?p>　　“哎？”

　　“哎什么哎，所謂習武，就是要日益進步，一刻也松懈不得，以你現(xiàn)在的水平，外面那些小毛賊三五下就能把你給交代了。要是遇到真的強手，你連一個回合都撐不過，定會被人拿下?！?p>　　“師傅，我不是來學習做商行舵主的嗎，做個生意人，學成武林高手真的有必要？”

　　“有必要，實在太有必要了，在你完成我們五人全部學業(yè)之前，你就別想從淵玄溜走了。其實啊……”

　　“能溜走我早就跑了……每天面對幾個老臉，很是無趣啊?！?p>　　陳述臉上的沮喪勁兒，看起來不像是在逗自己玩。

　　“師傅……你……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如果哪天你發(fā)現(xiàn)了逃出去的辦法，告訴師傅我，咱兩個一起逃，行吧?！?p>　　呃，我只是想套套話呢，你就這么交底了。

　　如此魯直，是怎么成為做大生意的商行首領的？

　　黃大虎在心里直搖頭。

　　“那我完成學業(yè)之后，又怎么能離開呢?！?p>　　如果陳述都不知道離開的辦法，這確實是個問題。

　　“公孫前輩……找她……她老人家知道，就是打死都不告訴我?！?p>　　“打死……不是吧師傅，公孫師傅那種絕世美女，你也能下手？”

　　陳述清清嗓子，瞥了黃大虎一眼。

　　“大虎……你搞錯了，我的意思是，她幾次差點打死我，都不肯把離開的辦法告訴我……”

　　看不出來啊，陳師傅，你劍眉星目膀大腰粗，一副正派高手的樣子。

　　居然打不過人家年輕姑娘……

　　我還是好好練武算了，免得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