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我真想給我的理發(fā)師一錘子，這家伙還沒給我剪完頭呢就笑起來了。老天爺給了他什么樣的腦子能讓他想出這么陰間的發(fā)型?！崩钚闾┮贿厯芾念^發(fā)一邊向吳山抱怨著，而吳山靠著欄桿若有所思，聽到李秀泰說話，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李秀泰的新發(fā)型——“漢奸式”中分，一時沒忍住也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再自信的人也不能笑著走出理發(fā)店，剪頭丑三天，這是我們的腦袋還沒適應(yīng)我們丑出新高度的現(xiàn)實嘛，過兩天就好了?！眳巧饺嗔巳嗬钚闾┑念^發(fā)，很快就被李秀泰推開了。
“我謝謝你安慰我奧！”李秀泰翻了個白眼。
“老李，你說如果有個人你們其他人都看不見，只有我能看見，怎么說？”吳山又問了一邊李秀泰，李秀泰停下來撥拉自己頭發(fā)的手，愣了愣。
“單走一個六。”
“什么說法？？”
“散兵！！！”
吳山還想說什么，此時上課鈴聲響了，吳山也就沒再說什么，跟在李秀泰的屁股后面進了教室。
“只有你能看到的那個人是男的女的？？”
“。。。應(yīng)該是個女的?！?p> “那她長啥樣？？？”
“。。。。。。。很難描述。。。”
“那你一直都能看到還是偶爾能看到？？”
“人家也很忙的好嘛，怎么會一直在我面前晃蕩？？”
“奧。。。。”
“李秀泰你在說什么呢??。。 比诉^中年的數(shù)學老師停下來手中的粉筆，轉(zhuǎn)頭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滾出去?。?！”接著隨手就將粉筆頭砸向了劉秀泰。
“老師。。吳山說他能看到一個女的我們都看不到。”
班級里一陣哄笑。
“吳山你也滾出去?。。 眲偰玫綌?shù)學老師手中的新粉筆頭又砸到了吳山的額頭上。
“那她現(xiàn)在在我們身邊么？她長得是不是很漂亮？？”李秀泰和吳山并排靠在教室外的墻上，一陣高跟鞋滴答滴答的聲音由遠及近，是隔壁班新來的年輕語文老師路過。李秀泰和吳山兩個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嘴，超漂亮的女老師行注目禮，女老師也有些好奇地看著這兩個活寶。直到女老師離開他們的視線，李秀泰才又開始折磨吳山。
“她有李老師漂亮么？”
吳山已經(jīng)徹底被這個活寶死黨整無語了，不過也只有這么精神質(zhì)的人才能和自己做朋友。
“你說啊她現(xiàn)在到底在不在？”李秀泰扯了扯吳山的衣袖?！八遣皇琴\拉漂亮？你小子說話啊，是不是想吃獨食？？”
看著旁邊一臉很有深意笑容的娜塔莎，吳山覺得自己其實處在世界末日也挺好，旁邊的咖喱雖然也是個活寶，但是最起碼不會讓自己現(xiàn)在覺得那么窒息。
“她在她在！??！你當著一個女生的面問別人她漂不漂亮這種問題，你讓我怎么回答！”吳山拍開李秀泰的狗爪子。
“奧奧，也對。不過憑我的感覺，她應(yīng)該是頂漂亮的，很溫柔，挺喜歡文靜的笑對吧？”
吳山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李秀泰，“你有精神病吧？？”
“嗨你好呀！??！”李秀泰突然朝著吳山旁邊打了一個招呼，然后問道“她在對吧？”
娜塔莎驚訝了一下，隨即眼睛彎成了月牙，也說了句，“你好呀。”
吳山也笑了笑，“對，她聽得到，而且她很開心?！眳巧介_始覺得其實有這么個精神質(zhì)的死黨也是蠻好的。
“哈哈哈哈我就說嘛，我這種人最容易交到朋友了?！?p> “罰站到外面了還不知悔改，明天叫你們家長過來??！”
“好的好的，明天您比較想見我爸爸還是我媽媽啊劉老師？”
“不可救藥?。。 ?p> 吳山又覺得有時候這個精神質(zhì)的死黨還是離遠點好，娜塔莎這次笑出了聲，雖然也只有吳山能夠聽到。初秋的朝陽把校園里的香樟樹打的碧綠金黃，一條條光線斜著照射在校園層出不窮的建筑空隙，映射到教學樓前空曠整潔的廣場上，形成一個個獨一無二的圖案。
下課鈴聲響起，劉老師揣著書怒哼一聲從兩人面前走過。李秀泰和下課出來的哥們勾肩搭背去上廁所，吳山趴到欄桿前，傍邊是只有他能看到的娜塔莎，兩個人就這樣誰也沒有說話。
“你昨晚也聽我說了那些事，你現(xiàn)在有什么感想？”娜塔莎打破了平靜。
“我很疑惑，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這很正常，我剛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花了一段時間才接受。不過你能這么快接受只有你能看到我的事實也出乎我的意料?！?p> “嗨！！習慣了就好！”
“嗯？”
“你想啊，現(xiàn)在二次元動漫里這種劇情可多了去了，你這種情況也就是常規(guī)操作，現(xiàn)在我沒看到五六七八九個像你這樣的女主我都不好意思和其他二次元漫畫的男主打招呼?！?p> “。。。。。。這種死宅的藝術(shù)我還不太了解?！?p> “正常，你這種應(yīng)該是屬于。。四次元的吧。畢竟跨越了兩個維度呢。”
“對了，我剛剛路過你們班主任的辦公室，無意間看到了這次月考的成績單，你是年級第二名呢。我還以為你之前說的‘月考中一鳴驚人’只是說說的呢?！?p> “奧？”吳山輕輕笑了一聲，正要在說什么，李秀泰跑了過來。“我靠吳山你這下牛逼大了，我剛剛聽說你這次考的很好，現(xiàn)在班主任還在班里討論你呢?！?p> “嗯嗯，常規(guī)操作常規(guī)操作吧哈哈哈哈”聽到兩個相同的消息不可能真的會表現(xiàn)出很驚訝。李秀泰一把摟住吳山的脖子，“老實交代，是不是作弊了？？還是偷偷背著我學習去了?。?！太不夠意思了奧?。?！”
第二節(jié)課，班主任上課也沒有透露出什么消息，不過班里一些消息比較靈通的同學還是會在課堂上意味深長地回頭看幾眼吳山。吳山?jīng)]有想象中的興奮和激動，做兩遍考試題還只是考了年級第二，讓吳山還是有種被羞辱的感覺。娘的??！考兩次都拿不到年級第一??！
吳山更多的還是在思考自己的現(xiàn)狀，力場說過人類文明再也不會受到游獵者文明的侵擾，可是娜塔莎再一次出現(xiàn)了，這就說明力場所承諾的狀況出現(xiàn)了問題。可是力場有什么必要會騙自己呢，難道到了它這種級別的文明也喜歡吹牛？？吳山搖搖頭，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下課后，班主任把吳山叫到辦公室。班主任姓宋，學生們叫他老宋，老宋戴著一副方框眼睛。因為熱愛吸煙，所以牙齒呈現(xiàn)出參差不齊的黑色。老宋熟練地從筆筒里拿出一根煙點上，煙霧遮蓋老宋的半張臉，“這次考得不錯，最近學習很用功嘛，有空和同學們交流一下學習的經(jīng)驗怎么樣？”
得，老宋也覺得吳山的考試成績有點蹊蹺。吳山想了好久才認真回答了一句，“老師我覺得時間恐怕不夠了?！?p> “是，高中的學習時間的確很緊張?！崩纤瓮媲把b了水的一次性紙杯里彈了彈煙灰，“可是挑一節(jié)自習課可同學們聊一聊你學習的經(jīng)驗還是有的嘛，你以前的成績一直在中游，現(xiàn)在突然來到前列，總結(jié)一下自己近期的學習經(jīng)驗對你也是一種提升和穩(wěn)固嘛?！?p> “宋老師。。。。馬上。。。”
“馬上就要高考了？現(xiàn)在你還是高二啊哈哈，難不成你明年就要參加高考了？我承認在我們學校獲得階段前三的孩子都是很有天分的，可是你現(xiàn)在學的知識還遠遠不能參加高考啊?！崩纤温N起左腿，拿煙的手放在膝蓋上，玩笑了吳山一句，咧開的嘴角上露出了黑黃的牙齒。
吳山就一直盯著老宋的牙齒，“馬上就要世界末日了?！?p> 老宋的笑容凝固了，費解，疑惑和憤怒在臉上不停轉(zhuǎn)換。他從教多年，見過很多奇特怪異的學生，自信可以應(yīng)付很多滾刀肉學生，但是吳山這個回答還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良久，煙頭灼燒的痛感才把他叫醒，他把煙頭扔到一次性紙杯里，又從筆筒里抽出一根煙點上，“你是不是有什么話想和老師說，沒事，老師不怪你，只要說出來就是好孩子?！?p> 糟了，我成作弊的了?。?！吳山本來下意識禿嚕出來的話卻被老宋解讀成他受不了壓力要招供了??！不過也對，老宋作為一個正常的老師，把這句話解讀為作弊學生的開場白比理解為表面意思更加合理。
“老師，外星人要來了，地球要毀滅了?！眳巧嚼^續(xù)加碼。
老宋拿煙的手猛一顫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抬頭瞥了一眼吳山，嘴角的煙霧冒出來又遮住老宋的大半邊臉。
上課鈴聲響了，吳山看了看外面。“你不用急著上課?！崩纤涡蓖鲁鲆豢跓熿F，拿出了手機，一邊撥號一邊盯著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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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吳山被吳山爸爸接回家了。
“兒子，老師說你學習壓力有點大，最近咋地啦？學的太累就休息休息，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完成學習任務(wù)就出去玩一會?！?p> “對對對，今天爸爸和媽媽就說，一定要讓我們兒子幸?？鞓返鼗钪。?！媽媽單位附近的商城新開了一家電玩城，明天媽媽就帶兒子去玩一天！??！”
“對對對?。?！聽說兒子這次考試考了年級第二，真給老爸爭氣?。∶魈煸蹅兒煤脩c祝慶祝?。?！”
看來老宋真覺得吳山學習學得走火入魔了，又給爸爸添油加醋了一通。吳山躺在床上，瞥了一眼在吳山書架下亂翻的娜塔莎?！澳€跟到我家里來了，奧對了我忘了你只能在我附近出現(xiàn)?！?p> “今天怎么突然這么。。。大放厥詞？”
“都世界末日了喂。。。做一些之前不敢做的只能在電影里出現(xiàn)的情節(jié)不好么？？”
“也是?！?p> 娜塔莎還在翻吳山的書架，“喂喂喂，亂翻別人的書架也是侵犯隱私的一種表現(xiàn)奧?！?p> “都世界末日了，侵犯別人的隱私也不算什么吧?！?p> “。。。。。。?！?p> 良久，吳山才開口打破寧靜。“其實。。。我真的可能有病，我一直都覺得腦子里有個小人在我吵架。他和我的表現(xiàn)不一樣，愛好不一樣，審美不一樣，對人和事物的應(yīng)對方式也不一樣。不能說不一樣，只能說天差地別?！?p> “我看了很多心理學上的書，久病成醫(yī)，書上說我是精神分裂癥。但是我覺得這個小人也是唯一一個可以自始自終陪伴我的人，他雖然會罵我一事無成，我很慫，我很蠢，但是他也是我唯一一個可以信任的人?！?p> “一個還少么？”
“不少不少。”吳山翻了個身，“一個不少了。”
晚飯時候，吳山爸爸媽媽又熟練地說起了家長里短。
“爸，媽，你們到底是誰??？”吳山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吳山爸爸媽媽對視了一眼，有些詫異，然后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們今晚感到很陌生的兒子。
“爸，媽，我好愛你們。。。你們不要老的那么快好不好?！眳巧酵孪乱淮罂陲?，眼淚和著米飯吞咽進口腔，咸咸的。
“兒子，感覺壓力太大咱就先歇歇，能考進年級前三就表示咱不會拉隊！！這一段時間咱先歇歇，爸陪你出去好好玩玩，犒勞一下自己！！”
吳山低頭吃飯，搖了搖頭，又開始大口吞飯，眼神逐漸堅毅起來。
娜塔莎站在吳山身后，低聲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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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霧山上，吳山戴著一副耳機默不作聲地登上山頂。太陽還沒有完全出來，天邊是一大片瑰色，很壯觀很美麗。
“你在聽什么？”娜塔莎扭頭問了一句今天一言不發(fā)的吳山。
“一首民謠，想聽嗎？？”
娜塔莎點點頭，吳山摘下耳機，把手機音量調(diào)到最大。低沉的鋼琴和略顯嘶啞的女生傳了出來。
“你忘了劃過傷口的冷風，
你信了不痛不癢就算過了一生，
你為什么看見雪飄落就會想唱歌，
為什么在放手時刻眼淚會掉落，
一個一個走過，
一個一個錯過，
一遍一遍來過，
一次一次放過
。。。
所以生命啊她苦澀如歌
。。。?！?p> “好聽么？？”
“還行，有什么特殊含義么？”
“有啊，我很喜歡。”
歌聲放完，吳山也就關(guān)閉了音樂。
“你說，我們這個文明會更好么？”
“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