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0 要啥自行車
羅藝之所以首先找趙高新，原因其實很簡單：別的絕癥患者都有親人朋友，不像趙高新是孤家寡人。找上趙高新不容易被人注意，而且私下談事也方便。
目標患者一旦選擇“生存”，就相當于離家出走并且徹底失蹤，羅藝終究還是覺得有些不忍。
一個人如果再也無法與原來的親人朋友聯(lián)系，確實很殘忍。但，如果允許去過戴森球世界的人仍然與親人朋友見面，卻是對羅藝自己生命的不負責任。
一個是對他人殘忍，另一個是對自己殘忍，如果兩者必選其一，羅藝自然只會選擇前者。
不過羅藝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了折衷，冒著風險放開了一條口子。
“他們可以通過寫信或是視頻的方式，與親人朋友繼續(xù)保持聯(lián)系，但即時通訊就不用想了?！?p> 趙高新唯唯諾諾地答應(yīng)了。
趙高新的父母早亡，妻子在他患絕癥后選擇離婚棄他而去。以前朋友就沒幾個，患上絕癥后向朋友們隔三差五地借錢，最后弄得一個朋友都沒有了。所以對于能夠與親人朋友繼續(xù)保持聯(lián)系，趙高新并沒有特別的感觸。
“記住，除了我允許你說的，其他的任何事情你泄露出去……”羅藝歷聲喝道：“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你都會遭受最嚴厲的懲罰！”
仿佛回憶起了剛才的那種無法形容的劇痛，趙高新的身子忍不住顫抖了一下，連忙低頭答應(yīng)了。
羅藝掏出四粒膠囊遞給趙高新。
他相信趙高新感受過最高等級疼痛之后，至少短時間內(nèi)不會產(chǎn)生多余的想法，比如說把膠囊上交什么的。
而之所以將醫(yī)療納米機器人交給趙高新，是因為那些絕癥患者之中，有的人已經(jīng)臥床不起。如果不使用納米機器人，那樣的人根本都無法自行移動。
羅藝又叮囑道：“對方同意之后，給他們吃下膠囊。過幾分鐘后點擊一下APP上紅色的按鈕，那樣對方會感受你之前體驗過的感覺?！?p> 古有殺威棒，現(xiàn)代雖然少見，但也并不缺乏類似的例子。比如新進入一個環(huán)境，學校的老生、團體內(nèi)的老人或頭目、公司的老員工或領(lǐng)導(dǎo)，有可能會通過某些手段給新人制造強烈而且不愉快的記憶，令新人更服從。
羅藝讓趙高新給每個人都感受一下，有殺威棒的意思，但主要還是出于保密需要。
從常理考慮，如果一個絕癥患者突然恢復(fù)了健康，他難道不想與親戚朋友分享快樂？又或者，他會不會產(chǎn)生別的什么想法，把這件事說出去？
這個殺威棒，不是防微杜漸，不是亡羊補牢，而是防患于未然。
趙高新得知可以讓每個新人都體驗一下那種感覺，表情不是同病相憐，反倒更像是幸災(zāi)樂禍。
羅藝覺得，趙高新可能需要去看心理醫(yī)生。為了保險起見，羅藝只好提前警告他。
“如果不是對方犯了錯誤或是準備犯錯誤，你不能再點擊那個按鈕。否則，我會給予對方十倍報復(fù)你的權(quán)力。聽清楚了！？”
趙高新嚇了一跳，連忙回答說“聽清楚了”。
都說恩威并施是一種很好的御下之道，所以羅藝拿出一扎百元大鈔交給趙高新。
“把自己捯飭捯飭，買點私人生活用品。”
又說：“其他人都有可能永遠不能回歸現(xiàn)代社會。而你，我可以允許你將信件或是裝視頻的U盤交給他們的親人。也就是說，你每隔一段時間還能回現(xiàn)代社會?！?p> “不要辜負我的信任！”
交待完，羅藝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羅藝對趙高新的人品并不信任。但問題是只有他身無牽掛，從戴森世界回到現(xiàn)代社會后，既不需要向誰解釋之前自己去哪了，也沒有足夠的動力把秘密說給旁人聽。
如果趙高新可以用，羅藝打算壓下對他的惡感，任用他充當“信使”。
……
離開趙高新的出租屋后，羅藝去了鋼材市場。
鋼材市場里各種產(chǎn)品應(yīng)有盡有，羅藝看得眼花繚亂。
雖然系統(tǒng)明確說過不得把“比這個世界科技水平高的物品”帶進戴森球世界，但羅藝還是有點搞不清楚系統(tǒng)的標準。
比如說羅藝進入戴森球世界時，身上帶著手機。這應(yīng)該理解成羅藝的私人物品可以帶在身上，但不能給戴森球世界的人？
要不試一下……
羅藝突然感覺冥冥之中傳來一種強烈的不安感，這時他的腦海里莫名地浮現(xiàn)出，趙高新體驗最高等級疼痛時的模樣。
系統(tǒng)既然可以讓趙高新體驗?zāi)欠N生不如死的感覺，沒道理不能讓羅藝感受一下。這么一想，羅藝頓時不寒而栗，于是趕緊打消了作死的念頭。
算了，還是直接問吧。
系統(tǒng)的回答是：鋼錠、鋼坯可以，螺紋鋼可以，焊接鋼管可以，但無縫鋼管卻不可以。
羅藝思索其中的區(qū)別。
鋼錠哪怕是特種材料，系統(tǒng)也不禁止？
哦，對了。那些從天而降的神恩里面包含的金屬材料，沒準比地球上的最優(yōu)秀的特種鋼還先進呢。
為什么螺紋鋼可以，焊接鋼管可以，但無縫鋼管不行呢？
哦，戴森球世界雖然沒有螺紋鋼，但是命令工匠在鐵棍上慢慢雕刻還是能夠雕刻出螺紋鋼的——雖然那樣做費用可能是藝術(shù)品級別，但螺紋鋼畢竟沒有超過戴森球世界的科技水平，頂多就是費工費時而已。
而焊接鋼管甚至比螺紋鋼還容易制作。就是把鋼板卷成圓形，兩邊對接的地方焊一下。古代雖然沒有電焊技術(shù)，但把兩塊鐵板加溫焊接的技術(shù)還是有的。
然而無縫鋼管，大概戴森球世界目前的科技還無法解決……也不對呀？鐵器時代可以用手工推鉆，硬生生以鐵棍為材料鉆出一根槍管呀？
系統(tǒng)憑什么不允許無縫鋼管進入戴森球世界，這不是明擺著阻攔羅藝把戴森球世界提升到火器時代？
羅藝氣憤地想：我要多帶些現(xiàn)代人去戴森球世界，把戴森球世界的科技水平提高！
然而轉(zhuǎn)念一想，羅藝又泄了氣。
據(jù)說維持一個蒸汽時代的文明和科技，最少需要五位數(shù)的各種專業(yè)人員。就算只是畸形發(fā)展，只點火器發(fā)展的科技樹，但相關(guān)的前置科技卻不能跳過去，恐怕需要的專業(yè)人才也不能少于四位數(shù)。
帶絕癥患者去戴森球世界，羅藝的良心不會痛。但無緣無故擄掠專業(yè)人員，羅藝卻于心不忍——再說大量擄掠專業(yè)人員，難道想與全世界為敵嗎？
罷了罷了，能帶人去戴森球世界已經(jīng)不錯了，還要啥自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