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相公,你家主子的情況,我若是沒猜錯,可是身中寒毒?”
房間里燈火明滅,林嶼正翻找著可以代替那最后一味藥的東西,注意力一下被身后女人的聲音給吸引。
“怎的,你有法子?”
林嶼要將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開的動作停住,準備聽聽這女人是怎么說道。
畢竟是毒王谷的人,用毒這方面,沒人比他們更要精通。許是從她嘴里,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小相公,求人辦事,就得有求人辦事的樣子,你這什么表示也沒有的我就把法子給你了,豈不是太過低廉?我好歹也是個靠著毒發(fā)家致富的人…………”
“要怎樣?”
林嶼有點煩,果然女人都是話多的生物。
“之前我可是好心好意救小相公你,卻被你好心當成驢肝肺給我好一頓傷。這樣吧,等你家主子病情穩(wěn)定了,小相公你跟我去毒王谷住一段時間可好?正好我身邊還差個服侍的小廝,小相公你正是合適。”
女人的話讓林嶼有些惱怒,活了這么大,什么時候服侍過別人?
“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死的是你主子,心疼難過的是你,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女人說著,便就要抽身離開,被林嶼一把拽住纖細手臂。
“成交,給我法子。”
只要能讓爺活著,不過就是給這個女人當一段時間小廝,值得。
“真是個上道的小相公?!?p> 女人伏在他耳邊輕言細語,林嶼的表情越來越嚴肅,直到最后糾結(jié)起來。
以毒攻毒這種想法他不是沒有過,可實在是太過危險,若是把握不好量,救不回爺不說,反而會加劇他的病情,直接讓他跌入死亡之中。
“放心,用量這東西,有我在,不會有事兒。終歸是個法子,你若是試一試許是還能有一線生機,可若是不試,他就只能等死了?!?p> 女人見林嶼有打退堂鼓的心思,趕緊給他點了一下利害關(guān)系。
現(xiàn)在,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yī)了。
“走吧,小相公,你家主子,可是正等著你呢。”
女人晃了晃手里的小罐子,里面卡拉卡拉的,時不時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胺判模覀渲馑?,若是發(fā)現(xiàn)不對勁兒,立馬給他吃?!?p> 以毒攻毒,以火驅(qū)寒,這是現(xiàn)在能想到的最有效,卻也十分冒險的法子。
林嶼點點頭,做好了若是顧言出事兒他便跟著赴死的準備。
房間所有的空間里被熱氣掩埋,顧言坐在裝滿了藥水的浴桶里,好似已經(jīng)死去。
房間里除去進來的林嶼和秦授,只剩下那個一直在暗處的女人。
她從屏風后面伸出捏著罐子的手,臉上罩了一層足夠?qū)⒛樈o蓋住的紗巾。
“從里面捏一只火蜈蚣,放他心下兩寸位置,切記莫要蜈蚣亂跑。等那蜈蚣采血夠了,身體發(fā)腫,通體變白時便就將其從他身上取下來。記得速度必須要快,莫要有停留,醫(yī)毒同源,你不會不知道這火蜈蚣的毒的厲害?!?p> 林嶼點點頭,小心翼翼操作起來。
為了方便他動作,燭火被集中起來,放在四周圍了一圈兒。
整個動作進行的緩慢,時間在此刻跟著一起放慢。
秦授手心出了汗,時刻注意著顧言臉上的表情。
浴桶里他原本沒有表情的臉突然變化起來,眉毛往中跑去,開始出現(xiàn)要醒來的征兆。
秦授聲音中帶上了喜悅,卻又不敢太大聲,生怕吵到林嶼,影響他的發(fā)揮。
“有效果了,有效果了?!?p> 在顧言身體上咬著的那只蜈蚣身體開始褪色,林嶼捏著它的鑷子放緊,身體肌肉繃住,在其變白的一瞬間將它取下,趕緊放進罐子里。
罐子開始劇烈晃動,吃的飽飽進去的那只蜈蚣成了另外幾條的食物,在不過短短時間內(nèi),被咬的只剩下腦袋。
女人接過罐子,晃了兩下,靠著聲音來判斷情況。
“可以了,現(xiàn)在等他醒了就是。小相公,可莫要忘了我兩人之間的約定?!?p> 女人說完,便就消失不見。
要不是顧言身體上還有那一塊小小的牙印,兩人許是以為方才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秦授摸著顧言已經(jīng)不再涼的像是冰塊的身體,見他緊皺的眉頭的舒朗開來,知道是有了效果,心下的石頭也落了地。
“什么約定?”
女人離開前的那句話讓他越長越在意,終是等把顧言收拾安排好以后忍不住問出了口。
“沒什么?!?p> 林嶼敲了敲秦授額頭,將話鋒一轉(zhuǎn),主動問起關(guān)于自己那個好久不見得藥園子的事情來。
“可莫要等我回去,已經(jīng)成了一片什么用處也沒有的雜草地?!?p> “哥們兒做事你還不知道?放心,給你收拾的比我這張臉都還細心?!?p> 兄弟兩耍了下嘴皮子,秦授留下來照顧顧言,林嶼則去找那女人。
“小相公。”
女人的臉埋在黑暗里,看不分明,只能從剪影里知道身材不錯。
“今日一事,多謝?!?p> “謝我的話,請我吃碗面吧。正好我有點餓了。”
“好?!?p> 顧言出事的消息還是被順利隱瞞下來,除了秦授和林嶼還有那個女人,便再沒有第四個人知道。
京城郊外,左相一家常來的莊子里。
左相小女兒沈悅兒看著從樹林子里救下的這幾個人,命丫鬟將她們小心安置
他們的服飾和口音不似北越,倒有點像是和北越關(guān)系極好的那個國家南岐的人。而且其中那個看著年歲尚小的女孩兒,談吐之中,便自帶貴氣。
沈悅兒不是傻子,從他們狼狽不堪的樣子看來,這幫人想來是遭受了非人的對待。
“求求你,救救我…………”
那看著便知不是一般人的女孩兒說完話便就不省人事,留下一堆爛攤子等著沈悅兒。
“小姐,這可怎么辦?”
丫鬟是個膽小的,在遇見她們時便就亂了陣腳,更別提現(xiàn)在這個昏過去的女孩兒一看便知情況不對。
“莫怕,莫怕,我來想辦法?!?p> 沈悅兒攪了一下手帕,將有點慌亂的心情給平復。
她母親便是那國中人,于情,她也不能對這些人置之不理。
“今天的事情,誰都不準說出去。知道不?”
………………
右相的兒子張原依舊在每日尋死覓活,妻子也因為無法接受,悲傷過度而病倒,帶著孩子回了娘家小住。
張原的事兒不算小,不過因著周家倒臺的事實在太過轟動,人們茶余飯后,倒是沒幾個人討論右丞相府的事情。
倒是那向來跟右相不對付的秋家倒是越來越過分,派著家仆往那酒館中三天兩頭的散布張原的事兒,生怕被人給忘了。
那姓秋的,倒是養(yǎng)了個和他一樣討厭的女兒。不過,姿色倒是不錯,只是可惜有些大了,雖是長了個兩三歲,但并不妨礙右相定要將那姓秋的女兒給弄進下面去的心思!
他秋季之跟自己不對付,他就要好生折磨折磨他那寶貝女兒!
書房里升起小小的火光,臉色有點灰白枯槁的右相躺著將煙槍放進嘴里,拿出一只黑色的小盒子,取煙簽挑了一點裝在盒子里的膏狀物塞進煙槍口,抖著手點燃。
快感在煙氣過肺時襲來,他往后仰頭,舒服的感覺快要升天。
一天里,只有這個時間能讓他覺著自己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