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拐上小女娃家的小徑,籬落遠遠瞧見男人的身影。
他正負手而立站在門前的院中,斑駁的樹影正投在他挺拔若竹的身姿上,顯得朦朧又不真實。
雖然只是一個側影,可他身上那淡雅出塵的氣質卻如同天人下凡一般驚艷著她的目光,同時也驚艷了整個荒涼的院落。
近處,男人銀色面具上印著的些許樹葉細紋在光影中波動,使原本清冷的身姿中平添了一抹孤傲,甚至多了些凄涼之感。
“還你?!被h落來到他面前將銀票遞給他。
男人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沒說話。
“干嘛?”見他不動,她有些不解,“你不要?”
“不用還?!逼鋵嵧ㄟ^孩子們的講述,秦夜冕已經(jīng)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可是你說的。”籬落懶得和這個半天打不出一個屁的人聊天,轉身進了屋。
把銀票給了孩子們的父親之后就帶著他們去玩了。
離房子不遠處有塊寬敞的空地,可能常拿來曬農(nóng)作物的緣故還算平整,便選在這里教孩子們玩滑板,雖然沒辦法做一些高難度的花式動作,但簡單的還是可以的。
比如旋轉,繞行,雙腳交替·····。
孩子們在籬落一個又一個的優(yōu)美動作下發(fā)出陣陣驚呼,使整個空谷般的山野間響起陣陣回音,不僅驚擾了林中息憩的鳥兒也驚動了冥想中的秦夜冕。
他尋聲望去,發(fā)現(xiàn)少女正腳踩一塊裝有輪子的板迎風扭動著身體,那板就好像長在她腳上似的隨心而動。
她踩著它時而旋轉,時而跨步,時而搖擺,每一個動作都那么優(yōu)美、瀟灑,身姿輕盈的如同翩翩起舞的彩蝶。
垂至腰際的發(fā)絲和翻飛的衣擺被風裹挾著,那般張揚那般奔放,如同踏風而來的仙子驚艷了滿山秋色。
秦夜冕的眼眸深了又深,宛如不見底的深潭里泛起了陣陣漣漪,一波一波難以平息。
孩子們學得很快,于是籬落把滑板給了他們之后就坐在樹下閉目養(yǎng)神,享受難得的午后時光。
“啊·····大哥哥?!辈恢^了多久,突然一聲驚叫將她驚醒。
只見小男孩腳下的滑板向山坡邊緣沖去,速度極快。來不及多想,她跑過去一腳將它逼停下來。只是身體慣性往后退了幾步,不小心從坡上栽了下去。
“啊······!”一陣驚呼響徹云霄。
秦夜冕立刻飛身而起,將她卷入懷中。
少女的身體明顯帶著顫抖,緊抓著他衣領的小手泛白,讓他忍不住緊了緊手臂。
其實這坡不高,人摔下去不會有事。
“這就怕了?”他沒想到這丫頭膽子這么小,與她的厚臉皮截然不同。
“誰怕啦!”脖頸處,少女的聲音悶悶傳來,帶著惱羞成怒,讓他忍不住想笑。
其實籬落本以為自己這下不死也殘了,沒想到他救了她。
當他抱住她的那一刻,他身上帶著的淡淡茶香,就像藥一樣治愈了她的驚懼的同時也給了她想要的安全感。
“怎么,要這樣一直抱下去?”
男人揶揄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宛如大提琴彈奏的音符突然響起,振動著籬落的耳膜。
尤其他的唇此時正貼著她的耳朵,氣息噴灑下帶著陣陣瘙癢,令她很不舒服。
一聽這話,她忙抬起頭來,才發(fā)現(xiàn)他們早已下了地,男人的手此時正背在身后。
“對不起!”籬落放開他,羞怯地往后退了一步。
望著男人那被她抓皺了的衣領,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少女低著頭手足無措的模樣,以及白嫩的布滿紅暈的小臉上那雙勾人的桃花眼里的羞怯,讓秦夜冕的心突然跳漏了一拍,好似心房被羽毛輕輕撩撥過一般·······。
震驚于自己的反應,他遂變了臉色,忙轉身叫上影匆匆離去。
望著男人離去的背影,籬落久久回不過神來,心情莫名有些失落。
她不知道他為何突然變了臉色,只能猜測這是他不喜歡女人的表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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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站
秦夜冕剛回到官驛,就發(fā)現(xiàn)驛站里來了不少官府里的人。
“爺,您總算回來了?!卞\衣衛(wèi)孟了一見到他,立馬迎上去。
“何事?”男人發(fā)現(xiàn)整個驛站氣氛緊張。
“驛站里出現(xiàn)了刺客?!泵狭苏Z氣凝重。
官驛,是由當?shù)毓俑茌牭牡亟?,竟然出了刺客,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抓住了嗎?”官驛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進的來的,敢如此明目張膽,看來本事不小。
“抓住了·····不過人死了。”孟了沮喪道,“是服毒自殺?!?p> “爺,這個刺客身上有紋身。”在孟了向秦夜冕稟報的時候,影已經(jīng)率先查看了尸體。
“刺客是誰抓住的?”他快步走過去查看,發(fā)現(xiàn)刺客胸前確實有個黑色豹紋圖案。
有紋身?······和之前的人顯然不同?····莫非他們不是一伙的?秦夜冕心想。
“刺客是阿菁抓住的?!泵狭穗S即將阿菁叫來。
阿菁本來是想來了解黑衣人的事,沒想到就這么巧碰上了刺客。
“交手的時候,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對于阿菁出現(xiàn)在這里,男人并不覺得有什么奇怪之處。
“此人擅長短刀,而且對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比舨皇怯泄俦黄鸷狭?,阿菁不是他的對手。
“查一查這人是誰,是怎么混進來的,還有讓所有人提高警惕,不要掉以輕心?!蹦腥死淅涞拿盥曋型钢詈?,令在場的所有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尤其府衙里的幾位大人,嚇得臉色蒼白,冷汗直流,渾身顫抖著一副馬上要暈過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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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太陽輕輕悄悄挪移著腳步,已臨近傍晚。
籬落隨之離開了孩子們的家,一個人茫然地走在山路上。
望著山道上那寥寥無幾錯身而過或拎著籃子或扛著鋤頭回家的山民,她突然想起小時候等候爸媽下班的情景。
多久了,她不敢去回想這樣的畫面,可今天不知怎么的,竟然就想起來了。
仿佛時光突然被定格了,腦海里的畫面如潮水般溢出來,使她原本孤單的靈魂里多了些傷感,感嘆時光的流逝如同指尖的流沙,讓她想握也無從握起。
如同朱自清在匆匆文里寫的,“像針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時間的流里,沒有聲音,也沒有影子”。
籬落不禁流淚,不知爸媽可有尋著她的足跡或望著她的畫像,讓思念成海,讓歲月成淚。
她希望她們都能好好的,讓去的盡管去,來的盡管來,別去尋找那曾經(jīng)的痕跡,也別挽留那逝去了終歸已經(jīng)逝去的東西。
就在籬落緬懷過去,無限傷懷的時候,突然“咚”的一聲,一個物體落地的聲響,將她從悲傷中驚醒。
定睛一看,原來是個錢袋子,此刻就靜靜地躺在她的腳邊。
哇!天上掉餡兒餅啦?她拿起來掂了掂,突然心情好了一些,眼淚也隨之止住了。
“公子,您怎么老是這樣?上次給那么多我還沒說你,今天怎么又······?!?p> “上次沒撞到人實屬萬幸!你還嫌給多了?”
“您也說了沒撞到不是嘛,意思意思給點兒就得了唄?!?p> “別舍不得銀子,能用錢解決的都是小事,就怕連錢都解決不了就麻煩了?!?p> “那今天這要飯的,沒缺胳膊斷腿的,您干嘛給這么多。”
“你不覺得他挺可憐的嗎?”
“有什么可憐的,都是裝的?!?p> 此時兩個男人的對話傳入籬落的耳朵里,令她氣憤,忍不住站起身大聲喝道:“你們說誰呢?”
她還以為是天上掉餡兒餅了呢,原來是人為的故意“碰瓷”,簡直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