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遜一步步走去,腳步隱沒在雪地里,大家沉默地看著他的背影。
掏出包里的炸藥,埋在雪地之中,杰遜叉著兩手坐在上面,靜默地回想著什么,看著成群到來的食戟蟲。
“地形,風(fēng)勢,時間,都獨到好處。”
“在這里爆炸,威力會更甚數(shù)倍,而且雪崩會攔斷狹口,后面的再想過來就沒那么簡單了?!?p> 杰遜摁下開關(guān),輕松一笑。
“我荒野獵手的稱號,可不是白叫的?!?p> ‘轟——’
大家看著白皚皚的雪線崩塌下來,不知覺潤濕了眼眶。
有了他們前仆后繼的犧牲,剩余人爭分奪秒地利用來之不易的寶貴時間,拼命地挖掘,方舟的一小片門終于出現(xiàn)在面前。
棕毛怪輸入一直熟念于心的密碼,大家核對完舊人類眼瞳,大門敞開。
棕毛怪帶著他們走入,合上大門。
這個空間比圣地狹小,并且相當(dāng)于它的核心部位,僅是一個孕育基地。沒有人類駐足。
里面,吃、喝,各種植物種子,嬰兒用品,嚴(yán)密封存的生活糧食,人類文明檔案,以及一些負(fù)責(zé)日常的機械助手,一應(yīng)俱全。甚至就連成形的嬰兒都能自己憑借它們自行存活。
封存幾百年的電腦打開,關(guān)于基因修復(fù)的步驟在資料中整個都有記載,而且設(shè)備可以自行完成其中大部分步驟,也就是說即便沒有那些科學(xué)家他們也能辦得到。這不由大大降低了難度,讓江逸等人都松了一口氣。
接著開始一些列的操作,坐在座位上,針管提取血液,接下來容器里開始自行操作,納米針線分離細(xì)胞,提取染色體片段,重組在樣本細(xì)胞上......
眾人驚異地看著容器里的景象,在他們看來好像什么都沒變,因為微觀層面的變化實在太小了,但屏幕上詳細(xì)地向他們介紹著每一步驟,直到‘試管嬰兒’和‘人造子宮收入’等字樣被推上底端。
親眼見證這一幕,棕毛怪朝外走去。總算是將使命完成徹底,它表示由于自己身上的異化因子會污染到這里的環(huán)境,所以必須離開。大家沉默地看著它走出。
“結(jié)束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绷钟罾郯c了似的躺在椅子上。
“不過接下來,那些食戟蟲知道了這里的位置,它們恐怕不會輕易地放過我們吧?”江逸思尋。
“不管是方舟還是圣地接納我們的時候,都會開啟大門,就意味著肯定會暴露一段時間,有被攻擊的危險。那些人計劃這么嚴(yán)密,不可能沒想到這點,他們肯定還有什么余手?!背Q墨接著道。
“而且承載后代的基地真要是在一片雪山上嗎?這恐怕不利于后代文明的形成啊,我原本還以為會有下一步計劃把運出去的。”江逸又說。
聽他們這么一說,其余的幾人也感到了疑惑。
突然間,方舟劇烈地震動起來。
怎么了?大家聚集到屏幕前,正中間寫著兩行大字:
?。ㄈ祟惢蛐迯?fù)計劃,已經(jīng)完成。)
?。ǚ街垌椖浚磳?。)
底下小字注明:
方舟項目:啟動埋葬在極北雪山和南極洲下的炸彈,融化冰山,淹沒大陸,全球海平面上升60米。
這樣一來,‘方舟’將會隨著流水漂流在海洋里,如同漁民一族。等到那些孩子長大,再尋找一處沒有被淹沒的凈地,慢慢安居下來。世界五湖四海皆可為家,而且有詳細(xì)地圖。
南極洲逐步崩解,地球上風(fēng)云激蕩,外面的世界天搖地動,自南向北的潮水瘋狂傾涌,上千米高的海浪穿行大陸,就連遠在天邊的他們也仿佛感受到那股強烈的刺激。
“可是那個救了我們的人才剛出去!”程欣蕊驚叫著,打開艙門。
雪地上一行腳印,一直背對著他們走去,延綿到看不見的地方,眾人沉默。
“他本不需走得那么急的,更何況到了這一步,誰都想再多見證一會兒。他應(yīng)該是知道這項計劃才匆匆離開,那是他自己的意愿?!?p> 此時,成片的海水從地平面蔓延過來,最高的地方能達到數(shù)百米,一直淹沒到半山腰再不斷回潮,陣陣的巨型海浪打得山體一陣陣顫抖。
“注意了,接下來是這座雪山的爆破,屏幕上已經(jīng)標(biāo)紅。大家坐穩(wěn)。”江逸提醒道。
大家坐回安全艙,系好繩帶。
爆炸的時候沒有想象中的震動,艙內(nèi)很溫和,減震系統(tǒng)給力十足,沒想到幾百年后人類科技發(fā)達到這種地步。
方舟向一只郵輪一樣飄蕩在海平面上,時起時伏,廣闊的大海一望無垠。自由的和平鴿飛到海面上方。
這時,系統(tǒng)顯示多個受精卵已經(jīng)培育成功了,它就靜悄悄待在試管里,微不可見的一粒塵埃,但是將在千百年之后培育成一個宏大的文明,培育成這個星球的主宰。
方舟里漫出兩道光,一紅一藍,象征男女,它們互相交匯融合,糾纏旋繞著沖上天際,為人類的新生而鳴禮。
新的文明被播種下了,舊的死去。海水在洗滌著曾經(jīng)的世界,也在迎接著新的到來。
完結(jié)這一切,江逸又開始思考起自身。
那么他們呢?難道以后也要陪在這個世界里,以原始人類的方式這樣度過一生嗎?
說來奇怪,他們是被莫名放置到這個世界的,但那個人,在這之后就沒和他們聯(lián)絡(luò)過。這個世界里的一切也是真實清晰的,不像上個城池那樣縹緲模糊。
他們做的這一切,到底意味著什么?為什么這里又會有人們,早已知曉地,像等待救世主一樣等待著他們到來?
種種疑團像烏云一樣密布在他心間,壓抑得他心事沉沉。
正思考著,江逸腦海中響起一個聲音。
歡迎你們,這個世界的最終幸存者,來到我們的軸曲世界。
這聲音......不會又是那個家伙?
等等,他不想就這么任人擺布。
身不由己地,江逸的意識變得恍惚起來,眼前的世界在不斷縊裂,像拼圖一樣碎成一片片的版塊,而背景則是如玄宇般深奧的黑暗。
他本能地掙扎,竭力想抓握住實體,但那些碎塊還是從手指前飄走,意識漸漸被吸拽入黑暗的旋渦。
這個世界,一片空寂??帐幨幍姆街燮髟诤C嫔?。
......
世界版圖重鑄后,某個海拔最高點,一個系著圍巾的斯文男立在群山巔峰,帶著不算完整的眼鏡,俯瞰大地。
“破碎世界殘片,世界數(shù)據(jù),已經(jīng)錄入完畢?!?p> 他唯一的一塊方形鏡片上,閃過一道炫酷的光,從藍色的鏡底轉(zhuǎn)瞬即逝。
“嗨,敬愛的學(xué)生會部長,手頭的事情是不是已經(jīng)完成了呢?”
季臨秋的聲音出現(xiàn)在他耳機邊說。
“不急的話,我還想在這個地形迥異的世界上旅游一番,有什么事情嗎?”
“快回來吧,我們學(xué)院又要迎接一批新的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