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遇見曳姑娘
(5)那一瞬，天旋地轉，她的淚水奪眶而出
葉齊司的傷果然好得很快，顧曳也放下心來，調整好心態(tài)投入拍攝中。
不知是那日在病房的觸動，還是努力付出得到的回報，總之當葉齊司再回到片場時，所見到的顧曳已經和從前很不一樣了。
她對戲越來越自然，情感越來越流暢，褪去青澀后的演技讓人刮目相看。
葉齊司心里為她高興，面上卻也不顯露什么，只是兩人偶爾遙遙對望一眼，心照不宣。
就在一切越來越好的時候，又一場意外發(fā)生了........
顧曳被男主的狂熱粉絲潑了“硫酸”！
許是顧曳上次的“挺身而出”，又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故，男主自覺她為他擋為一劫，對她的態(tài)度好了不少。
再加上顧曳對戲進步神速，男主對她的印象大為改觀，甚至眼底有了些欣賞，還約她散戲后去吃飯，談劇本。
就是這次吃飯，被來探班的男主的粉絲撞見，惹出了一場不該有的風波。
那個神情異樣的粉絲過來時，葉齊司便已覺得不太對勁，多年的訓練讓他比別人更警覺，他緊緊盯著她，一絲一毫的變化都不放過。
終于，在江汜喊一聲咔、顧曳笑著走出布景時，那粉絲激動地從包里掏出一樣東西，幾步并作一步地上前就一潑，葉齊司瞳孔驟縮，驚叫著撲了上去一一一
“小心！”
滿場頓亂，有人尖聲道：“潑硫酸了，潑硫酸了！”
電光石火間，像部一幀幀放大剪慢的電影，四個人的反應同時定格。
男主驚恐地一把推開了顧曳，為自己擋住迎面襲來的危險；
江汜一下站起，逆著人潮沖上前，一腳踢翻了設備都沒注意到；
顧曳被男主一推，腳步踉蹌地向前倒去，那“硫酸”直朝她面門而來，她卻在下一秒撞入了一個人懷里。
葉齊司風一般地掠來，雙手一把接住了顧曳，垂首抵在她頭頂，高瘦的身影為她擋得嚴嚴實實，那滿滿一瓶的“硫酸”瞬間盡數(shù)潑在了他后背。
“嘩啦”一聲，顧曳頭頂響起葉齊司的悶哼，她手腳發(fā)顫，一下子慌了，想推開為她以身相擋的葉齊司，卻被他的雙臂緊緊圈在懷中，只聽得見他胸膛里滾燙的心跳。
那一瞬，天旋地轉，她的淚水奪眶而出。
“我每天給你寫一封信，貼在胸口的位置放著，想等到仗打完了，我從前線回來，親手交給你?！?p> “世道如此混亂，風雨飄零，人人朝不保夕，但我總還想給你一個家，一個每天都能看見你笑的家?！?p> “如果我不幸回不來了，你一定不要再等下去，記得我同你說的，活著比什么都重要，你要代我過上以后那些安穩(wěn)的歲月。”
“但如果硝煙散去時，我還能回來，不管是缺胳膊還是少腿，我都很想自私一回，當面地問你一句?！?p> “曳姑娘，我有娶你的福氣嗎？”
戲里的臺詞不斷回旋在顧曳的耳畔，出事前一刻，男主還這樣深情地對她說道，但當意外來臨，他卻毫不猶豫的把她推開，上前接住她的是葉齊司。
第二次以身相擋、后背為她受傷的葉齊司。
如果那潑出來的真的是硫酸，顧曳想，大概會不顧江汜的阻止，照顧葉齊司一輩子。
所幸上天終究是仁慈的。
鬧事的粉絲很快被帶走，那人人色變的“硫酸”其實是特制的辣椒水，虛驚一場，江汜發(fā)了好大的火。
“你的粉絲來鬧事，你居然還把人家姑娘往前推，這回不管投資方說什么，我都要把你這孬種換下來！”
怒不可遏的吼聲響徹片場，人人噤若寒蟬，禮服都還沒換下來的男主煞白了臉，求助的望向顧曳，顧曳卻坐在葉齊司身旁，心疼的望著他又添上的紗布，眼睛都未抬一下。
在江汜的極力堅持下，劇組停工三天，從投資方那兒回來時，江汜神清氣爽，對顧曳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有什么想合作的人選嗎？”
(6)曳姑娘，我有娶你的福氣嗎？
葉齊司被叫進屋中時，不明所以，屋里只有顧曳一個人，她把戲服和劇本遞給他，神色溫柔：
“新定的男主角還沒來，你先陪我對下戲好不好？”
葉齊司看了眼劇本，又看了眼顧曳，她穿著劇里的水湖色旗袍，長發(fā)垂在腰間，化著妝，古典又溫婉，就好像真的從那個年代走出來一般。
葉齊司有些恍惚，眨了眨眼，修長的手指抱著劇本，輕輕點頭：“好?！?p> 這個顧曳見過的最清秀、也最能打的少年，念起臺詞來卻不疾不徐，溫朗如玉，聲音意外地動情好聽。
“我每天給你寫一封信，貼在胸口的位置放著，想等到仗打完了，我從前線回來，親手交給你?！?p> .........
“但如果硝煙散去時，我還能回來，不管是缺胳膊還是少腿，我都很想自私一回，當面地問你一句?！?p> 臺詞說到這，葉齊司望了望顧曳，俊秀的臉頰微微一紅，眸光卻更加深情，一字一句，小心翼翼，珍而重之。
“曳姑娘，我有娶你的福氣嗎？”
顧曳眼眶一澀，喜極而泣般，身子幾不可察地顫動著，她仰頭一步步上前，在葉齊司漆黑瞳孔的注視下，一頭扎進了他懷中，緊緊貼在他胸口，滿滿的真情流露。
“有，當然有，你都不知道，遇見你，我有多么幸運。”
葉齊司一顫，顧曳卻沒有放開他，按照劇本的流程走，而是雙手緊了緊，自顧自地接著道：
“我第一次遇見你是在街上，被人搶了錢包，追上去不小心摔到了腿，你不僅幫我拿回了錢包，還背著我走了好長一段路，那時腿雖然是疼的，可我是開心的。”
“后來被日本人綁進倉庫里時，誰也不敢來救我，我以為我會死在那，可你冒著爆炸的危險來了，世上那么多人，只有你肯為我來送命?！?p> “顧公館的舞會上，我得罪了法總夫人，他們都離我遠遠的，生怕惹禍上身，沒有人肯跟我跳舞，我像個小丑在眾目睽睽下，收到的只有嘲笑與奚落，而你又來了?！?p> “你每次都擋在我前面，都為我出頭，我時常在想，我怎么會這樣幸運？幸運到我都害怕問你這句話，害怕一切只是場夢。”
聲音在屋里回蕩著，這是段完全自我發(fā)揮的臺詞，和劇情絲絲入扣，十分相貼，只是當淚水落下的時候，屋里兩個男人都長睫微顫，始料未及地怔住了。
“葉齊司，我有嫁給你的福氣嗎？”
胸口溫熱一片，屋子中像久久地靜了下來，風拍窗欞，直到葉齊司眨了眨眼，入戲般一點點伸手，想回抱住顧曳開口時，一道人影從屏風后走了出來。
“行了行了，不喊‘咔’還不停了是吧？瞎編什么臺詞，牙齒都酸掉了.......”
正是在后面聽了許久的江汜，他在葉齊司驚詫的目光中，一把拉開顧曳，看著她滿臉的淚痕，好笑又無奈，噴噴搖頭：“我倒沒瞧出你戲感這么好，還能自編自演自導，把自個兒都感動了吧？曳姑娘。”
說完，他轉身看向葉齊司，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微瞇了眼：“這段戲還算馬馬虎虎湊合吧，戲服就不用脫了，明天開工，準時準點，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