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破曉
莫如軒的講述讓蓮永生面色陰沉，面無表情的臉上難得出現(xiàn)極其復(fù)雜的神色。
低垂的眼瞼，牙齒緊緊咬合下顎出現(xiàn)的清晰輪廓。
手中的紅蓮寶劍杵在地上發(fā)出悠悠的紅光，將蓮永生絕美的臉龐映的通紅。
蓮紫凝看了眼身邊的蓮永生，知道父親是被戳中傷心的往事。
她將手放在蓮永生微微顫抖的手上，“蓮永生你給我振作點！”
蓮永生在魔性加持下的飄揚長發(fā)停止上揚。
用溫柔有力的聲音叫了聲：“阿凝?！?p> 舊事被重提，傷心涌上心頭，每個人內(nèi)心都會有不能讓人觸及的柔軟地帶。而蓮永生，這個強大的魔族殺戮者，內(nèi)心最不能觸碰的就是自己的人類妻子。
阿凝則是蓮永生在這世上最大的慰藉，他也將自己所有的溫柔都給了阿凝。
阿凝看向侃侃而談的莫如軒，拔出尖刀竄向莫如軒。
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蓮永生，哪怕是言語上的。因為只有自己可以欺負(fù)他。
阿凝冰冷的眼神里透著殺意，“你知道的太多了。”
只見阿凝冷漠的臉迅速逼近莫如軒，手里的兩把尖刀透著寒光。
漫雪竹不及多想一個箭步擋在莫如軒身前，三叉戟死死的抵住尖銳的雙刀。
阿凝小巧的身子懸在半空，兩手僵在原地，眼睛直直的盯著漫雪竹。
她小聲的叫道：“姐姐…”
漫雪竹直視著阿凝冰藍(lán)色的瞳仁，一種難以言說的感情在漫雪竹的心頭升起。
“這個小孩怎么回事？她的眼神為什么這么憂傷冰冷？”
漫雪竹用力逼開阿凝的尖刀，阿凝在空中翻轉(zhuǎn)一圈半蹲落地。
她的眼神變得柔和：“姐姐…”
漫雪竹聽到眼前這個小孩叫自己姐姐，心生疑惑，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孩子，她為什么叫自己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一下?！甭┲衲X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漫雪竹驚詫的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往后退著。
“魔族，難道？…”
蓮紫凝收回尖刀，眼神堅定?！皼]錯！白洛就是我父親的親姐姐，我們同生在魔族。依傍血河，掌管亡者往生?！?p> 漫雪竹用顫抖的聲音說：“你們居然是……”
后徒然的跪在地上，雙手捂住臉，輕聲的抽泣。
淚水順著漫雪竹的指縫流出。
對母親的思念和這些時日收到的屈辱與傷痛在這一刻盡數(shù)向漫雪竹襲來，原本堅強故作冷漠的外殼被擊碎，剩下的只是一個想盡情發(fā)泄情緒的柔弱女孩子而已。
蓮永生看著跪在地上痛哭的漫雪竹，憶起姐姐和自己兒時的情景，姐姐雖然表面上看上去強悍堅強，其實內(nèi)心卻是一個需要人保護(hù)的小女孩。當(dāng)年是因為自己沒有保護(hù)好姐姐讓她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最后才會受盡委屈死去。
眼前的漫雪竹像極了姐姐的樣子，要是姐姐還在這世上該多好。
蓮永生低垂眼眸，一顆晶瑩的淚珠在他俊美的臉上滑落。
淚珠滴落在地上破碎消逝…
手中的骨杖輕輕懸起，“阿鼻地獄門關(guān)！”
血貓城中的魑魅魍魎被地獄門中釋放出來的黑色光芒盡數(shù)吸回。
“阿凝，我們走?！?p> 阿凝顛了顛背上的兩把尖刀應(yīng)了一聲：“哦！”
蓮永生高束的長發(fā)搖晃在背后，藍(lán)白色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中。
阿凝也跟在蓮永生的身后一起隱沒在無聲的暗夜中。
漫雪竹看著兩人遠(yuǎn)去的背影，內(nèi)心說不出什么滋味。
他們可以說是自己現(xiàn)在僅有的親人了，可是不知道再次見面會是什么時候。
漫雪竹依靠在城墻的一角，看著眼前如此熟悉的血貓城，這個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
為何現(xiàn)在卻顯得這么陌生，是因為已經(jīng)沒有了自己至親的緣故吧。
漫雪竹撫摸著城墻上斑駁的血跡還有戰(zhàn)斗時刀刃留下的痕跡，爺爺當(dāng)時就是在這里用結(jié)界保護(hù)自己保護(hù)族人而死去的，淚水模糊了漫雪竹的視線。
莫如軒將倒在血泊中的漫雪楓抱在懷里。
他眼睛泛紅，“小楓…”
漫雪楓的鮮血染紅了莫如軒的衣袖。
“我以為我會死掉?！甭魃袂槠届o，對莫如軒淡淡的說。
“我如果真的死了你會不會難過呢？”
莫如軒握緊拳頭，眼帶淚花生氣的說：“你是傻瓜嗎？！我一定會難過死！”
漫雪楓聽完愣住，眼里濕潤。面帶微笑。
“在你懷里死去，我愿意?！比缓筝p輕的閉上眼睛。
“我也好累，好想就這么沉沉的睡去，我仿佛能夠預(yù)想到我的結(jié)局，師兄如果最后我還活著你愿意跟我一起歸隱深山嗎？就我們兩個人。”
莫如軒狠狠的點了點頭，一滴眼淚落在漫雪楓的眉間。
……
莫如軒將漫雪楓依靠在城墻邊上的柱子上。
漫雪竹就站在漫雪楓的正對面，兩人好久沒有這么心平氣和的對視了。
昔日要好的長姐，現(xiàn)在恨之入骨的漫雪楓。
一切轉(zhuǎn)變的太過猝不及防，曾經(jīng)一度讓漫雪竹不敢相信。但是卻又是真真實實發(fā)生的。
漫雪竹注視著漫雪楓蒼白的臉，撫在城墻上的手漸漸滑落。
“我不想趁人之危，但是我們之間的仇恨總要有個了斷?！?p> 漫雪楓抽動嘴角輕笑一聲：“你想怎么樣？反正我們之間除了仇恨好像也沒什么別的感情了。呵呵…”
漫雪楓輕笑之間夾雜著虛弱的咳嗽聲，“雪竹啊~到現(xiàn)在我也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恨你如此之深，好像我們天生就應(yīng)該是這個樣子，因為一切都不能重來。就像惡狼會撲食野兔，一切早已注定?！?p> 漫雪竹想反駁，但是她的嘴張了又合卻始終無法開口。
沉寂片刻。
漫雪竹一字一頓的說：“十日后，血貓城下的那個斷崖。我們在那里來一個決斷吧，我們兩人之間直面內(nèi)心的了斷。”
“好！”漫雪楓的臉上也出現(xiàn)了久違的輕松神態(tài)。
這些時日的相互折磨，確實應(yīng)該找一個機會徹底的解決一下。
血貓城東方晨光乍現(xiàn)，兩人的面龐在破曉光輝的照映下顯得格外的輕松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