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武買的房子在外環(huán)邊上,離現(xiàn)在的顧村公園還有好一段距離,離她工作的地方也非常遠。
剛買房的時候,七號線還沒開通。
一號線地鐵坐到“共富新村”站,然后下來還要坐黑面包車半個小時。
到路口下車,還要走二十分鐘才到鞏武家樓下。
就算鞏武后來貸款買了車,從陸家嘴接她下班回去過周末,路上的時間,加上下班高架堵車的時間,也要一個多小時。
即便這樣,她也盼著跟鞏武能修成正果,那里再遠,也算在海市有個家了。
這些年她和鞏武也談過結(jié)婚的事,鞏武一直說房子和車子都還在貸著款,條件還不成熟。
兩人就一直這樣拖著。
為了還房貸車貸,兩個人省吃儉用,楊昕玥在鞏武面前連跟哈根達斯都沒舍得讓他買。
除了剛認識那年,還收到過鮮花,后來就沒收到過什么禮物。
楊昕玥也沒覺得怎樣,她對物質(zhì)沒有太多要求。
海市那么大,人這么多,能說得上話的人并沒有幾個。
楊昕玥經(jīng)常感到孤獨,她就是希望身邊能有個人,能時時跟她說上幾句話罷了。不然她總覺得她在海市飄著,沒個著落。
她在海市打拼十多年了,落不了戶,現(xiàn)在又單身限購,也買不了房。
楊昕玥太渴望在海市能有個家了。小點偏遠一點都無所謂。
終于她磨了鞏武那么久,他終于答應(yīng)和她去登記結(jié)婚了。
楊昕玥想起過往這些事情,嘴角帶著笑。
又低頭看了看手機,解了鎖,微信還是沒有動靜。
在開車沒看到嗎?
楊昕玥又等了會。
這會功夫,大廳里又陸續(xù)進來好幾對人,結(jié)婚登記區(qū)也有好些人在排著隊了。
楊昕玥手指在手機屏上敲了敲。
平時不及時回信息也就算了,今天也不及時回,楊昕玥心里還是有些計較的。
想了想,起身出了辦事大廳。
下了臺階,尋了個沒人經(jīng)過的地方,撥了個微信電話……
不接?
一直響了很久,還是沒接。楊昕玥便摁斷了。
她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對方?jīng)]回撥給她。
楊昕玥心急,又重撥了過去……
對方還是沒接。
楊昕玥心里咯噔一下。
她又往前走了走,圍著草坪轉(zhuǎn)了轉(zhuǎn)。
沒電了?沒信號?
鞏武的電話號碼是多少來著?楊昕玥準備不打微信電話了,撥電話號碼過去。
這些年,有了微信后,幾乎很少打電話了。
原來背得很熟的號碼都漸漸忘了。
楊昕玥在記憶里面搜了搜。
很快便按了號碼撥了過去……
像楊昕玥這樣,做銷售出身的人,社交禮儀,電話禮儀那是刻進骨子里的。
六聲響后沒接就該掛斷了。
她可能有些著急了,并沒掛斷電話。
任它一直響著……
沒人接……
那邊自行也就斷了。
楊昕玥不是個會連環(huán)CALL的人。
但她還是打了三個電話。
然后,她尋了個陰涼處,站住了。
腦子里有點亂。
她理了理。
給鞏武發(fā)了條微信:“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發(fā)完越想越怕,不是開車出事故了吧?
今天是工作日,高架還是有點堵的。
楊昕玥特地囑咐他早點出門的。
鞏武開車一直有點彪。
楊昕玥坐他的車,經(jīng)常念叨他讓他慢點。
她坐什么交通工具,從不暈車,但鞏武經(jīng)常急剎讓她有點頭暈。
楊昕玥越想越怕。
字也不打了,著急著用語音給鞏武發(fā)了條消息……
“你是不是出事了?車子碰了還是怎么了?”
說著說著都快哭出來了。
手都有點抖。
微信還是沒反映。
楊昕玥越發(fā)急了……
“你在哪,現(xiàn)在不能說話嗎?在高架上嗎還是在哪?”
“我是不是要去交管局問問?”
……
楊昕玥連發(fā)了好幾條語音,一條比一條急切。
最后她真的哭了出來。
正當(dāng)她準備叫車時,微信有反映了。
鞏武給她發(fā)了一條語音……
“玥玥,我想了想,今天我們還是先不辦了,我一會還要去客戶那邊,你先去上班,我下班過來接你,晚上我們?nèi)コ院贸缘??!?p> 這條語音楊昕玥連聽了好幾遍。
她不太喜歡發(fā)語音,都是打字,打字更能讓人一目了然。
也不會出現(xiàn)聽不清聽錯字的情況。
楊昕玥以為她聽錯了,把聲音調(diào)到最大,又聽了兩遍。
才確認鞏武今天真的不會來了。
她問他:“為什么?”
鞏武這次很快就回了:“對不起玥玥,你讓我再考慮一下?!?p> 楊昕玥還是調(diào)到大聲聽了兩遍。
然后,她就沒再發(fā)信息過去了。
找了草坪的一處角落,坐了下來。
頭埋在膝蓋里,眼淚很快就落了下來……
她剛才很想歇斯底里地質(zhì)問鞏武幾句,明明說好今天來辦結(jié)婚登記的,為什么臨時又變卦了?
但她一向就不是尋根問底的人。
生氣了也頂多不理人罷了,摔東西痛快的撒潑發(fā)泄,她一直都學(xué)不會。
她不知道應(yīng)該怎樣外露的熱烈的表達自己的情感。
比如轟轟烈烈的,經(jīng)天緯地的愛一場,恨一場,撒潑一場。
鞏武在微信上回了兩條語音,就沒動靜了。
連個電話都沒再打過來。
楊昕玥覺得她昨晚一夜沒睡好,今天一大早爬起來高高興興的打扮自己,可能是個笑話。
她沉浸在她的悲傷里,許久沒有平復(fù)……
不明白昨晚上還聊得好好的,才過了一晚而已,這是怎么了?
昨天加班她把早上的工作做了,本來是想讓鞏武來接她并住到她那邊的,但鞏武說晚上要陪客戶應(yīng)酬。
她加班回到家,晚上十點還跟鞏武通了電話,鞏武答應(yīng)得好好的,今天一定早早起來。
這是怎么了呀?
不過才一個晚上而已,怎么說變就變了呢?
哭得太久了,腿有點麻,楊昕玥還是趴著,頭也沒抬,騰出一只手準備往包包里掏紙巾擦鼻涕……
正好一片紙巾遞到她手里。
楊昕玥頭也沒抬,順手用了。
片刻后,才覺出不對勁。
從膝蓋里抬起頭來,紅著眼,掛著淚偏頭望過去……
一個男人的臉突兀的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