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長是你表哥?”小七開門見山。
“哦,對,我以前沒和你提起過吧?你之前不是那什么嘛,說了你也不關(guān)心。鎮(zhèn)長確實是我表哥,不過是遠房的。”高冠很有眼色的及時止住了自己的跑題。
“他很有錢?”小七稍微猶豫了下,還是問出了口,“一個鎮(zhèn)長的餉銀俸祿很多嗎?”
“他有錢?在我看來也就一般般吧,不過確實,要是普通的鎮(zhèn)長確實不可能過上他那種生活。不過他的錢都是家里給的,鷺州的好幾個煤礦都是他家的祖產(chǎn)?!备吖谙胍矝]想,脫口而出。
原來如此,怪不得敢如此招搖,小七心里暗想。
“怎么了?你不是要查案嗎,問我表哥的收入干嘛?!备吖诤笾笥X的問道。
“我既然接了他懸賞捉妖的委托書,總得對客戶主家的情況了解一二,別回頭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煩才是?!毙∑咻p描淡寫的說到。
“行啊,你小子短短幾日成長的夠快的啊,有點驅(qū)魔人的意思了?!备吖谫澷p道。
“爹爹他經(jīng)驗豐富,我以前就是貪玩,不過也耳讀目染了不少?!毙∑呶⑽⒁恍Γ苁亲匀坏难陲椀?。
“你放一萬個心,我那鎮(zhèn)長表哥其實就是個廢……,費心琢磨吃食的紈绔,仗著家里有幾個錢,考中了秀才后就去捐了個官,一天下來呆在廚房的時間比公堂上還多,他不會有什么麻煩?!备吖跇泛呛堑恼f道。
“哦,如此說來,那我的官職……?”小七眉頭微皺。
“嘿,說了這么半天,你總算問到點有用的,你知不知道咱們九州自古以來都是文官治天下?!备吖谘劬镩W著亮光。
“哦,嗯,是啊?!毙∑吆膽?yīng)和著。
“可是自從十年前那張戰(zhàn)爭后,武將們在朝廷里的話語權(quán)就越來越重了,就拿我們小小的白豚鎮(zhèn)來説,原本鎮(zhèn)上的大小事務(wù)都是由鎮(zhèn)長一人說的算,而現(xiàn)在千戶所的黃青就很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备吖谠秸f聲音越低。
“這么說如果我這次能捉妖成功,不光回拿到鎮(zhèn)長的賞金,還有可能被他重用?”現(xiàn)在的小子腦子靈光的很。
“對啊、對啊?!备吖谶B連點頭,“你捉妖為民除害,有了聲望后再由鎮(zhèn)長出面為你請功,世襲本就屬于你的爵位,到時候量黃青那個廢物也不敢當面跳出來反對?!?p> “而我就是鎮(zhèn)長扎進黃都司手里的一根刺,灑進他眼睛里的一粒沙?!”小七幽幽的說道。
“嗯,讓他搶你的官位,惡心不死他,誒?不對,怎么讓你這么一說,我們好像都成了陰謀家了,你小子越來越不陽光了?!备吖谂e起水杯,邊喝邊說道。
小七笑而不語。
吃過晚飯,小七便早早的上床休息,可一顆心卻久久不能平靜,這些天發(fā)生的一幕幕就如同電影片段般閃回在他的腦子里。
冬夜里萬籟俱寂,只偶爾有幾聲夜鶯在遠處啼鳴。
恍恍惚惚間,小七不知為何又來到了海邊,碧色的汪洋無邊無際,一片寧靜下忽的狂風(fēng)四起,風(fēng)平浪靜的海面瞬間波濤洶涌,緊跟著整個天空都暗了下來,漸漸的只余一束微光照在海面之上,很快海水就如煮沸的開水一般翻滾了起來,猛地一座山峰從汪洋中急速拔地而起,頃刻間狂風(fēng)裹挾著巨浪呼嘯著撲向岸邊。
這一次,小七沒有跑。
他強迫自己站在海邊,兩眼直直的盯著海面,只見海中的大山越長越高,最后直沖云霄,好似不會停止一般。
就這樣又不知過了多久。高聳入云的山峰終于停了下來,通體晶瑩如水晶般矗立在碧波蕩漾的海中,此番奇景真真讓人嘆為觀止。
正當苗小七還沉醉在一番瑰麗的景色中不可自拔之時,原已平息下來的海面又開始翻過起來,緊跟著晶瑩通透的高峰也開始劇烈的顫抖,大大小小的石塊如雨點般砸進了大海,瞬間便被急浪吞沒。而原本暗下的天色瞬間明亮開去,且越來越亮,直晃得小七快要睜不開眼,而空氣仿佛被瞬間點燃,四周越來越熱。整個天空由青轉(zhuǎn)紅,再由紅轉(zhuǎn)金,布滿一道道銀色的裂痕,好像馬上就要碎了一般。
“?。 币宦暣蠛?,小七從夢境中醒了過來。
原來又是做夢。
可是方才那耀目的光亮,灼人的熱浪,崩塌的山峰都是那么的真實。
小七此刻只覺得渾身滾燙,胸口更像是有一顆火球在熊熊燃燒,他覺得自己好像馬上又要死了。
掙扎著起身,踉踉蹌蹌的挪到屋中央的桌案邊,顧不上倒水,便直接拿起茶壺嘴對嘴,一頓猛喝,好半天方才那種要命的感覺才減弱了三分。
小七扶著桌案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他佝僂著脊背踉蹌的想回到床上休息,行動間一個不小心,卻將放在墻邊條案上的麂皮囊碰掉到地上。
幾枚銅板和那本舊書一起掉了出來。
小七本不想管,可是一地的亂七八糟真的能煩死他這個重度強迫癥患者。
顫顫悠悠的俯身蹲下,拾起幾枚銅板和腳邊的舊書,小七剛想站起,忽覺異樣,一股熱流瞬間從他兩個鼻孔中噴涌而出。一點沒糟蹋,全部濺在了那本舊書上。
麂皮囊和里面的東西都是原版苗小七和他父母留下的,小七他很是珍惜。見此情景,小七一邊心中懊惱,一邊強撐著起身,連忙用衣襟輕輕擦拭。
果然……一點也沒擦掉。
小七此刻已是頭暈?zāi)垦?、頭昏腦漲,此時的他實在顧不上許多,只想回床休息,可還沒等他踉蹌的走到床邊,便身體一軟,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斗轉(zhuǎn)星移,轉(zhuǎn)眼已是天光大亮。熟睡中的人們紛紛醒了過來,當然小七也是。
“阿嚏,阿嚏,阿嚏!”一連三個噴嚏打了出去,苗小七徹底清醒。
四下一看,此刻的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西廂房的地上,一只手里還緊緊握著那本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