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幸福相守（第三十五節(jié)）
一天李默路過以前工作過的監(jiān)控器材銷售公司，李默突然想去看望趙大叔，也想感謝感謝他，如果不是從他那里學(xué)到了炒菜的手藝，自己也開不了快餐店，這些年他和龍龍的生活也不知道會怎樣？李默找到了以前的公司，公司還在，員工也還是不多，看來公司這些年發(fā)展的也不是很好，李默問前臺：“知道趙大叔嗎？”，前臺搖搖頭，李默說，“那你們薛總在嗎，我是趙大叔的故人”，前臺打了電話，就讓李默自己去找總經(jīng)理了，李默在總經(jīng)理辦公室看到了薛總，十年過去了，薛總略有發(fā)福了，但李默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喊道：“薛總”，薛總坐在老板椅的后面，瞇著眼睛看了李默一會道：“不好意思，我忘記你是誰了？”李默輕輕笑道：“十年前我在你們那里做過銷售的李默！”薛總道：“十年前？是那批把我告上法庭的齊彤彤她們嗎，我不記得有你?。 崩钅溃骸笆俏易约哼x擇的不要保險要補償，所以我沒有上訴！所以上訴名單里沒有我！”薛總道，“怪不得，我對你們那批人印象很深的，和我打了半年的官司，每個人都賠償了近十萬元，把我的流動資金都賠光了！幸好我還有一些寫字樓租金的收入，要不就要卷鋪蓋回家了！”薛總示意李默坐下，還親自給李默倒了一杯水。李默問：“趙大叔回老家了嗎？前臺的人都不知道他呢！”薛總嘆口氣道：“前兩年回去了，死活也不來了，這兩年沒少換廚師，就是沒有那個味道，現(xiàn)在生意也越來越不好做，我也考慮要不要回去呢！”李默道：“我這倆年就是靠跟趙大叔學(xué)的手藝開的小飯館混日子呢！現(xiàn)在孩子上高中了，怕影響孩子學(xué)習(xí)，就把店轉(zhuǎn)讓了，要不讓我試試在你們這里當(dāng)廚師？”薛總沉思了一會道:“好的，現(xiàn)在這個廚師的飯我也吃不習(xí)慣，大多數(shù)的時候都是在外面吃飯，就沖著你沒有起訴我，我也要給你個機會??！”李默笑了，道：“孩子可以也在這里吃飯嗎？”薛總爽快的答應(yīng)道:“不就添雙碗筷嗎，沒問題！”李默是這樣考慮的，在這里給員工做飯，可以有穩(wěn)定的作息時間，也沒有那么忙碌了。自從李默到公司做飯后，薛總就經(jīng)?；毓境燥垼f李默是吸取到了趙大叔的真經(jīng)，是“青出一藍勝一藍！”李默能得到這樣的認可非常開心。
李默帶著龍龍生活，這些年也習(xí)慣了，別人接受不了龍龍，龍龍又離不開她，李默索性也不再考慮個人的私生活了，覺得自己能把一件事情做好就可以了！李默現(xiàn)在的唯一愿望就是看著龍龍大學(xué)畢業(yè)，走向工作崗位。龍龍對這位不是母親勝似母親的女人也很尊敬，很懂事、艱難的生活經(jīng)歷讓龍龍沒有城市孩子的焦躁攀比性格，反而更加勤奮的學(xué)習(xí)，一切原本按李默的計劃，生活會平靜順利的，可是周偉在龍龍上高二的時候聯(lián)系上了李默。
周偉幾經(jīng)打聽找到李默，竟是為了安排身后事。
XJ的春天比BJ來的晚些，周偉和荷花聯(lián)系上了就約好時間過來了，李默在小區(qū)門口接到周偉，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周偉胡子拉碴，頭發(fā)也像數(shù)月沒有打理了，皮膚也粗糙黑紅，像是拉了幾個月的煤磚一樣，穿著比別人晚一個季節(jié)的衣服，剛四十歲卻像一個五十多的老頭，大街上大家早已經(jīng)穿單衣了，他還穿著帶絨的夾克，就像剛剛冬眠醒過來一般！李默一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過得不容易！忙把他帶回了自己的出租屋里。
周偉急切的問道：“聽說荷花的兒子一直和你在一起，是真的嗎？”李默點點頭，周偉又問道：“那你有荷花的消息嗎？”李默道：“和荷花已經(jīng)失聯(lián)多年了，也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情，生死都不知道！”周偉很是失望，李默道：“你這些年怎么樣？好像也發(fā)生了許多事情？”周偉告訴李默道：“我也早就沒有在原來單位上班了，我離婚了你知道嗎？女兒走失了，我們夫妻的矛盾就更突出了，為了找女兒我?guī)缀跖鼙榱税雮€中國，為了維持生計，我就把房子賣了。荷花后來不給她母親的療養(yǎng)院寄錢了，荷花留給療養(yǎng)院的第二聯(lián)系人是我，療養(yǎng)院就聯(lián)系到了我，我才知道荷花失聯(lián)了。我也去找過龐雙雙的侄子，也想辦法聯(lián)系過她的娘家，都是以家庭困難拒絕了，最后連我的電話也不接了，沒有辦法，這幾年都是我替荷花給她母親交療養(yǎng)院的費用。平時就靠寫一些一路的見聞賺一點稿費，每次尋找無果后，我都要戒酒消愁好一陣，才能再次踏上尋找的征途，人生有的錯誤犯了就難以彌補了”。李默道：“是啊，人生沒有回頭路！”周偉嘆氣道：“我前不久查出了肝硬化，存款也不多了，偶爾聽人說道荷花的兒子和你在一起，就想找你碰碰運氣，看來荷花十之八九出了意外了，我估計也不久于人世了，只是荷花的母親沒有人愿意接手，我的女兒沒有找到，死不瞑目?。 敝軅嫔５哪樕咸蔬^倆行淚水。荷花沒有想到，倆個人再次見面會是這樣的情景，真是世事無常?。『苫ㄒ姞钜埠軅械溃骸澳阆仍谖疫@里和龍龍住，你再到BJ的醫(yī)院去看看，可能沒有那么嚴重！BJ有一個組織‘尋親團’，聽說很多失散的家人都找到了，改天我們把資料準備好，也去求助他們，比你一個人到處亂找強，你現(xiàn)在有病，就好好看病，好好休息，只有活著才能看到希望的不是嗎？”周偉緊緊握住李默的手道：“十多年了，你還是老樣子，越活越精神了，看看我就快成朽木了，真慚愧??！”李默安慰道：“人生不知道會遇到什么溝溝坎坎的，自己首先不能自暴自棄，堅持就可能等來曙光，放棄就只有黑暗了。我這些年也是摸著爬著，一點點探索著往前走，不也走到了今天。”周偉又重新拾起信心，渾濁的眼睛里閃出一些光芒來，慷鏘有力的說：“聽你的，明天我就去看病。”倆個人又談起來一些曾經(jīng)共同認識的一些人的悲歡離合，奇聞怪事，不由都感慨道，物是人非，命運難測！一直談到深夜才歇下！李默對周偉的到來，心中是五味雜陳，雖然年輕時的炙熱感情已經(jīng)消退，但是看到他的落魄不堪，心中還是忍不住痛心，讓自己無法放手讓他自生自滅。
周偉去醫(yī)院檢查后確認是酒精肝硬化中期，周偉選擇了保守治療，李默讓他去住院，周偉堅持不去，不愿意用李默的錢，堅持要把錢留給龍龍上大學(xué)，周偉道：“我要珍惜這最后的生命，我還有許多話要說，許多震撼我心靈的故事要講，我不能躺在醫(yī)院里?！崩钅瑘?zhí)拗不過他，只是提醒他注意休息，李默查閱了一些健康書籍，在飲食上多配置一些有助于健康的飯菜和水果，這樣李默在單位當(dāng)大廚，回到家還得開小灶，很辛苦，欣慰的是兩個患難的爺們，互相并不排斥，周偉還指導(dǎo)龍龍的寫作，周末有時候也會一起出去散步或逛公園，社區(qū)的工作人員還以為這是一家三口，社區(qū)大姐周末敲開他們的門道：“你們家被評上‘幸福之家’”，說完就把一個紅牌牌貼在大門外。
龍龍不負眾望，以外省的錄取分數(shù)線考上了BJ的傳媒大學(xué)。周偉的病情卻越來越不樂觀，李默的積蓄眼看就要枯竭了，靠大廚的工資根本不能支撐現(xiàn)在的開銷，李默一籌莫展，決定重新在學(xué)校開個小飯館，可是不過幾年光景，學(xué)校的小平房都拆除了，學(xué)校還新建了數(shù)量不等的有模有樣的幾個私人餐廳，那種簡易的小飯館都不見了。李默可犯愁了，自己沒有資金去承包那樣的餐廳！薛總了解了李默的情況后，就讓李默在寫字樓一樓開設(shè)了一家飯館，薛總道：“你還算我的員工，保險工資照樣給你發(fā)，一是我們的員工還可以在你那里吃飯，飯錢我統(tǒng)一給你結(jié)賬；二是，這里還有別的公司員工，在你這里吃飯也是很方便的，我不收你房租，把你的利潤的20%給我就可以了，如果沒有利潤就可以不交房租！”李默一聽，這是目前對自己最有利的合作方式了，李默很感謝薛總，給薛總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一路走到現(xiàn)在，李默遇到過不去的坎時，總是有人拉一把，要不說“一分錢也能難死英雄漢”，何況李默也不是英雄漢，這一點李默是很慶幸也很感動的，李默給飯店起名叫“恩澤湘菜館”。
李默的飯店生意很好，天時地利，口味也好，在這里工作的職員都愛在這里吃飯，飯店坐不下，很多職工就打包回辦公室吃，李默人手不夠，又添了兩個幫廚，簡單的菜式就交給別人做，添了人手給在辦公室吃飯的顧客送餐。李默的經(jīng)濟困境很快就解決了。
周偉的病情卻愈來愈嚴重，最后只能住進醫(yī)院，最后虛弱的連下地走路都很困難了，龍龍周末的時候就用輪椅推著周偉在醫(yī)院的花池轉(zhuǎn)一轉(zhuǎn)，周偉每次像個孩子一樣，不愿意再回病房，感嘆道：“只有你要失去的時候，才知道這個世界多么美好，這藍天、這花草、還有你們的陪伴，每一秒我都好想刻下來！”無論再眷戀這個世界，該告別的時候還是要告別，周偉病危的時候，“尋親團”傳來了好消息，周偉的女兒找到了，DNA已經(jīng)確認，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來京城的路上，認親的那天，周偉一反常態(tài)的精神，早早就收拾好了在病房等著，當(dāng)已經(jīng)十六歲的周燕兒出現(xiàn)在病房，大家松了一口氣，很像剛工作時候的孟玲，只是更加瘦弱單薄一些，周偉顫抖著，想沖上前去，可是一離開病床，就要癱坐在地上，龍龍陪在旁邊，眼疾手快，立刻將周偉扶住了，送燕兒回來的工作人員輕輕推了燕兒一下道：“快去，那就是你的父親，”燕兒遲疑了片刻，就快步上前喊道：“爸爸！”這一聲跨域了十三年的歲月長河，終于再次回蕩在周偉耳邊，父女兩抱頭痛哭，大家都忍不住掉眼淚，場面很辛酸。沒幾天，了卻了心愿的周偉就溘然長逝了，燕兒始終陪在他身邊，周偉是含笑而去的。他囑托李默將他尋親的手稿整理出來，如果出版就作為給周燕兒的遺產(chǎn)。荷花和燕兒商量將周偉的骨灰先寄存在殯儀館，等以后燕兒成家定居后再給周偉立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