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嫌棄
等回到王府的時候,許煙雨才知道自己所有的東西都被移到了微雨閣,而且是齊王殿下親自下的命令。
侍女之間,一位身著紫衣腰間系帶一只陶笛的侍女緩緩向許煙雨走來,眼神之間更是對許煙雨充滿了不屑,各路侍女見后紛紛退下。
“王妃不得出入清軒堂,不得出府,不得入宮覲見,其他事隨意擺置?!?p> 這侍女的樣貌格外出挑,更是頗有姿色,再依照這紫衣服飾,在王府中的品階應(yīng)當是不低。
那人若有所示地向許煙雨行禮,也不等許煙雨多說什么,步伐之間似有輕緩,“這是殿下對王妃娘娘下得禁足令,還望王妃娘娘循規(guī)蹈矩,安分守己。”
許煙雨心中不覺有些輕笑,這就找上門來了嗎?雖然許煙雨也知道自己并不受那位齊王殿下的待見,但一個侍女卻也想要壓過自己一頭嗎?但卻不知道這位侍女是否是齊王殿下身前的紅人,若是真得罪了倒真不好辦。
“你是……誰?”許煙雨倒也不想表現(xiàn)去多畏懼這位紫衣侍女,今日若是忍一忍,明日還不知如何忍讓呢?
“奴婢蘘荷,是齊王殿下取的名字,但愿王妃娘娘能記住奴婢?!碧Z荷行禮道,嘴角上的微笑既帶著幾分輕蔑,但說起自己名字時卻存有一些自傲。
庶氏有嘉草,攻襘事久泯?
果然!
“退——下。”許煙雨的聲音中不深不淡,反倒是平靜,如今她也是齊王妃,這王府之中,若是安瑾裕第一的話,那她許煙雨便是第二,現(xiàn)在自己用的便是和安瑾裕一樣的權(quán)利。
退下?一句退下,一時間地位的高低與尊卑頃刻可見,蘘荷險些以為自己聽錯。
見蘘荷不為所動,許煙雨饒有了興致便多說了幾句,“不是說其他事情讓本王妃隨意擺置嗎?怎么,你要違抗?”許煙雨的聲音淡淡的,卻足以讓蘘荷聽見。
似乎是從牙縫之間發(fā)出的聲音,“奴婢……告退?!彪S之蘘荷便從許煙雨身側(cè)走過。
許煙雨的眼神也沒再蘘荷身上多加停留,只是站在清軒堂門口看著來來往往搬運嫁妝的家丁,有些箱子上面的“囍”字還在。心中難免有些孤寂,微微嘆了一口氣,一時間自己恍如一個孤兒被置于荒涼之地。
許煙雨知道,自己這是被齊王殿下嫌棄了,而自己想要在這齊王府生活下去,能做的就是不要惹人心煩??墒钦娴南胱屪约涸邶R王府里活下去,單單不惹人心煩就行了嗎?今日不就有一個侍女險些欺負到自己頭上了,而且那侍女能如此趾高氣昂,背后定是少不了那位為她起名字的齊王殿下。
微雨閣地處西苑,環(huán)境還算是優(yōu)靜,曾住過的是行宮里的一個小皇子,不過也只是在中秋和春節(jié)過上幾天而已。微雨閣的位置雖不算偏遠,但也不能上重視,況且能在新婚第二天就從清軒堂搬來微雨閣,就可見齊王殿下對這位王妃的不待見態(tài)度。
“微雨閣,芳草渡頭微雨時,萬株楊柳拂波垂。”許煙雨望著牌匾上的三個字,不覺吟道。想來父親說過自己名字的含義,煙雨就是微雨細雨之意,自己出生的時候恰逢春雨入土,潤物細無聲,更是感嘆一聲:“真想阿爹。”
微雨閣的置辦也很完善,東西也都齊全,丫鬟下人也都能供應(yīng),想來這做一個不被嫌棄的王妃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能夠過自己的小日子。
許煙雨想來自己也沒有多大膽子敢于那安瑾裕抗衡,而許北巖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如今的近況,想著不覺有些委屈,但在微雨閣自己可以隨意擺置,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至少在許煙雨看來,能在齊王府里活下去是不成問題的,正如孔子曾經(jīng)曰的那句話:“既來之,則安之?!?p> 書閣內(nèi)。
“殿下,微雨堂已經(jīng)按置妥帖?!蹦舷?qū)γ娴陌茶;胤A道。
“她有何舉止怪異之處?”安瑾裕的聲音十分平淡,似乎并不把口中的“她”當做自己的王妃。
“王妃一切正常,只是聽陳嬤嬤說有些委屈。”
“委屈?”安瑾裕輕飲了面前的清茶,緩緩放下,眉眼之處不經(jīng)意間露出冷色,想著,這樁婚事到底是誰委屈?“多注意她的行動,有事及時向我匯報?!?p> “是,殿下?!蹦线@才行禮退了下去,獨留下安瑾裕一人,案桌上的清茶不知何時灑出了一些,流動的茶水像是一條小蛇一般,卻在案桌前滴落到安瑾裕的衣襟上,青灰色的布料顯出一滴黑墨,卻偏偏僅有一滴……
這一日三餐也不缺許煙雨吃喝,安瑾裕也不管不問,丫鬟侍衛(wèi)也沒有刻意刁難,只是偶爾聽到幾句隔墻的嘲諷,便當做耳旁風不去理會。只是這王府的規(guī)矩太多,又不能出府,自然是覺得無聊。
沒過幾日,陳嬤嬤便來傳話,根據(jù)規(guī)矩,這新婚的妻子是要給丈夫繡一個香囊或是荷包,以表達有所歸宿之意,丈夫也會將其戴在腰間以表示已成家之意。
“那,我也要繡一個送給齊王殿下了?”一想到自己在補習繡工時的慘狀,許煙雨有些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立刻放松了自己的腰板,趴到在了案桌上。
“自然如此?!标悑邒哳h首贊許,并示意身后的丫鬟將材料端上來:“王妃要是有所需的香料,告訴丫鬟一聲便可。”
說話之間,丫鬟們奉著各色的針線、布料就端在了許煙雨面前,許煙雨一眼看去,就知道這布料也是上好的綢緞,針線也是各色之選。
“王妃慢慢縫制,老奴先下去了?!辈坏仍S煙雨辯解,陳嬤嬤便退出了微雨閣。
“嬤……嬤?!痹S煙雨伸出的右手顯然是留不住已經(jīng)走出微雨閣的陳嬤嬤了,轉(zhuǎn)頭看著各色的布料,許煙雨不禁有些煩躁,又是嘆了一口氣了,不禁扶靠自己的頭額唏噓了一把。
許煙雨伸個懶腰后便認真挑選起來,擺弄幾番,最終選擇的是藍灰色的布料,花樣選的是青竹……
連夜趕工下來,香囊才做的大差不差,就是青竹歪了些,葉子也有些不大得體,也不知道能不能過關(guān)??稍S煙雨的能力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況且也是被扎了三個手指才完成的成果。許煙雨冥想著,便趴在了案桌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可許煙雨哪知道,這香囊的主人卻夜訪了微雨閣,只是看了一眼香囊和案桌上沉睡著的許煙雨便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陳嬤嬤便給安瑾裕送去了香囊,安瑾裕也不在意,看了一眼上面的圖案,隨手便放在案桌之上。
待陳嬤嬤走后,這才細看這只香囊,輕嗅一下,這香囊的皮囊實在算不上好看,畢竟只是蹩腳的刺繡,王府里侍衛(wèi)平日里穿得衣服的花樣也比這要好看得多,安瑾裕也沒有多說什么,便將香囊交給莫南去查香囊里的成分。
“殿下莫非對王妃仍有疑心?!苯舆^香囊,確實有微微的淡香,莫南有些不解,這幾天觀察下來,王妃的確沒有可疑之舉,也算是安實本分。
“當日之事只要一天沒有查明,她就一天有嫌疑?!卑茶?戳艘谎巯隳?,腦海中不禁浮現(xiàn)許煙雨昨夜的睡顏,卻轉(zhuǎn)瞬即逝。
“那殿下為何要讓王妃移居微雨閣,在清軒堂豈不更能監(jiān)視王妃的一舉一動?”
“離開本王的視線,必定會露出馬腳?!卑茶樽约赫辶吮宀瑁瑓s遲遲不動茶杯,眼神中滿是平靜:“本王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
微雨閣中的許煙雨冷不防打了個噴嚏,明明已經(jīng)是快入夏的季節(jié),連微雨閣的草叢里也有了蟲鳴,太陽的光線依舊很是灼目,許煙雨往嘴里塞了一塊點心,看著自己閣前的如此寂寥,只覺得著蕭瑟的微風更加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