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煞風沖月
臨近深夜,蛙鳴依舊,依舊是那個帶著面具的男人,露出的雙眼中帶著狠厲,而一身黑袍更是將整個密室顯得更加沉郁。
“主子,跡夜已經(jīng)成功進入齊王府,為主子效力?!币琅f是那個女子,身穿藏青色長袍。
“很好?!蹦莻€帶著面具的男人沉吟一聲,但卻沒有半點應(yīng)該喜悅的起伏,如同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一樣,轉(zhuǎn)動著扳指,“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得透露清跡夜的半分蹤跡。”
“是?!蹦桥颖肆讼氯?,腳步也是十分沉穩(wěn)。
獨留下那個男人,依舊那一盞燭光……
話分兩頭說,新來的侍衛(wèi)們在齊王府內(nèi)巡視,其中有一人模樣有些清稚生分,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及冠的年齡,看起來似乎并不是善談之人,但眼神中卻有一種格外的執(zhí)念,此人便是那人口中的跡夜。
夜,不算安靜,蛙鳴不斷,蟬聲依舊。
不知何時,許煙雨已經(jīng)醒了,也算得上清醒,步伐也不顯沉重,不覺走到窗前。
微雨閣是可以透過窗外看到天上的繁星的,似乎像是一種寄托與回歸一般,許煙雨此時的心不知何時就寧靜了下來。
繁星像是無端的一幅畫卷一般,爍爍星空。
清風吹拂,倒讓許煙雨又清醒幾分,若是現(xiàn)在這個時辰,許北巖到哪兒?是否有寄宿的客棧?身上帶的錢兩還夠嗎?
許煙雨心里如此想著,在星空上不覺用食指寫出許北巖的名字,卻是十分僵硬。這是許煙雨的母親曾教給許煙雨的方法,用手在星空上寫出你最想念的那個人的名字,那么那個人即使遠在千里之外,也會感應(yīng)得到。
加上這一次,許煙雨一共只寫了兩次,因為母親曾經(jīng)對許煙雨說過,些太多次就不靈了。一次是娘親走后的第一年的忌日,許煙雨寫了自己母親的名字。現(xiàn)在,許煙雨最想念的就是許北巖了。
寫完之后,許煙雨便趴在了窗沿前,不經(jīng)意間撇了撇嘴,垂下了眼簾,心情像是十分失落一般。其實,許煙雨何嘗不知這寫名字只是騙小孩子的把戲,自己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不足十歲的孩子,自己已經(jīng)十七歲了,已經(jīng)嫁人了,嫁的還是當今的齊王殿下。
齊王殿下,這個天阜國十有七八的姑娘都想要嫁給的人,如今卻是自己的夫君。
“夫君?!痹S煙雨不覺低吟一聲,指尖也相互交錯在一起,這兩個字自己念得不算少數(shù),想來也應(yīng)該熟悉起來了,而且的確要更熟悉了。
那么今后自己要如何生活下去呢?夜晚的寧靜似乎讓許煙雨更加多了幾分沉穩(wěn),這皓月當空的夜晚,如此沉靜,這個自己從來不會想的問題卻如此被牽引著去思考。
像是凝固了一般,許煙雨想不出任何一個可以解釋得通的回答。不是金錢、不是地位、不知紙醉金迷……
許煙雨還沒有想過太多,最多的便是會和安瑾裕過上一生,但這答案讓許煙雨淡淡一笑,這個夜晚的沉靜讓許煙雨變得異常成熟,許煙雨有些不確定這樣的“一生”。
許煙雨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在微微發(fā)涼,即使握住了拳頭,才發(fā)現(xiàn)指尖更涼。似乎像是有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在牽引著的一般,許煙雨不自覺想要抬起手來,不覺想要看看自己手心的紋路,想要看看自己今后的起起落落,命宿人途。
剛剛打算抬起,便能感受到自己的泛白的右手在漸漸進入自己的視線,卻又被許煙雨瞬間硬生生地制止下去,淺白的右手直接便落在了窗沿上,狠狠地握住窗框。
這是這一行的規(guī)矩,若是給他人算命或是看手相倒是無礙,畢竟這只是一種“消災(zāi)”,總歸是“積善行德”??墒且墙o自己或是家人看手相或是算命,這完全是在“利己”,這其中的風險很大很大,輕則只是看不準,影響一生的命途;重則自己真的可能會應(yīng)了那句“天機不可泄露”這句話,隨時皆有可能喪生。
許煙雨不能嘗試,這也是許北巖告訴自己的,無論如何也不能嘗試,這實在保命,這也是許北巖不給自己卜算的原因,卻也不許他人為許煙雨卜算的緣由。
忽而晚風,不覺一陣蕭瑟,越發(fā)有些冷意,自西北而來,這晚風不是這個季節(jié)應(yīng)該有的西北風。
許煙雨摩擦了幾番自己的手臂,不覺看向了星空。細看繁星,不知何時只剩下三三兩兩的零星,驟然間烏云迅起而來,遮住尚為皎月的圓月,剎那間,月光也黯然失色,星空也變得零星不明,而原本在皎月邊的星星也變得忽明忽暗,閃爍不定。
起于西北,自東南而下行,僅止于明月,這明顯是“煞風沖月”。
不知是這風還是這星象,許煙雨不禁一陣寒顫,這也是自己第一次遇到“煞風沖月”。
煞風起于西北,那便是西北邊出了些事情,西北,西北,許煙雨不覺沉思——是洛溪國!
自東南而下,沒有半分遲疑之勢,這是矛頭直接對住的便是天阜國,而京城便在東南方位。
止于明月,看著這段時期,西北邊疆定時免不了一些戰(zhàn)事,這烏云能不能過去還是另一回事呢?
能進得了欽天監(jiān)基本的能力便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曉歷法,盡知吉日。許煙雨雖進不了欽天監(jiān),但是許北巖可是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總歸從小耳濡目染也知道的大差不差。
這洛溪國疆土面積只有天阜國的一半大小,百姓也多以放牧為主,也算是國泰民安。但這幾年的洛溪國遠不如以往那般和平,三番五次向鄰國征戰(zhàn),也將幾座城池收入囊中。而這征戰(zhàn)的原因便是在于這幾年掌握大權(quán)的耶晉王子,此人好戰(zhàn),野心又是極大,這沒上位就已經(jīng)是這樣了,這要等成了耶晉王,還不知道要打多少仗呢?
許煙雨也聽說了,這幾日西北城的確不安生,洛溪國來犯,朝廷原本也是議和,但奈何洛溪國一次又一次獅子大開口,無端挑起戰(zhàn)火……
其余的,許煙雨便看不出來了,但依照現(xiàn)在這星象,怕是會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打仗,最受傷的便是百姓,兩國若是交戰(zhàn),不知道該有多少的百姓會受苦受難了。
風似乎更加多了些涼意,許煙雨也漸漸從思索中清醒過來,眼上也多了些困意,不覺哀嘆一聲,關(guān)上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