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瞞天過海

　　前院，曹橫帶幾名士兵在石肖面前站定。

　　曹橫向石肖行禮說道：“將軍，剛才后門處是他們幾人把守。”

　　石肖點(diǎn)頭，問向軍士道：“剛才可有人從后院處出去？”

　　一名軍士道：“稟將軍，沒有。”

　　“后門院墻處呢，可有人翻墻出來？”

　　“沒有見到，屬下一直仔細(xì)觀察四周，如果有人從院墻處翻出，屬下會第一時(shí)間發(fā)現(xiàn)?！?p>　　石肖瞇眼看著地上的云中。

　　“剛才，你說你親眼看到了云夫人拉著云夙進(jìn)了后院？”

　　云中惶恐，連忙抬手解釋道：“將軍，的確是小人親眼所見，小人愿意性命擔(dān)?！?p>　　嗆的一聲，石肖長刀出鞘，云中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一刀斬在咽喉上，噴血倒下。殷紅血跡濺在石肖臉上。

　　院中云府眾人看到云中如此被干凈利落的格殺，霎時(shí)間驚呼聲一片，幾名膽小的丫鬟仆役已經(jīng)哭了出來。

　　“竟敢欺瞞本將?！笔つ抗獠粠б唤z感情，冷冷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體。

　　“你，過來?！笔c(diǎn)指云夫人道。

　　御林軍將云夫人拉出人群，壓跪于石肖面前。云夫人掙扎不開，冷眼看著石肖。

　　“云夫人，”石肖從腰間取出一塊手帕，輕輕擦拭刀上血跡?！澳愀掀鸵壅f親眼見到你拉著令郎跑向后院，敢問，是否確有此事？”

　　“有又如何？”云夫人恨恨說道。

　　石肖沒有抬頭，繼續(xù)低頭擦拭長刀。

　　“既然如此，可否請?jiān)品蛉烁嬷罾删唧w何處？”

　　云夫人冷視石肖道：“不知?！?p>　　石肖瞇眼道：“哦？既然云夫人不愿說，那只好本將親自找了?！?p>　　“聽令，搜查整個(gè)云府，務(wù)必找出罪將之子！”石肖轉(zhuǎn)頭令道：“曹橫，你帶三十人搜查前院，務(wù)必仔細(xì)搜尋，不得有誤?！?p>　　曹橫領(lǐng)命，指點(diǎn)一隊(duì)人分散往前院各處。

　　“曲帆，你領(lǐng)三十人看住云府眾人，不得放跑一個(gè)?！?p>　　“諾！”一名虬須兵士拱手朗聲應(yīng)道。

　　“許剛，你帶其他人，隨我去后院?！?p>　　“對了，曹橫?！笔は虿軝M問道：“后門處還有幾名軍士把守？”

　　曹橫一愣，回道：“末將剛剛從后門處帶過來五人，留下一人?！?p>　　石肖目色一冷，聲音提高一度，凝視曹橫：“什么？”

　　曹橫微慌，拱手道：“末將帶回五人，后門處有一人看守?！?p>　　“蠢貨?！笔だ渎暢獾溃骸拔易屇銕嘶貋碓儐?，你帶過來五個(gè)人，只留下一個(gè)，你是怕留在后門的人太多，別人跑不出去嗎？”

　　曹橫心中暗誹，怎么剛才不見你說起這個(gè)？心里雖這么想，嘴上也不敢多說，只是拱手告罪連連。

　　石肖看著冷汗直流的曹橫。許久，鼻腔間重重冷哼一聲，轉(zhuǎn)身自顧自離開。

　　后院，假山里。

　　云夙在黑暗中不知躲了多久，聽到外面再次響起嘈雜的步伐聲。

　　石肖扶刀闖入后院，許剛緊隨其后。

　　石肖舉手到耳旁一揮：“搜！”

　　御林軍散開向各處搜尋，石肖面色冷肅，叫住正欲動作的許剛。

　　“對了，許剛，你去前院通知曲帆，令他將前院中所有人記錄姓名，另外，地上那些尸體讓云家人一一辨認(rèn)記錄，清查漏網(wǎng)之魚?！?p>　　許剛點(diǎn)頭應(yīng)諾。向前院而去。

　　石肖站立院中，看著眾士兵身影。不久，許剛?cè)ザ鴱?fù)返。

　　士兵搜查完畢，紛紛回到院中復(fù)命。

　　一個(gè)一個(gè)空手而歸，石肖面色也越來越陰沉。

　　如果，今夜叛將之子逃出生天，那么，他需要承受的就是正在氣頭上的新君的怒火。他承擔(dān)不起。

　　正思量間，石肖突然看到一處無人的房間。于是提起長刀，從一名士兵手上拿過火把徑直走去。

　　一旁的許剛臉色微變。石肖去的方向，正是藏著云夙的柴房。

　　……

　　吱呀一聲門響，石肖推門而入，四處觀望，屋中柴草成堆，破舊的桌子擺在正中央，柴刀扔在一旁地上，看起來十分凌亂。

　　石肖忽然看向某處柴草堆，緩緩蹲下，目光微凝。

　　許剛在門外正猶豫要不要進(jìn)去，忽然間聽到屋內(nèi)石肖喝聲。

　　“許剛！”

　　許剛心一下懸起。咬咬牙，向柴房走去。

　　許剛進(jìn)門，應(yīng)道：“屬下在?！蹦抗庥幸鉄o意掃向云夙藏身處，微微一怔。

　　剛才這邊明明柴草整齊堆放，遮擋著里面的少年，只是這一會功夫，人去何處了？

　　石肖轉(zhuǎn)頭面向許剛，抬眼盯著許剛微微驚愕的臉，似乎想要看出什么。

　　“這間屋子是誰搜的？”

　　“稟將軍，是屬下親自搜查?！痹S剛收回目光，拱手應(yīng)道。

　　石肖看著許剛的臉，說道：“剛才你來這邊搜查時(shí)，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p>　　“剛才，，的確沒有什么異常，只是。現(xiàn)在似乎有些異常?！痹S剛微微一頓，稍加思忖道：“這柴草堆好像和剛才檢查時(shí)有點(diǎn)不一樣?！?p>　　“哦？不一樣？”石肖冷聲問道?！澳睦锊灰粯印！?p>　　“剛才這里，好像柴堆擺放整齊，沒有這么凌亂?！痹S剛道。

　　“蠢貨，我原以為整個(gè)御林軍中，只有那個(gè)曹橫是個(gè)蠢貨?！笔ぷ旖浅冻鲆唤z譏誚：“沒想到，你也是。”

　　許剛躬身裝作不明，說道：“屬下不明白?！?p>　　“過來看，”石肖指向某處：“這邊柴草雖然十分凌亂，但卻剛好有一個(gè)空洞位置，痕跡說明是有人故意如此?？创笮?yīng)當(dāng)是少年人身量。這里一定躲過一個(gè)人?！笔惤斩吹胤?，輕輕一嗅說道：“木柴中，有一股淡淡的衣物熏香，這座大院里，孩童雖然多，但是衣服上熏香的，也只可能有一個(gè)人?！?p>　　“那就是叛將之子，云夙。”石肖冷眼看著許剛：“你身為堂堂御林軍左統(tǒng)領(lǐng)，竟然看著逆賊之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躲過了一劫，還說自己不是蠢貨？”

　　石肖加重了音量：“你若不是蠢貨，那誰是？”說到這里，石肖眼睛微瞇，語鋒一轉(zhuǎn)：“或者說，你看到了這里有個(gè)人，但卻沒有抓他？”

　　“屬下萬萬不敢?！痹S剛惶恐揖首。

　　“不敢？”石肖將手放在太陽穴上輕揉，悠悠聲音響起?！氨緦⒂浀?，你是北軍出身吧。許副統(tǒng)領(lǐng)。“

　　許剛默然，也不否認(rèn)。

　　”素來聽聞北軍中人都十分擁戴云棱將軍。如此，包庇舊主，也是情有可原。更何況，本將知道，你這條命是云棱撿回來的?！笔た此菩牟辉谘傻卣f著。

　　許剛看著柴堆空洞處，忽然咬牙向石肖單膝跪下，抱拳沉聲說道：“罪將云棱曾救下屬下不假，但云棱如今已然叛國，屬下斷不敢以個(gè)人恩怨凌駕于國法之上?！?p>　　“更何況，石將軍待我恩重如山，屬下怎敢陰奉陽違？”許剛道：“方才屬下檢查房屋時(shí)，唯恐手中火把不慎點(diǎn)燃柴枝，所以只是向柴堆內(nèi)刺了幾下，想著應(yīng)該無人，屬下只是一時(shí)大意之失，并非故意包庇，還望將軍明查?！?p>　　石肖輕叩刀柄，看著許剛許久，終于輕嘆一聲，說道：“如此，看來是本將委屈你了，起來吧?！?p>　　許剛起身道：“多謝將軍?！?p>　　石肖擺手，示意許剛不必多禮。隨即開口道：“許統(tǒng)領(lǐng)心意，本將明白，只是如果今夜抓不到叛將之子，陛下的怒火，我們可承擔(dān)不起。”

　　“即使你并非有意包庇，但無論如何也是因?yàn)槟沐e(cuò)過了這等良機(jī)，院中已經(jīng)快要檢查完畢，仍無所獲。如果，叛將之子如果現(xiàn)在已經(jīng)逃走，那又當(dāng)如何？”

　　“這，屬下不知?！痹S剛低頭說道。

　　石肖擺擺手，沉吟說道：“陛下剛剛登基，云棱便叛往敵國，陛下現(xiàn)在十分惱火，如果此事辦砸，莫說我的前程，就是你的小命，恐怕也難以保住?！?p>　　“今夜我相信你，不代表陛下，還有刑部之人，也可以相信你，畢竟人是從你的眼皮下溜走的，而你，恰好是與云棱有舊的北軍舊部，真的到了那一步，你即使說破天也無濟(jì)于事。”

　　石肖說罷看向許剛。嘆息一聲。

　　許剛聽出石肖話外有音，連忙應(yīng)聲道：“將軍，這該怎么辦?！?p>　　“你記住，今夜無論如何，云夙一定要被我們抓到?！笔さ吐暤溃骸斑@不僅僅是為了我的前程，也是為了你的性命?！?p>　　“可是。?！痹S剛遲疑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笔[手打斷：“如果云夙真的逃走，今夜沒有找到活的云棱之子，那么。。就找一個(gè)死的，誰也無法辨認(rèn)的云夙?！?p>　　“誰也無法辨認(rèn)的。。死人？”許剛疑惑道。

　　“不錯(cuò)，如果今夜沒有找到云夙，你就在前院中找一具身形差不多的少年尸體，如果沒有的話，活人也行，砍得血肉模糊，誰能認(rèn)得出來？”石肖面色陰冷。

　　“這?！痹S剛遲疑。

　　“難道你的命還沒有那些少年值錢？”石肖瞇眼冷視，不悅道：“再者說，云棱通敵叛國，如今云府所有人都是必死之人。用一個(gè)將死之人來挽救你一條命，算是再合適不過了?！?p>　　“好了，不必多說了，無論如何，今夜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不能有第三個(gè)人知曉?！?p>　　“末將明白?！痹S剛道。

　　“現(xiàn)在，我們就祈禱，能夠找到真的云夙吧。”石肖長出一口氣說道。

　　許剛點(diǎn)點(diǎn)頭，在石肖看不到的后背處，冷汗浸透衣服，沾在身上。

　　他在御林軍中這幾年，一直跟隨石肖，深知他平日里的習(xí)慣。石肖瞇眼時(shí)，就是心中起了殺意之時(shí)。而作為沙場老兵，許剛對于殺意十分敏感。

　　許剛抬頭看去，石肖在火光下打量刀鞘，面色陰晴不定。如同黑暗中的毒蛇咝咝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