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現(xiàn)在存在于枷鎖之地,已于枷鎖之中,可是反之,我也是枷鎖之地的枷鎖。
“但是只要我是枷鎖之地,枷鎖之地是我,那便是我存在于我。
“我既是此地,此地何故否定我?
“我既是此地,我何故否定此地?”
莫三辭沉思半晌,自問自答道:“為了改變……嗯……為了上升性改變,也就是發(fā)展?!?p> 所以眼前漂浮在黑暗中的方塊記載的便是世界的發(fā)展,每一個方塊的記載,錯誤的,正確的,虛假的,真實的……都標志著發(fā)展。
“所以我該否定自己,然后發(fā)展自己,再回歸自我本身……?”
莫三辭問自己:“請問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她認真思考了一會兒:“不知道?!?p> ···
莫三辭想笑笑緩解心中不知該說什么安慰自己好的尷尬,但實在笑不出來。
其實若是換一種簡單的思維,按她的想法,她應該是要進行參悟,入修悟之境。
作為正處于感知之境的修悟者,莫三辭一直覺得修悟這種事不用太著急,自然而然,機緣自成。
這一百多年來,也就神樹村長對她說的愿她“生而自由”讓她心向往之,神思順意,機妙自然,入了感知之境。
自由與枷鎖,確實是一種對立性的存在,可是這種對立性的存在何以存在?
當說及自由的意義,便已肯定枷鎖的存在,當說及枷鎖的存在,便已有自由的意義。
莫三辭沉思許久,下了結(jié)論:“有無相生?!?p> “有我”便是“無我”,既已“是我”,又已“非我”。
心念與之,豁然敞亮,如云開霧散,青山綠水入眼,似身于此地未動,神思卻已遨九天……機妙自如,自然而然。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就像忘記了曾經(jīng)某個常用的字一樣,本已拋諸腦后,用不到也不再記得,卻在某次提筆時,自然而然寫了出來。
這是屬于混元圖的力量,也是屬于她的力量。
雖然一切還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但混元圖是從無的規(guī)法中而來,她擁有混元圖的力量,如果她的半瞎猜半推理的結(jié)論是正確的,她就可以離開枷鎖之地。
莫三辭盤坐于方塊上,靜心于識海。
既已那瞬乍現(xiàn)靈光,尚存感知,豈可任其一逝不再。
她將自身的神識完全散入此地,展開心神,順此地造化,與此地相融。無處不在而無所不是。
“與造化為一,則無往而非我”。
莫三辭的神識自主回歸本身時,并沒有留下什么奇妙離奇的記憶與感覺,但在她的神識完全回歸的那時,她清楚且確定地知道,她抓到了那瞬乍現(xiàn)靈光。
而她,對于自身已經(jīng)參悟的力量,像是心跳與呼吸,意隨心動,信手拈來。
莫三辭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已置身于樓梯之上。
樓梯每級都很寬敞,盤旋而上,周圍皆是一幅幅時間里的故事。
時間留下的一切,積成而今的世界,育養(yǎng)著現(xiàn)今的一切。
莫三辭心生感慨,直到她發(fā)現(xiàn)樓梯好像無窮無盡時,心中感慨只剩下對朝天塔的感慨。
這可不是她胡思亂想,走到第十九步時,她又回到了原地。
都怪她一時信了封意的話,什么“順著樓梯”往上走,這么走走到猴年馬月也走不完。
但為了穩(wěn)妥起見,她又走了一遍,當邁出第十九步時,果然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樓梯盤旋而上,雖然所在之處看不出什么不同,但周圍的畫面是不同的,而且她留了心思,感知也是不一樣的,但是當?shù)谑挪教こ鰰r,周圍的一切都讓她覺得是回到了原處。
是錯誤的感覺還是樓梯的玄機?
莫三辭定下心來,然后一步三跨,跳著往上去,依舊是第十九級樓梯時,她回到了原處。
她又往下走,依舊是第十九級時她回到了原點。
莫三辭決定放棄嘗試,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周圍。
一幅幅畫面掠過眼前,莫三辭快速掃過,能見到的有她知曉的,也有她不知曉的。
朝天塔是怎么將這些東西留下來的?
莫三辭想起朝天塔直往星海的景象:或許是因為鴻蒙世界的萬事萬物都在天下吧。
她坐在了臺階上,想著要不要離開臺階,找一個畫面跳過去試試。
正在她思考著這件事是否可行之時,她發(fā)現(xiàn)有一幅畫面好像有些奇怪,她再定睛看去,卻見畫面變成了黑乎乎的漩渦,漩渦里,一道光砸了出來,砸在了離她很近的臺階上。
一個和離遐長得一模一樣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站了起來。
莫三辭看見那個不明者額頭有一個金色的印記。那印記祥云繞塔,光芒柔和,好像是萬妖印。
可是莫三辭確信,這個不明者雖然長得和離遐一個樣,還有個好像是萬妖印的印記,但絕對不是離遐。
因為這個不明者給她的感覺很不舒服,有種讓她不想接觸的氣息。
“不愧是您,我想也只有您可以找到這里了?!奔匐x遐對莫三辭道。
假離遐的話里透著股莫三辭難懂的意味,似敵非敵,似友非友,明明是贊賞,卻讓她聽出恨意。和那個“毒美人”制造物一個樣子的感覺。
莫三辭想起來伊珞說的“它對你可真夠癡心的”,因愛生恨,又愛又恨,又恨又愛,得不到的便毀滅……她在白云城看的話本就是這么寫的!
這么一想,可真是一場慘劇。
莫三辭默默同情了一下自己,但是忽然想到這一切都是她瞎猜的,又暗暗制止了自己的亂想。
都是因為當時的特殊情況不便外出,只能窩在客棧里,不然她才不會看那本奇怪的話本,導致她現(xiàn)在有了奇怪的想法。
她看著假離遐,想著要不要把掛在脖子上的幻化符拿掉,然后大喝一聲,“呔!乖乖束手就擒”或者是“你的計劃早就被我們識破了,你最好別輕舉妄動”……
“是不是覺得很吃驚?”假離遐笑著問莫三辭,“您有沒有什么想問我的?如果我高興,或許會告訴您?!?p> 在莫三辭聽到這句話后,她確定,還是離遐的樣子最安全。
“沒有?!蹦o道,“就是意外你為什么不把聲音變一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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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郭象:“與造化為一,則無往而非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