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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房子等你裝修

光影背后

我有個房子等你裝修 唐薯 9392 2020-05-12 20:39:09

  木棠和李媛媛早上坐最早一班的地鐵來到“小鹿亂撞”所住的地方。

  原來在她的認(rèn)知里弄堂應(yīng)該是老破小的代名詞,早上踏進(jìn)弄堂的時候,木棠看見整個弄堂被籠罩在朝陽柔和的光線里,早已不在冒煙的大煙囪依然矗立著想成為所有人的燈塔。老S市人晾衣服晾出“萬國旗”,還看到車水馬龍中依然篤悠悠的老人家。

  木棠腦子中突然想起來以前看到的一段話:S市的百年歷史,有一半都塵封在弄堂里。相比于新天地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拿^和成功的商業(yè)開發(fā),有許多弄堂同樣承載著寶貴的歷史記憶,卻在滄桑歲月里安靜地老去。

  木棠陡然被眼前的景象感染,心緒翻涌。

  “棠棠?”李媛媛輕輕喚她,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嗯?”木棠回道。

  “沒什么,你打個電話給小鹿小姐,讓她來接一下我們,我的手真的好酸啊”說到最后一句,語氣里撒嬌意味深長。

  木棠看著她手里拎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臇|西,哂笑。

  木棠放下手里拎著的網(wǎng)格架,掏出手機,撥通電話,“啊,棠棠,你是不是到了,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到”木棠撥通電話還沒說話,電話那頭就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

  木棠聽她說完,轉(zhuǎn)頭看李媛媛,兩人相視一笑。

  木棠和李媛媛站在原地,等了兩分鐘左右,就看見一個穿著多來a夢圖案家居服的女孩子跑向她們。

  “棠棠,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一邊說一喘氣。

  “不久,這里風(fēng)景別具韻味”李媛媛替木棠答道。

  聽到李媛媛的話,木棠的眼睛亮了一下,嘴邊的笑容擴(kuò)大。

  果然,知我者,媛媛也。

  “噢噢,你是媛媛吧,哇,你比視頻上瘦好多,我剛剛一時都沒認(rèn)出來”那個女孩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頭發(fā)。

  “好了,大家待會到屋里再互相夸好嗎,我可以帶頭”木棠眼看這場見面就要向著其他方向發(fā)展,及時打趣道。

  小鹿這時才意識到她們還拿著很多物品,連忙說“我來,我來”說著就把木棠手里的網(wǎng)格架拿過去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拿過李媛媛手里的一個大包。帶頭走。

  “哇哦”木棠看著在前面明明是一個萌妹子外表的女孩,扛起東西來妥妥一個女漢子,不禁驚嘆一聲。

  李媛媛拍了她一下,又瞪了她一下。然后快步上前要把小鹿手里的包拿下來。

  兩個人就這樣互相搶著拿包一直到出租屋。

  木棠和李媛媛事先看過出租屋的照片,心里有準(zhǔn)備,然而到了現(xiàn)場還是不禁感慨,這個居住環(huán)境真的可以用糟糕來形容。

  床旁邊的沙發(fā)上堆滿了雜物,床邊靠著一個可折疊的床上桌,屋里原來配帶的桌子上堆滿了化妝品,衣柜里也滿滿的都是衣服。

  小鹿看木棠一直盯著沙放上堆滿的雜物,不好意思地說“我白天太忙了,回來就沒有怎么整理,嘿嘿”

  這何止是沒怎么整理呀!

  “我記得你說你是做審計的?”木棠想起她曾說過自己是審計狗。

  明明是一個這么漂亮的女孩子。

  “嗯,我在快勤會計事務(wù)所做審計”小鹿乖巧的答道。

  “快勤?四大之一的那個快勤?”會計出身的李媛媛好奇問。

  “嗯”

  “哇,那你是學(xué)霸呀,四大會計事務(wù)所是國內(nèi)最好的四個會計事務(wù)所,里面的基本都是清北復(fù)交”學(xué)會計的她知道應(yīng)屆生要多優(yōu)秀才能在這里工作。

  “還好,哈哈哈,我就是因為不想早上擠地鐵,多睡一會兒懶覺,才租這里的,從這里騎小藍(lán)單車五分鐘就到公司了。”

  “奧,對了”小鹿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棠棠,媛媛,我要準(zhǔn)備上班了,這里就拜托你們啦”小鹿雙手合十做出拜托的樣子。

  木棠對她做了一個OK的手勢,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雖然屋子比較亂,小鹿卻可以準(zhǔn)確從一堆雜物中準(zhǔn)確找到自己所需要的物品,這大概也是學(xué)霸的技能之一吧,木棠想。

  “拜拜”小鹿出門前對木棠她們揮手道別。

  看著化完妝換好衣服妥妥一職場白骨精的小鹿。木棠感慨地對她也揮了揮手。

  木棠看著一屋狼藉,深吸了一口氣。

  “好了,開始吧”一邊說給自己加油打氣。

  兩人先把屋內(nèi)的東西都全部都移出門,李媛媛還需要隨時拿攝像機記錄木棠忙碌的身影。

  橘子圖案床品,甜系女孩專屬。

  搭配兩個布藝掛畫,文藝滿分。

  橘子圖案遮光簾,搭配紗簾,夢幻溫馨又實用。

  橘子圖案地毯,房間格調(diào)更統(tǒng)一。

  網(wǎng)格板劃分出休息區(qū)和工作區(qū)(隔斷收納一舉兩得)。

  蕾絲隔斷簾劃分出休閑區(qū)和工作區(qū),鋪上格子桌布,氛圍輕松的休閑區(qū)就有了~

  掛畫是文藝氛圍神器~

  燈是房間氛圍的靈魂,點上幾盞溫馨十足~

  在偌大的城市中拼搏,家是一碗治愈人心的熱湯。

  兩人改造完出租屋,坐在小鹿“新家”的地毯上,看著錄像機里的視頻素材,配上一些文案講解,效果還不錯。

  OK,李媛媛對木棠做了一個手勢。

  “終于好了”木棠看李媛媛做完OK的手勢后,整個人向后倒在地毯上。太累了。

  “我今晚要吃雞腿,火雞面,冰淇淋,抹茶毛巾卷,奧利奧雪媚娘”木棠躺在地板上,看著天花板疲憊地說道。

  李媛媛盤腿坐在地毯上看著木棠,她也累,但還是笑著對木棠說“小鹿快下班了,我們該走了”

  不然待會兒又是一陣千恩萬謝,木棠不喜歡應(yīng)對這個場景。

  兩人在小鹿到家前離開了,離開的時候,木棠在門的背后貼了一張便利貼,上面寫著一句話。

  努力工作,熱愛生活。

  愿所有努力生活的人都能被世界溫柔以待。

  兩個人走在弄堂里的時候,夕陽西下,紅霞滿天。

  “媛媛,我想吃火雞面”

  “不行,吃完你會后悔”

  “媛媛,我想吃抹茶毛巾卷”

  “不行,吃完你會后悔”

  “媛媛......”

  最后,李媛媛還是同意木棠去買些生煎包。

  “媛媛,我早就聽說靜安寺街道老弄堂這里有一家老字號,從民國開始就在里,據(jù)說已經(jīng)開一百二十年了?!蹦咎倪呎f雙手邊比劃出一百二十的字樣。

  李媛媛無奈的笑看著眼前這個談到吃就形象盡毀的某人,習(xí)慣性的想伸出手拍拍木棠的頭。

  “媛媛,你看那個人是不是有點眼熟”木棠的話打斷了她的動作。

  “嗯?哪位?”李媛媛順著木棠手指的地方看去。

  “那個啊,穿著灰色襯衫,戴著銀絲鏡框,高高瘦瘦那個”木棠著急地說。

  她忘記了,李媛媛唯一一次和梁退思在同一個場合的時候,她醉的不省人事。

  不知道是因為木棠一直指著梁退思,還是她對李媛媛形容梁退思的聲音太大了,剛剛安安靜靜排隊等著買生煎包的梁退思轉(zhuǎn)頭看向了木棠這邊。

  “他看過來了,他看過來了”木棠看見梁退思轉(zhuǎn)頭看向她,她激動地拍著李媛媛的肩膀。

  木棠也不知道為什么此刻會這么激動,也許是因為今天太累了,也許是因為老弄堂的夕陽太過柔和太過美好,也許是因為今天的梁退思沒有穿著冰冷的西裝而是穿著休閑裝戴著眼鏡?

  “我們?nèi)ゴ騻€招呼?!崩铈骆驴粗咎倪@么激動,拉著木棠向梁退思走去。

  “誒,別”木棠心虛的抗議對李媛媛來說并沒有什么用。睡著木棠已經(jīng)被李媛媛拉到了梁退思面前。

  “梁律師,您好,我是李媛媛,木棠的好朋友”李媛媛對梁退思先伸出右手,開口自我介紹道。

  “您好”梁退思垂眸,睫毛動了一下,也伸出手,和李媛媛的手虛握一下,就伸回去插在褲子口袋里。

  “木棠說,這家是老字號,她饞的不行。梁律師也喜歡吃這家的生煎包嗎?”李媛媛像是和熟絡(luò)的人聊天一樣對梁退思說道。

  木棠聽到李媛媛這樣說,羞得不敢抬頭看梁退思。

  梁退思聽著李媛媛的話,短暫地抬眸看了一下木棠,復(fù)又垂眸恢復(fù)那副不食人間煙火高冷禁欲的樣子。

  雖然他正在排隊等生煎包。

  “還行”就在李媛媛和木棠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輕輕吐出了這兩個字。

  看著沒有興趣和她們聊天的梁退思,李媛媛也不勉強了,她和木棠一樣安靜地站在梁退思的后面,排隊等著這讓木棠和梁退思都想吃的包子。

  “呦,退思來啦,吶,這個是給你留的豆腐餡生煎包,四個”說著年過半百的老板從旁邊的屜籠下拿出包裝好的生煎包和一杯豆?jié){?!斑€有不加糖的豆?jié){,我記得”,老板補充道。

  “謝謝安叔”梁退思邊接過老板手里的生煎包和豆?jié){邊說。

  這還叫“還行”?木棠和李媛媛對視一眼。和老板熟成這樣,這得多愛吃這家的生煎包!

  “退思啊,我知道你喜歡吃我家的生煎包,但是你也不能天天早上都只吃一樣啊,你也換換口味.....”老板說到這里又不說了,低頭嘆氣拍了一下大腿。

  “罷了罷了,叔言盡于此,反正你想吃的時候,這里永遠(yuǎn)有留給你的一份”說完他也不管梁退思了,對著木棠和李媛媛笑著問“兩位姑娘,想要些什么?”

  “一份豆腐餡,一份三鮮的生煎包”木棠說。

  看到拎著袋子轉(zhuǎn)身離開的梁退思,頓了頓,補充道“還有一杯加糖的豆?jié){和一杯小米粥”

  “一份豆腐,一份三鮮,一份豆?jié){還有一份小米粥”老板重復(fù)著木棠的話,雙手靈活的打包著嘴里念出的東西。

  “好嘞,姑娘,給你”老板打包完把袋子交到木棠手里。木棠看著手里的的包裝袋。若有所思。

  “誒,那是不是沈安居?”在木棠看著打包袋思考的時候,李媛媛問她。

  “沈安居,沈安居”李媛媛沒等木棠回答,她就對著弄堂口那個形似沈安居的人揮手喊到。

  那個白色人影似是沒有聽到李媛媛的喊聲,急匆匆地走著。

  李媛媛也不放棄,她拉著還沒弄清楚現(xiàn)在什么情況的木棠,撒開腿跑起來去追那個人影,好在那個人沒有跑。

  只是短跑了一會兒,她們就追到了那個人。

  “沈安居”李媛媛從人影背后喊道。

  這次穿白色衣服的人總算聽到了,轉(zhuǎn)過頭看向聲音來源。

  還真是沈安居!

  李媛媛拉著木棠跑這一段路,有點喘。

  她看見這人真是沈安居,她也不追了,停在了原地喘氣。

  “媛媛姐?木姐?”沈安居看到在停在原地喘氣的兩個人,跑到兩個人面前問“你們怎么在這里?”

  “這話應(yīng)該是我們問你才對吧!你都多久沒來上班了?木棠說你向她請過假了,你這個假期準(zhǔn)備請多久?永久?”向來溫柔的李媛媛突然這連珠炮彈似地發(fā)問,把沈安居問懵了。

  “我不是......”沈安居想反駁,又不知道怎么反駁。

  “你大哥最近發(fā)生了什么?”木棠看他說不出所以,問出了自己心中現(xiàn)在最想知道的問題。

  即使在那出鬧劇后,他見到她仍然會禮貌的對她打招呼,走的時候會點頭致意。

  但是他今天既沒有和她打招呼,走的時候也沒有說一聲。

  他今天太反常了!

  “你們見到我大哥了?”沈安居沒有回答木棠的問題,還反問了木棠和李媛媛。

  “剛剛在安叔的生煎店碰見了,還打了招呼”看起來興致不高,這句話李媛媛沒有說出來。

  “你們認(rèn)識安叔?”

  木棠看著完全不在狀態(tài)的沈安居,知道從他這里問不出什么了。

  “你知道你大哥現(xiàn)在可能在哪里嗎?”這兄弟倆今天都很奇怪,這讓木棠的擔(dān)心越來越重。

  “我大哥......”

  “你快說!”木棠因為心急,語氣沖的不得了。

  李媛媛看著現(xiàn)在都不冷靜的兩個人,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安居,現(xiàn)在帶我們?nèi)フ夷愦蟾纭崩铈骆轮垃F(xiàn)在找到梁退思才是問題的關(guān)鍵。

  李媛媛這一說,深安居才像大夢初醒一般,“對,先去找大哥?!?p>  木棠站在一幢老洋房面前的時候,心頭一跳。

  老洋房?梁退思爺爺輩是富豪?

  S市的老洋房放在民國期間,每一幢都是一段傳奇,現(xiàn)在整個S市現(xiàn)存的老洋房也不過才4000-5000幢,還95%掌握在國家手里面。

  也就是說梁退思住在S市僅有的一兩百幢老洋房中的其中一幢!

  木棠在腦子里飛速地搜索著民國時期哪位大佬姓梁的時候,洋房的門打開了。

  梁退思還是穿著她剛剛在生煎店看見他時的那一身,戴著銀絲鏡框,一切都和剛剛在生煎店時一樣。

  “還好,還好”木棠松了一口氣,梁退思沒有少只胳膊,也沒有少只腿。還是大帥哥!

  梁退思聽見門鈴聲打開門,見到是木棠有些意外。

  她怎么知道我住在這里?

  “嗨,surprise!”木棠看著梁退思詢問的眼神,尷尬的笑著答。

  如果現(xiàn)在有個地洞,她就把李媛媛和沈安居扔進(jìn)去,埋起來,然后再把土拍實了。

  剛剛?cè)齻€人站在門口,李媛媛見木棠和沈安居都站著不動,她就按了門鈴。

  結(jié)果深安居看見媛媛按完門鈴后突然轉(zhuǎn)頭跑了,李媛媛就去追他去了。

  然后就是現(xiàn)在這個狀況啦,哈哈,哈哈哈,此處木棠有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

  梁退思一只手握著門把手,保持著開門的動作,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面前這個女人。

  今天因為要幫出租屋改造,所以木棠穿著T恤,牛仔褲運動鞋。頭發(fā)扎成馬尾,額前,兩鬢留有一些碎發(fā)。很像一個大學(xué)生。她手里還拎著剛剛在生煎店的打包袋。

  木棠正準(zhǔn)備說“我走錯門了,打擾了”來結(jié)束現(xiàn)在這個尷尬的局面,梁退思淡淡說了一句“進(jìn)來吧”,就松開門把手,轉(zhuǎn)頭進(jìn)了屋子。

  卡子嗓子眼的話又被木棠咽下去了。

  看了看梁退思的背影,又看了看門,木棠對著空氣說了句“打擾了”然后闔上門,跟著梁退思走進(jìn)洋房里。

  “想喝什么?”聽到身后的腳步聲,梁退思打開冰箱門,才發(fā)現(xiàn)冰箱里只有胡蘿卜汁。

  木棠看見梁退思問完問題,就站在冰箱面前,不動。

  她好奇地走走梁退思身邊,然后看到了冰箱里有生胡蘿卜,一盤剩下的炒胡蘿卜絲,胡蘿卜餅,還有胡蘿卜汁。

  木棠表情怪異了起來。

  天天早上只吃豆腐餡的生煎包,冰箱里全是胡蘿卜,就算喜歡吃一樣?xùn)|西也不能這樣吃吧?

  難道梁退思真的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想到這里,木棠看梁退思的眼神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像是感受到了木棠視線的拷問,梁退思揉了一下頭發(fā),無奈道“冰箱里的東西都是保姆阿姨放的”

  “那你為什么天天早上只吃豆腐餡的生煎包,喝不帶糖的豆?jié){?”

  “不然就是天天喝胡蘿卜汁,吃胡蘿卜餅”梁退思意外地解釋了木棠這不算友好的問題。

  “就這么簡單?”木棠不敢相信。

  梁退思沒有再回答她的追問。

  好吧,木棠知道她也許問了什么不該問的問題了。

  “你今天怎么沒有去上班?”木棠看著躺在老式深藍(lán)色軟皮沙發(fā)里的梁退思,他似是很疲憊,一只手背放在自己額上。

  每一次見到梁退思,他都是西裝革履,英俊挺拔,不言茍笑,自帶冷場效果,偏偏又極有禮貌讓人討厭不起來。

  木棠還從未見過這樣的梁退思。

  這樣虛弱,這樣不設(shè)防備,這樣真實。

  這樣,讓人心疼。

  “休假!”梁退思很疲憊地說。

  他不想再說話了。

  木棠看著他這樣,眉頭皺了皺,她走近梁退思,彎下腰把自己的掌心放在梁退思的額頭上。

  時間像是被定住了,肌膚相觸的那一刻,梁退思額頭上的熱度透過皮膚傳到木棠的手心上,木棠覺得自己的渾身的皮膚都被燙到了,大腦里有什么東西一下子炸了。而梁退思還是那副疲憊的樣子,什么變化都沒有,甚至沒有把木棠的手從額頭上拿下來。

  梁退思就這樣任木棠把掌心放在他的額頭上。

  不知過了多久,木棠嗓子干啞道“你發(fā)燒了?”雖然是問句,卻是毋庸置疑的語氣。

  “嗯”過了很久,久到木棠以為梁退思不會再回答她了,梁退思回應(yīng)了一聲,聲音竟是嘶啞的。

  木棠聽見這嘶啞的聲音,心一揪?!拔胰ソo你拿喝的”木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帶了隱隱的哭腔。

  木棠跑到冰箱門前,打開冰箱才想起來,冰箱里只有胡蘿卜汁,她不確定他還會想喝胡蘿卜汁。

  木棠在廚房四處翻找,發(fā)現(xiàn)這里確實沒有凈水機,她沒有辦法,就用電磁爐燒水。然后拿著胡蘿卜汁走到梁退思面前,蹲下身子,盡量讓自己的視線和梁退思在一條水平線。

  “我知道你現(xiàn)在可能不想喝胡蘿卜汁,但是燒的水還沒開,你先將就一下,好嗎?”木棠話語里帶著低低的不易察覺的哀求。

  梁退思本來閉著的眼睛,聽完木棠的話,緩緩睜開,轉(zhuǎn)頭,看著木棠,兩人視線相交,木棠面上的焦急印在他的眼眶中。

  他喉結(jié)動了一下。

  他沒有回木棠的話,直接拿過她手中的胡蘿卜汁一飲而盡。

  木棠看著他一飲而盡,以為他很渴,又問“你是不是還很渴?”梁退思斂著眉眼,不答。

  這幅畫面在木棠眼里就是一個受罪的小媳婦啊。

  “你等著!我出去給你買水,買退燒藥”木棠說著就站起來準(zhǔn)備出門。

  木棠轉(zhuǎn)身的時候,手腕突然被梁退思拉住,木棠反射地回頭,一聲“嗯?”還沒說完就覺得一個重心不穩(wěn)向梁退思倒去。

  “啊~~”木棠條件反射地大喊。

  大腦以為的疼痛沒有如預(yù)期地到來,她倒在了梁退思的身上,兩人相撞的時候木棠還聽見了梁退思一聲悶哼聲。

  “你沒事吧?”木棠完全沒有注意到兩人現(xiàn)在的姿勢有多曖昧,她現(xiàn)在的思緒都在梁退思身上,聽見梁退思的悶哼聲就趕緊問。

  梁退思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張口問了一個讓木棠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問題:“你以前說過,會養(yǎng)我,還算數(shù)嗎?”

  那個時候,你也是這樣,趴在我的懷里,對我說:我有錢,我養(yǎng)你啊。

  李媛媛和木棠都以為,今天是梁退思第一次見李媛媛。

  他在木棠拉著李媛媛喊“那個穿著灰色襯衫,戴著銀絲鏡框”,他聽見她聲音轉(zhuǎn)頭看見她們的那一刻,他就認(rèn)出了李媛媛。

  那天,他剛回到闊別十七年的故鄉(xiāng),他沒有立刻回家看他的父親,看他的“弟弟”而是先去律所報到。

  律所的其他高級合伙人說要給他接風(fēng),拉他到公司樓下的酒吧。公司樓下酒吧里大多是下了班的白領(lǐng),白天他們是社會精英,晚上他們只是自己。

  喝酒,熱舞,放飛自我。

  梁退思對這樣的場景并不陌生,在英國留學(xué)工作的時候,這種派對他也參加過不少。他能理解其他人想放縱自己的心情,但是他不喜歡這樣。他也從不參加其他人的一些游戲。

  律所其他合伙人想拉他去舞池,他拒絕,他就坐在酒吧的沙發(fā)上冷漠的看著一切,與周圍格格不入。

  一個穿著紅色連衣群的女孩子向他走來,長發(fā)如瀑,明眸皓齒,V領(lǐng)裙子很好的展現(xiàn)出女孩子漂亮的鎖骨。白皙的皮膚配上紅色連衣裙,眼波瀲滟。

  說實話,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眼睛濕漉漉的看著他,他也會心動,只是他會克制自己罷了。

  女孩子走到他面前,玉指還握著一個酒杯。他看著這個嬌艷欲滴的女孩子走到他身邊,彎下腰貼著他的耳朵對他說“我姐妹看上你了,你陪陪她吧”

  木棠對他說話的時候,身子靠在他的身上。他的耳邊還有木棠說話吐出的熱氣,女孩子身上獨特的香味占據(jù)了他的心智,莫名地就被木棠拉到了吧臺。

  吧臺這里有兩個和木棠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兩人都喝醉了,不知道還有幾分清醒。

  其中一個女孩子,滿臉淚痕,哭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仍然不停的往嘴里倒著酒,另一個穿著職業(yè)西裝眉頭緊蹙,也一聲不吭地灌著自己。

  這里面看似木棠是最清醒的一個了。

  她把他拉到吧臺,推向那個滿臉淚痕的女孩子,對那個女孩子笑靨如花地說“媛媛,你看我給你找了一個更好的,那個誰誰你就當(dāng)他死了,好不好”

  如果他不是事件中心,他會覺得這個女孩說話的聲音好聽極了。

  那個女孩聽到紅衣女孩這樣說,眼睛怔腫地轉(zhuǎn)頭看梁退思,這個女孩子哭起來可真不美,她像是聽進(jìn)去了紅衣女孩的建議,認(rèn)真的看了梁退思好久,甚至為了看清梁退思的面容,她抓著梁退思的衣領(lǐng),把他拉到據(jù)她不足一鼻息的距離,被拉過去的梁退思甚至能看清楚女孩唇瓣上的細(xì)細(xì)軟軟的絨毛。

  梁退思忍無可忍了,他到底為什么要在這里陪著三個女生胡鬧?

  他想掰開面前女孩攥著他衣領(lǐng)的手,結(jié)果面前的女孩子比他快一步地把他推開,哭的更大聲了,邊哭邊抽咽著說“我不,不喜歡,我不喜歡他,他不是,不是我喜歡的人,他是,是,他是你喜歡的人。”哭著說完這句話,像是終于承受不住了般暈睡了過去。

  紅衣女孩看見那女孩暈睡過去了,也不慌,笑著搖那女孩兒的手臂,“媛媛,媛媛,不要睡了,太陽曬屁股啦”竟是孩子般稚氣。

  隨后,就在梁退思準(zhǔn)備退出這場鬧劇的時候,又匆匆跑過來一個和她們年紀(jì)相仿的男孩,男孩臉上有不悅,有心疼。

  他拉著那個穿職業(yè)裝的女孩,原本一直眉頭緊蹙的女孩和他吵了起來,吵著吵著就哭了。

  酒吧太吵了,梁退思沒有聽清他們吵什么,只隱隱聽見了什么“你為什么不能再上進(jìn)一點,為什么要玩游戲”那個男孩抱住大哭的女孩,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

  只剩下那個紅衣的女孩,一時看看還在睡覺的姐妹,一時看看在和男朋友吵架的女孩。迷迷糊糊的,像個突然迷路的孩子,嘴里喃喃著“來呀,來喝酒呀,喝醉了就好啦”說著,就拿起吧臺的酒杯往自己嘴里灌。

  梁退思冷眼看著這個明顯已經(jīng)不清醒的女孩,他自問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只是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又讓他無法對面前這個女孩不管不顧。

  他走到紅衣女孩面前,奪下女孩手中的酒杯,一只手扶著她的肩膀,不讓她摔倒。

  女孩看見手里的酒杯被人奪了過去,小嘴一撇,像是不高興有人拿走了她喜歡的東西。

  女孩伸手去奪梁退思手中的酒杯,奈何身高不夠,她站在梁退思面前,她的腦袋只能到梁退思的下頜。

  紅衣女孩踮著腳尖去夠,梁退思拿著酒杯的那只手臂一舉,紅衣女孩踮腳尖也夠不到,女孩見夠不到酒杯,竟像是要哭出來了似的說,“哥哥壞,搶棠棠的酒杯”梁退思看見面前的女孩這樣,心念一動,竟把酒杯還給她了。

  拿到酒杯的女孩像是得到洋娃娃的孩子,笑容明艷,雙手握著酒杯,嬌笑著說“這是我的了,哥哥可不能再拿回去了”

  梁退思出奇地不討厭紅衣女孩的這個叫法。

  女孩突然看著梁退思,眼睛里閃閃發(fā)光,“哥哥,你真好看”梁退思聽到了面前的小女孩這樣形容自己。

  “帥哥哥,一起喝一杯嘛”紅衣女孩好像感覺到了眼前這個“哥哥”不討厭自己,順桿爬的說。

  梁退思看著眼前這個越說越離譜的女孩,額頭上的青筋動了動。

  看著眼前沒有拒絕自己的梁退思,紅衣女孩突然雙手扒在梁退思的雙肩上,整個人沒有力氣似的趴在梁退思的懷里。

  趴在梁退思身上的女孩能聽見這個和自己緊貼在一起的男人的心跳,她抬頭和男人對視,她笑了,笑的像罌粟花一樣,她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有多誘人。

  梁退思的喉結(jié)動了一下。

  “哥哥,要親親,要抱抱,要舉高高”

  女孩撒嬌道。

  梁退思眸光沉沉,他知道眼前這個小女孩已經(jīng)不清醒了,她不知道她這句話意味著什么,梁退思從沒有標(biāo)榜過自己是坐懷不亂之人。但是,在女孩意識不清醒的時候做一些滿足自己私欲的事情,他也是不恥的。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他拉開女孩的手,想推開她,因為再任女孩鬧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清醒幾時。

  女孩感覺到了她口中的“哥哥”在推開她,她不想離開面前男人的懷抱,她雙手抱緊男人勁瘦的腰,委屈地大喊“哥哥,不要推開我嘛”。

  女孩的喊聲,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律所的其他合伙人也注意到了這邊,他們看見一個女孩子拼命抱著梁退思的腰,而梁退思在試圖推開女孩子。

  在梁退思到律所報道之前,這些合伙人已經(jīng)向英國總部的合伙人打聽過了梁退思的行事作風(fēng)。

  總部同事,總結(jié)了十六個字:

  專業(yè)自信,勤奮冷靜,紳士禮貌,正義善良。

  試想一個如此優(yōu)秀的男人,且擁有超高的的顏值,梁退思推著木棠的這一幕在他們看來怎么看怎么像梁退思是被強迫的那一個。

  同事們視線一對,就達(dá)成了默契:救梁律師。

  幾個合伙人都是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了,他們也不好去拉人家小姑娘。剛開始的時候,大家圍著女孩七嘴八舌的勸著,女孩什么也不聽,搖著頭一直說“哥哥,不要推開我”話腔委屈,后來甚至帶了哭腔,偏偏她還是很執(zhí)著的抱著梁退思,倔強地重復(fù)著這句話。

  后開,還是酒保找到了在吵架中的喬贏和她男朋友,兩個原本在鬧別扭的兩個人也不吵架了,一起來拉木棠。

  木棠本就醉酒,輪番拉扯下,她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說了什么。

  她只是覺得視線一片模糊,腦袋很沉。

  她記得有個很帥的男人。

  她覬覦這個男人的美色,然后就是天暈地轉(zhuǎn),不省人事。

  “木棠,做人要說話算數(shù)”梁退思清冷嘶啞的聲音像一個錘子,把木棠砸的頭暈轉(zhuǎn)向。

  他的意思是讓我對他負(fù)責(zé)?

  木棠目瞪口呆的看著梁退思,她覺得她的智商已經(jīng)跟不上梁退思的思路了。

  雖然,第二天清醒后,在她斷斷續(xù)續(xù)記起的片段里,確實她是禽獸的那一方。她也想過補償對方,但是負(fù)責(zé)啊什么的,她真的負(fù)責(zé)不起啊!

  “我,我”木棠想解釋,又覺得自己的解釋是在掩飾,說到底是她耍了流氓。

  木棠想,要不然和梁退思商量商量讓他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要他對生活品質(zhì)沒有太高要求,她勒緊褲腰帶應(yīng)該還是養(yǎng)得起的。

  害,木棠啊木棠,誰給你的勇氣讓你喝醉了就覺得自己能養(yǎng)得起小白臉了。

  木棠在斟酌該怎樣和梁退思商量“勤儉持家,艱苦樸素”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的時候,梁退思看著默不作聲的木棠。

  罷了,是他妄想了。

  誰能為另一個人的一生負(fù)責(zé)呢?

  是我,燒糊涂了。

  梁退思松開了抱著木棠手,恢復(fù)了手背搭在額頭上的動作,語氣疲憊道“你還想躺多久?

  既然不準(zhǔn)備對他負(fù)責(zé),又為什么要招惹他呢?

  梁退思的話打斷了木棠的思緒,“奧啊,抱歉抱歉”木棠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她壓著他很累。木棠兩只胳膊撐在梁退思身體兩側(cè),準(zhǔn)備起身。

  “退思啊,屋里什么味道?你是不是燒電磁爐啦?”保姆阿姨出門回來,在門口就聞見了燒糊的味道,一邊換鞋一邊對著屋里的梁退思喊道。

  “退思,你...”保姆阿姨手里抱著的一束百合花“啪”地一聲,落在地上,散了。

  木棠此時還保持著兩只胳膊撐在梁退思兩側(cè)的動作。

  “你,”阿姨的手顫抖的指著木棠。像是看見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她指著木棠,又覺得不對。“你們,”阿姨覺得總算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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